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赫曼爾妮：「真不愧是我的妹妹，出來混膽子就是要大。」

　　「可以依規定申請外出。」蘭提斯說：「姊外出也是需要申請。」

　　在屋頂守候的兩人等雙子熟睡，又開始輕聲閒聊。

　　「會給過嗎？而且姊姊才是膽子最大的呢。」

　　「……姊多半還是按規矩來。」

　　「多半是大哥幫姊姊補申請的吧？」她雙掌擠壓了壓剛冒出來的伊利再抱於懷中：「明天都安排好了？」

　　「已安排人手在迪凡接應，沿途交通與市區也都穿插好人力。」

　　「哈根蓋比呢？」

　　「他們會先留在據點待命。」

　　「姊姊和大哥會來嗎？」

　　「他們不一定抽得出身。」

　　「嘛、我們可以去找他們。」她舔舔嘴。「也好久沒回柯薩亞了呢。」

　　「我們是去工作。」

　　「我知道啦。」她凝視窗內的雙子熟睡的臉蛋良久：「那、我先回去一趟，有些準備要做。」

　　「好的，米兒。」

　　一番深吻後，她又一溜煙消失了蹤影。


　　週六，雙子在晨霧中衝出宿舍，穿過前院來到馬路上。她們穿著淺色無袖背心和深色短褲且換穿短襪，也戴上淺色的鴨舌帽並揹著各自的小背包，還在半路上溜進路邊隱蔽的樹叢後方。

　　「姊姊、確認四下無人。」

　　「了解，來變裝吧。」

　　「我要──」璐彎腰低頭，頭髮在一朵橘花上蹭成橘色：「橘色頭髮。」

　　「我就選綠色吧。」艾在幾種草葉上蹭頭，弄成三四種綠色相間的髮色。

　　「眼睛的顏色需要換嗎？」

　　「變成純色就好了。」艾把雙掌蓋於眼上，掌心閃過藍光後將手移開，眨眨純藍色的眼睛。

　　璐也如法炮製，惟掌心閃過的是紫光，她擠擠純紫色的眼睛：「接下來，就是最討厭的步驟。」她捏住自己的鼻子響起鼻音：「我就──加點柏克院長的元素。」就泛著淚花將鼻翼拉得稍大，接著雙手扣在下顎兩側往外拉，把臉拉得略寬，最後用手指把眉毛抹成充滿稚氣的濃眉。「呼、好痛……為什麼菲雅幫我們變的時候就完全沒感覺呀？」

　　「不知道呢。」艾把自己的鼻子拉得更為堅挺，雙掌貼著下顎側將臉擠得略是瘦長，最後再用手指將眉毛抹成帶著可愛的英氣眉。「我就借用約葛夫老師的樣子吧。」

　　「眼睛、嘴唇的形狀，要不要改呀？」

　　「那兩種很痛呢，這樣就好了。」艾把自己的瀏海整個往後撥，露出可愛的額頭。

　　「那我們走吧。」璐也撥開劉海用成旁分。

　　搖身一變為小男孩的她們，互幫彼此壓了壓頭髮避免太過蓬鬆，並在確認周遭無人後，特別挑了不同的地點竄出樹叢直奔碼頭，也順利買票搭上高速渡輪。

　　「各位乘客早安，歡迎搭乘艾肯斯公司的卡勒林號高速渡輪。」艙內廣播響起：「本航班即將航向終點站：王城《柯薩亞》的迪凡港。預計航行時間：13分鐘。抵達時間是早上 6 點 08 分。抵港前不開放甲板，請各位乘客留在船艙內。感謝您的合作，祝您旅途愉快。」

　　璐貼窗而坐，盯著窗外隨船速逐漸增大的水花：「13分鐘呀……船票真的好貴耶。」

　　「是來回票呢。」

　　「還是貴呀。」

　　艾仰靠椅背，盯著天花板說：「到了以後，我想先去吃早餐。」

　　「水晶三明治。」

　　「吃不起啦。」

　　「說說而已嘛。那就果醬吐司配豆乳奶茶。」

　　「我想吃稀飯配醬瓜和米漿。」

　　「那──就去菜市場吧？」

　　「好啊。」艾從背包抽出一份地圖攤在腿上，地圖立刻顯現立體的柯薩亞市區和錯落其上的標註。她先用手指在幾個標示「商業區」的區塊上游移了好一會，再用手勢放大其中一塊，指著當中的「歐德早市」說：「去這裡好嗎？有公車從港口直達呢。」

　　「好呀──但是投影地圖哪來的呀？」

　　「結業式當天去學校圖書館借的啊。」

　　「可以借這麼久嗎？」

　　「可以借一整個暑假呢。」

　　「不早講，我就借漫畫來看了。」

　　「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很多人搶呢。」

　　「是喔？那、我也來找有趣的地點吧。」璐說著就湊到艾身旁，與她爭搶地圖的主導權，兩人也就這樣玩到廣播再度響起：

　　「本班渡輪已抵達迪凡港，感謝各位乘客的搭乘，下船時請小心腳步。請注意隨身攜帶的物品。艾肯斯公司期待您再次搭乘。」

　　「走囉。」艾折起地圖率先擠出座位、快步走向出口。

　　「姊──哥哥你又這樣！」

　　三艘船體並排的渡輪在瑞德碼頭或許極為顯眼，如今夾在各種十數層樓高的巨型貨輪、郵輪與工程船之間，卻彷彿處於巨人的國度。龐然的船隻完全阻隔左右的視野，而在碼頭的遮雨棚之下，往後可見波光粼粼的河面，往前是寬廣的暖白色大廣場。廣場底部座落著白牆體、琉璃藍頂的渡輪中心，是二層樓的寬面長方型建築，以尖形拱門和拱窗為設計主軸，其正中央的大門與穿堂之上是樓高十數層的鐘塔。

　　璐：「好小的鐘塔呀。」

　　艾：「不能把法米里歐當標準啦。」

　　她們邁開步伐穿過艷陽下的廣場走進渡輪中心。裡面人潮稀疏、店家多數尚未營業，惟售票口前有鬆散的隊伍。她們於穿堂中央的四面地圖駐足查看。

　　艾：「──有了，880 路的站牌在出去的左前方。」

　　璐湊到艾的耳邊：「我想卸下變裝耶。」

　　「進城找個隱密的地方再解除變裝吧，這樣比較保險。」

　　「好吧，但是姊──哥哥太擔心了啦。」

　　「走呢。」

　　她們走過穿堂，從另一側的大門出去。

　　璐：「太陽好亮喔。」

　　艾：「看得到城堡呢。」

　　「在哪裡？──真的耶！」

　　從室內溫和的採光重新適應屋外斜照的大太陽後，映入她們眼簾的是平坦且路樹成蔭的十線大道，從大門正前方筆直往市區延伸。大道兩側是停滿各種大小車輛的平面停車場，不斷有卡車、貨車從大道進出。停車場後方是逐漸增高的樓房，皆採用和渡輪中心相似的藍白配色和尖拱門窗。

　　在層層樓房與茂密路樹的後方，是見不到左右盡頭、更將牆下七八層高的樓房睥睨成玩具屋的環城白色巨牆，即使遠在二公裡外的港口也能感受到浩瀚如山的氣勢。

　　大道從牆底穿過高度直抵牆頂的龐然尖拱門，延伸至牆後高樓相夾的地平線端的台地下方。台地因距離而灰朦，其上聳立尖樓成群的白色城堡，其牆體的金線輪廓與琉璃藍屋頂，在此遠眺仍然醒目。

　　璐：「也看的到市區耶，乾脆用跑的過去吧？」

　　「我們要逛一整天呢，而且還沒吃早餐。」艾說著就朝左方路邊已有 880 公車停靠的公車站走。

　　璐：「也好──我先上車！」

　　柯薩亞的公車與法米里歐的發條公車截然不同，車廂只有一層且車體狹長、前圓後尖，外觀也採用白體藍頂和尖拱門窗的風格。車體布滿金線勾勒的魔法符文，並隨引擎聲閃爍與變換。每個座位都有專屬的車門，所以每排只有兩個座位且無站位，就算坐滿也只能乘載二十名乘客。

　　現在乘客不多，她們順利奪得最前排的位置。待到出發時刻，公車自動關閉所有的車門後駛離車站，順著路面刻劃的符文金線開上了大道。

　　璐望著前方大片擋風玻璃後方的景色：「沒有司機，還是有點怕怕的呢。」

　　「但是這樣比較優雅。」艾躺靠進舒適的沙發座椅中、打了個大呵欠：「哈──早上用了菲雅的變裝魔法有點累，我想小睡一下。」

　　「那我也睡。」

　　「你很難醒呢？」艾抽出座位旁的路線地圖板，將自己的圓幣貼在「歐德早市站」上方，等圓幣閃爍三次金光並扣除 6 元的面額後，就把幣板都收起。「下車提示叫不醒的話，就丟下你喔。」

　　 「好嘛……」璐鼓起臉頰：「不睡就不睡。」

　　艾闔眼微笑：「要不，我可以彈額頭叫醒你。」

　　「才不會讓──哥哥有機會彈額頭呢。」璐正在用圖板繳交車費。「謝謝哥、哥。」

　　她們牽手一起進入短暫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