常理回歸遊真
本章節 2263 字
更新於: 2021-09-30
九月一日，星期三，開學的第一天。
夏末的熱氣仍能扭曲操場上的空氣，雖然難受，對我而言卻是難能可貴的日常。
台上的中年老師嘰嘰喳喳從東漢講到西漢，又莫名其妙扯起人類的起源與女媧造人。
直到放學收起課本時，我才發現封面寫著數學，高三上。
看來無論成長到幾歲，違反常理的事總是不會停止。
我慢悠悠地整理書包……突然，一道沉重的腳步聲一路從教室最前方，咚咚咚地跑到我的座位前，緊接著一雙白皙的手拍在我的桌子上。
「七、七奈……」
「快點回家，做義大利麵給我吃！」
引人遐想的宣言，引起周圍同學議論紛紛。
「他們住在一起嗎？」
「啊啊……可愛的轉學生為什麼會跟那種人……」
「我早上也看到他們一起上學……」
遠處的某人好像說了很失禮的話，我決定把他無視掉，對我的精神比較健康。
讓她怒髮衝冠的原因我十分清楚，但我覺得完全是她自己的問題。她坐在第一排還敢明目張膽地睡覺，才會被老師點名碎念。
「七奈，妳不要這麼大聲……」
「啊……」
意識到自己成為全班同學的焦點，七奈左顧右盼，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縮起肩膀，像隻駝背的小倉鼠。
雖然連雙腳都止不住顫抖，瞪著我的眼神卻像殺人狂一樣兇狠。有點吉娃娃的感覺。
我連離開前的確認都沒做就背起書包，飛也似地牽起七奈逃離鬧哄哄的教室。
出校門後，我們朝住宅區的方向前進，經過幾個路口後，她才重新掌握呼吸的頻率。
斑馬線轉成紅燈時，我壞心地調侃她。
「原來七奈是那種害怕眾人目光的類型啊？」
「閉嘴！」
「噗呃！」
她的肘擊精準撞擊我的肋骨，我痛得踉蹌，捧著痛處彎腰哀號。
看來就算不使用超自然的力量，她的體能還是在我之上，做人果然不能太白目。
「我要走了！」
吃痛的我三步併兩步追上七奈。我們繞遠路到附近的連鎖超市，買了墨魚義大利麵，鮮蝦、花椰菜等材料。
在幸奈的要求下，她同意不再使用記憶模糊術，以自己的姿態認真面對所有人。就連施加在我身上的精神共享術，也必須解除。
與之相對的，七奈要求連續吃一星期的墨魚義大利麵。
在釐清為何幸奈的要求要由我來支付代價之前，我更好奇她對七奈這樣要求的理由。
……沒想到，七奈是個沒辦法承受他人目光，極度怕生的懦弱型角色。
她先前那種「不想讓感情妨礙戰鬥」的論點，似乎只是用來掩蓋真相的障眼法。虧我還覺得這樣的她令人尊敬。
繞了幾圈後，我們在開放式冷藏櫃拿了鯛魚，便結帳離開超市。
我們一人提著一個塑膠袋，回到熟悉的十字路口。
經過位於街角的複合商業大樓時，通往二樓的服飾店門口，一張海報吸引了我的注意。
「怎麼了？」
七奈不解地在我身旁探出頭，與我一同望向那張海報。上面寫著「徵求工作夥伴」。
我沒有多想，就走進一樓的便利商店，挑選表格最多、最詳細的履歷表。
「真令人意外……你的行動力真強。」
「畢竟是以前就想過的事。」
「哦……」
七奈欲言又止地望向我，緊接著說出令我意外的提案。
「待會也給我一張吧，履歷表。」
「咦？」
「不能使用記憶模糊術，不就代表吃東西要付錢了嗎？」
「吃東西本來就該付錢吧……重點不是那個，妳沒問題嗎？」
「什麼問題？」
「就、就是……打工要面對的人，可是比學校多出數百倍喔。」
「當成練習也不錯吧。」
光是被班上同學集體注視，就像小鹿一樣止不住顫抖的七奈，居然要越級打怪？
就算不刻意把自己放置在那個環境，總有一天她一定也能克服怕生的弱點。
畢竟跟學校的情形比起來，她可是在那個世界打滾一年之久的高手，區區校園生活，她很快就能得心應手。
面對滿頭問號的我，她露出調侃般的淺笑。一股寒意竄上背部，就像被用生魚片的刀子滑過一樣。
「我不想變成那種直到走投無路，才試著去改變的人。」
「我們之間的精神共享術……應該已經解除了對吧？」
「哼哼、你說呢？」
七奈踩著輕快的腳步拉大與我的距離，我不情願地跟了上去。
只在我面前展露出來，與七奈相當和襯的邪惡壞笑，仍在我心中揮之不去。
就算沒辦法窺探對方的心思，也能從對方的行為推敲想法。
我似乎完完全全被七奈看穿了。
因為加快行走的速度，我和七奈在太陽下山前就回到家。
在我走進客廳的瞬間──
「遊真！救救我！」
被粉紅色的修格斯束縛全身，完全無法動彈的大哥──或者說奈亞，露出驚恐的神情向我求救。
「你要救他嗎？應該不會吧？他是我的東西喔……」
有著遊亞外觀的伊德海拉，規規矩矩地坐在奈亞前方的地板，兩隻小小的手抱住小腿，身體宛如隨著沒人能聽見的音樂前後搖晃，瞪大的無神雙眼緊緊望著我。
「我對你們的特殊關係沒興趣，在不打擾到鄰居的前題下，請你們自便……」
我撇開頭，和七奈一起走進廚房。
突然，我發現今天這個家的混沌指數似乎有些許降低。
阿克──應該說幸奈，回到家就不見她的蹤影。
讓人有點在意，卻不願面對的問題也隨即得到答案，在打開冷凍庫的瞬間──
「姐姐……好冷喔……」
「幸奈！是誰這樣對妳的！」
「伊德海拉……她說……我是狐狸精……倒。」
「幸奈──我一定會替妳報仇！」
幸奈做作地倒下，而七奈立刻熟練地操出魔仗衝向客廳。
爆裂聲、撞擊聲、慘叫聲……各種令人SAN值狂掉的畫面，在我身後上演。
──我家的現狀，只用不可名狀的饗宴來形容。
只要在放學後去打工，就可以不用面對這渾沌的一切──這是走投無路的我，急中生智的求生方法。
「總之先傳個訊息給遊亞，叫她今天晚點回來吧。」
我喃喃自語地拿出手機通知在話劇社練習的吾家之妹，沒過多久，她就傳來回復的訊息。
七奈學姐雖然總是對哥哥暴力相向，但是這種人只要稍微強硬一點把她推倒在床上，就會變成一隻不懂反抗的小貓，感覺七奈學姐的敏感──
年僅十七歲的我，關上未滿十八歲禁止閱讀的簡訊。
我抬頭望向廚房的窗外，天空是淒涼的淡橙色
與我的心別無二致。
我說……好久不見的常理啊……
你什麼時候，才願意回到我的身旁呢？
夏末的熱氣仍能扭曲操場上的空氣，雖然難受，對我而言卻是難能可貴的日常。
台上的中年老師嘰嘰喳喳從東漢講到西漢，又莫名其妙扯起人類的起源與女媧造人。
直到放學收起課本時，我才發現封面寫著數學，高三上。
看來無論成長到幾歲，違反常理的事總是不會停止。
我慢悠悠地整理書包……突然，一道沉重的腳步聲一路從教室最前方，咚咚咚地跑到我的座位前，緊接著一雙白皙的手拍在我的桌子上。
「七、七奈……」
「快點回家，做義大利麵給我吃！」
引人遐想的宣言，引起周圍同學議論紛紛。
「他們住在一起嗎？」
「啊啊……可愛的轉學生為什麼會跟那種人……」
「我早上也看到他們一起上學……」
遠處的某人好像說了很失禮的話，我決定把他無視掉，對我的精神比較健康。
讓她怒髮衝冠的原因我十分清楚，但我覺得完全是她自己的問題。她坐在第一排還敢明目張膽地睡覺，才會被老師點名碎念。
「七奈，妳不要這麼大聲……」
「啊……」
意識到自己成為全班同學的焦點，七奈左顧右盼，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縮起肩膀，像隻駝背的小倉鼠。
雖然連雙腳都止不住顫抖，瞪著我的眼神卻像殺人狂一樣兇狠。有點吉娃娃的感覺。
我連離開前的確認都沒做就背起書包，飛也似地牽起七奈逃離鬧哄哄的教室。
出校門後，我們朝住宅區的方向前進，經過幾個路口後，她才重新掌握呼吸的頻率。
斑馬線轉成紅燈時，我壞心地調侃她。
「原來七奈是那種害怕眾人目光的類型啊？」
「閉嘴！」
「噗呃！」
她的肘擊精準撞擊我的肋骨，我痛得踉蹌，捧著痛處彎腰哀號。
看來就算不使用超自然的力量，她的體能還是在我之上，做人果然不能太白目。
「我要走了！」
吃痛的我三步併兩步追上七奈。我們繞遠路到附近的連鎖超市，買了墨魚義大利麵，鮮蝦、花椰菜等材料。
在幸奈的要求下，她同意不再使用記憶模糊術，以自己的姿態認真面對所有人。就連施加在我身上的精神共享術，也必須解除。
與之相對的，七奈要求連續吃一星期的墨魚義大利麵。
在釐清為何幸奈的要求要由我來支付代價之前，我更好奇她對七奈這樣要求的理由。
……沒想到，七奈是個沒辦法承受他人目光，極度怕生的懦弱型角色。
她先前那種「不想讓感情妨礙戰鬥」的論點，似乎只是用來掩蓋真相的障眼法。虧我還覺得這樣的她令人尊敬。
繞了幾圈後，我們在開放式冷藏櫃拿了鯛魚，便結帳離開超市。
我們一人提著一個塑膠袋，回到熟悉的十字路口。
經過位於街角的複合商業大樓時，通往二樓的服飾店門口，一張海報吸引了我的注意。
「怎麼了？」
七奈不解地在我身旁探出頭，與我一同望向那張海報。上面寫著「徵求工作夥伴」。
我沒有多想，就走進一樓的便利商店，挑選表格最多、最詳細的履歷表。
「真令人意外……你的行動力真強。」
「畢竟是以前就想過的事。」
「哦……」
七奈欲言又止地望向我，緊接著說出令我意外的提案。
「待會也給我一張吧，履歷表。」
「咦？」
「不能使用記憶模糊術，不就代表吃東西要付錢了嗎？」
「吃東西本來就該付錢吧……重點不是那個，妳沒問題嗎？」
「什麼問題？」
「就、就是……打工要面對的人，可是比學校多出數百倍喔。」
「當成練習也不錯吧。」
光是被班上同學集體注視，就像小鹿一樣止不住顫抖的七奈，居然要越級打怪？
就算不刻意把自己放置在那個環境，總有一天她一定也能克服怕生的弱點。
畢竟跟學校的情形比起來，她可是在那個世界打滾一年之久的高手，區區校園生活，她很快就能得心應手。
面對滿頭問號的我，她露出調侃般的淺笑。一股寒意竄上背部，就像被用生魚片的刀子滑過一樣。
「我不想變成那種直到走投無路，才試著去改變的人。」
「我們之間的精神共享術……應該已經解除了對吧？」
「哼哼、你說呢？」
七奈踩著輕快的腳步拉大與我的距離，我不情願地跟了上去。
只在我面前展露出來，與七奈相當和襯的邪惡壞笑，仍在我心中揮之不去。
就算沒辦法窺探對方的心思，也能從對方的行為推敲想法。
我似乎完完全全被七奈看穿了。
因為加快行走的速度，我和七奈在太陽下山前就回到家。
在我走進客廳的瞬間──
「遊真！救救我！」
被粉紅色的修格斯束縛全身，完全無法動彈的大哥──或者說奈亞，露出驚恐的神情向我求救。
「你要救他嗎？應該不會吧？他是我的東西喔……」
有著遊亞外觀的伊德海拉，規規矩矩地坐在奈亞前方的地板，兩隻小小的手抱住小腿，身體宛如隨著沒人能聽見的音樂前後搖晃，瞪大的無神雙眼緊緊望著我。
「我對你們的特殊關係沒興趣，在不打擾到鄰居的前題下，請你們自便……」
我撇開頭，和七奈一起走進廚房。
突然，我發現今天這個家的混沌指數似乎有些許降低。
阿克──應該說幸奈，回到家就不見她的蹤影。
讓人有點在意，卻不願面對的問題也隨即得到答案，在打開冷凍庫的瞬間──
「姐姐……好冷喔……」
「幸奈！是誰這樣對妳的！」
「伊德海拉……她說……我是狐狸精……倒。」
「幸奈──我一定會替妳報仇！」
幸奈做作地倒下，而七奈立刻熟練地操出魔仗衝向客廳。
爆裂聲、撞擊聲、慘叫聲……各種令人SAN值狂掉的畫面，在我身後上演。
──我家的現狀，只用不可名狀的饗宴來形容。
只要在放學後去打工，就可以不用面對這渾沌的一切──這是走投無路的我，急中生智的求生方法。
「總之先傳個訊息給遊亞，叫她今天晚點回來吧。」
我喃喃自語地拿出手機通知在話劇社練習的吾家之妹，沒過多久，她就傳來回復的訊息。
七奈學姐雖然總是對哥哥暴力相向，但是這種人只要稍微強硬一點把她推倒在床上，就會變成一隻不懂反抗的小貓，感覺七奈學姐的敏感──
年僅十七歲的我，關上未滿十八歲禁止閱讀的簡訊。
我抬頭望向廚房的窗外，天空是淒涼的淡橙色
與我的心別無二致。
我說……好久不見的常理啊……
你什麼時候，才願意回到我的身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