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妹妹回來時是和銀兔一起的。
　　一路狂奔大腦冷卻下來後，懊悔當初不成熟的行為。
　　很想回去但又拉不下面子左右為難，考慮要不要回宿舍時妹妹正巧經過，二話不說一把把人拖回來。

　　「……如此這般。」
　　「辛苦了，這是妳的點心布丁。」我把剛買回來的三盒入布丁，拆下一盒給妹妹。
　　「……」妹妹領到報酬小心地捧著，拿小湯匙開始享用。
　　「布丁……」看妹妹小口小口品嚐，銀兔露出羨慕的表情，口水快流下來。
　　「妳不是吃過嗎？」
　　「還剩一大半沒吃……」
　　銀兔滿臉哀愁地望著妹妹。想想銀兔會吃不完布丁是自己造成的，出於此又拆一盒布丁交給她。
　　「抱歉，是我說了不該說的話。作為補償這盒給妳。」
　　銀兔搖搖頭。
　　「不用了，是我太孩子氣。流刻哥自己留著吃吧。」
　　「好，我放冰箱。」說完朝廚房移動。

　　等我和妹妹就位銀兔一人發一份資料，進行說明。
　　「如圖所示，除了玲姊主題人格外還有另外兩個人格。方便區分先稱為第二、三人格，之後為了治療必須知道她們的名字才行。」
　　「名字……對了！請問最旁邊虛線的人型代表什麼？」我舉手發問。
　　「那個啊，那比較特殊。以後再說。」
　　「喔，好。」嘴上沒多說，心底雖然感到奇怪，還是相信銀兔的專業。
　　「下一頁。依照流刻哥向人格們初步探口風，第三人格配合度較高，麻煩的是第二人格，重心會放在這……」
　　「喂，我說銀兔。」我決定說出心裡的想法。
　　「怎麼？」
　　「真的要治療嗎？人格不合一應該沒關係吧？」
　　一想到融合後的妹妹是不是原本的妹妹，令人有點害怕。維持現狀也是可以的吧。
　　「不影響生活和人際關係是還好，但連番的反常你清楚不過，再下去會怎麼樣沒人知道，你不希望玲姊消失吧？」
　　「沒那麼誇張吧。」我反駁。不管如何其他人格也不至於會傷害主體吧。
　　「很難說。」銀兔像是猜到我的想法搖頭繼續說：
　　「其他人格一旦要搶奪主體地位，主體人格會變成次要人格還是消失不見根本無法預料，也承擔不起。我認為治療還是必需的，先不要進行融合，以穩定為目標。」
　　「是的，那穩定方式是？」
　　「先吃一個禮拜的特殊藥物，看看有什麼反應再做下一步。」銀兔從口袋拿出一袋藥包交給妹妹。
　　「……」妹妹打開看一眼收下。
　　我好奇問銀兔。
　　「那袋藥是什麼？」
　　「哦，那是玲姊小時候吃過的抑制人格的特殊藥物，我也不知道要問伯父比較清楚。」
　　「喔。好啦，銀兔今天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看時鐘不知不覺天黑了，銀兔回去也要自己去買晚餐，乾脆和妹妹多等一下等我買回來吃完再走吧。
　　「是的！麻煩流刻哥了。」

　　妹妹今天時常打哈欠，藥效會不會太強了。
　　如果本人只是有點精神不濟的話，那兩位人格就更是萎靡不振了。
　　「腦筋一片混亂、四肢無力。寧願不舒服也要……」
　　開關一切換，像是被吸乾元氣第二人格步伐凌亂，幾次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
　　「沒事吧？扶妳去座位。」
　　再下去可能會發生意外，我扶著她做到位子旁一起坐下。
　　「謝謝你大哥哥。」第二人格慎重地向我道謝。
　　「作業做的出來嗎？」我關心問道。
　　第二人格強撐身體不肯做出像趴桌子之類不太好看的行為。
　　「連抬手都有點困難。這樣子作業自己是做不出來了。大哥哥可以幫我一把嗎？」
　　第二人格外表看似沒事，事實上全部力氣都用在保持莊重坐姿，現在連拿起繪本都非常吃力。
　　「好吧，好人做到底。那我該怎麼幫妳，總不能幫妳做作業吧。」老師不會允許的。
　　「讓我靠在你背上，有了支撐力氣就能用在畫圖上。」
　　「少來！趴在桌子上不就得了？」
　　「絕對不可！儀禮是淑女僅次生命第二重要的。」第二人格堅定回絕。
　　不過……
　　「說吧，妳有什麼陰謀。」
　　「純粹想感受好久沒有的大哥哥體溫～」
　　面對我懷疑的表情，第二人格以僵硬的笑容回應。嘴角微微顫抖，看來快撐不住了。
　　「我認輸。大小姐請吧。」我轉個方向讓背對著第二人格。
　　「謝謝。」第二人格輕聲說，全身放鬆斜靠在我背上。
　　「好溫暖。」
　　沒想到我也有少女靠在背上的那一天，雖然是第二人格……妹妹的身體。
　　「妹妹問起我該怎麼回答……」我嘆息說道。這件事不可能隱瞞住的。
　　「嘻嘻～不要臉地請主體體驗不就好了，主體也會喜歡的。真令人羨慕，有兩位少女喜歡大哥哥呢。」背後傳來打趣的玩笑。
　　「妳哦。」
　　「嘻嘻～」
　　兩人一陣笑聲，引起周圍同學注目。
　　我先止住笑聲問第二人格。
　　「妳有自己的名字嗎？可以告訴我嗎？」
　　「嗯……名字嗎……你不問我都快不記得了。主體只把我當作另一個『自己』而已。」言語中透露一絲絲的哀傷。
　　原來是這樣。
　　「一直用第幾人格的代稱不太有禮貌，再說……」我轉頭說：
　　「才不是什麼妹妹的一部分，妳可是一位成熟的淑女呢。」
　　「大哥哥……」第二人格雙手按住我臉頰，貼近眼對眼直說：
　　「……謬絲。」
　　「相川謬絲，請再次多多指教了。」
　　「自動加上我的姓氏啊。」
　　「大哥哥是我永遠的大哥哥，這是理所當然的。嘻嘻～」
　　此刻的笑容是我看過最溫暖人心的，以前的端莊卻少了什麼。
　　算了，多個淑女的妹妹也不錯。
　　「請多多指教啦，謬絲。」

　　體育課總是有人藉故身體不舒服等等原因逃避運動，今天則有人超想運動卻被迫休息。
　　「嗚嗚……我的帥氣上籃。」本來想偷偷混入隊伍，結果被眼尖的班導揪出來，現在只能在陰涼處羨慕地看別人比賽。
　　「別勉強自己。忍著點。」站在旁邊的我說。
　　「嗚……頭好暈。」
　　「太暈的話要不要去保健室？」
　　「不必了。」第三人格按摩太陽穴接著說：
　　「背讓我靠靠。好像很舒服的樣子。」
　　看對方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我苦笑盤腿坐下。
　　「我的背真受歡迎呀。」
　　「嗯！果然。很……溫……呼呼呼呼呼……」竟然睡著了。
　　「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脫下外套披在第三人格身上。
　　「呼呼呼……相川米娜。呼呼呼呼呼呼……」
　　我撫摸米娜頭髮。
　　「第三位妹妹，果然想好好相處。」
　　回家後得和銀兔談談了。

　　打鐘聲籠罩校園，米娜沒有醒。點名還是我幫忙舉手的。
　　大家背起書包結伴走向校門，米娜依舊沉沉睡眠，該叫醒嗎？
　　「兄妹情深感情真好。怎樣流刻同學，要不要試試公主抱抱回家？」
　　忍心經過見我拿不出主意，幸災樂禍一下。
　　我可不想接受眾人目光洗禮。
　　「我拒絕！幫忙叫吧。」我輕搖米娜試圖讓她清醒。
　　「伊莉玲同學，再不醒來王子要親……」
　　忍心說著老梗的玩笑時，嚇人一幕發生了。
　　陷入沈睡的米娜雙眼猛然睜開，直直地站起來，非常的詭異。我和忍心嚇得退後一步。
　　「像無形中有人操作的人偶，簡直像切換開……」
　　沒錯，就像切換人格一樣。
　　「流、流刻同學，伊莉玲同學平時就這樣子？」忍心還驚魂未定地撫摸著胸口。
　　對吼，還沒跟忍心說妹妹有人格分裂這件事，是時候坦白了。
　　「忍心，其實妹妹……」我把妹妹昏倒到銀兔診斷的結果描述一遍。
　　「嗯嗯，原來如此。這樣可以合理解釋伊莉玲同學的矛盾之處了。」沒太多驚訝迅速理解的忍心點頭。
　　「所以現在的是伊莉玲同學本人囉。」忍心對妹妹說。
　　「嗯。」默默站在一旁的妹妹聽到忍心說到自己簡短回應。
　　「好了，人都快走光了。趕快回家吧。」

　　回到家銀兔正享用她的點心布丁，我放下書包打招呼。
　　「銀兔，我們回來了。」
　　「歡迎兩位歸來～」
　　銀兔高興地回話，呆毛左右搖晃。
　　「嗯。很有精神。」妹妹對銀兔（？）說一句意義不明的話後走進房間換衣服。
　　「流刻哥，要吃布丁嗎？我請你一盒。」銀兔興高采烈地問道，跟剛剛妹妹的稱讚脫不了關係。
　　我先回絕銀兔的好意再說心裡的決定。
　　「關於妹妹……」
　　『忍心，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人格一定要合一嗎？』
　　『我不是專業的醫生，不過我覺得除了消失以外，也許有和平共處這條路可以選。你要走的就是這條路，加油吧我會盡力支持的。』
　　這是在路上和忍心的談話，妹妹忙著吃草莓可麗餅沒空理會。
　　「……能停止用藥嗎？」
　　「為什麼？」銀兔有點混亂還是保持冷靜地問道。
　　「理由我說不清楚，但我希望不要用藥物的方式，能改以溝通的方式……」知
　　道兩位人格的名字和忍心的回答。我想相信！
　　銀兔深深地看我一會兒，笑容滿面地說：
　　「流刻哥果然很善良呢。知道了，藥吃到今天。接下來使用溝通治療。」
　　妹妹正巧從房間走出來，對於些許嚴肅的氣氛感到疑惑。
　　我轉身對妹妹說：
　　「妳不會介意吧，關於我問她們名字的事。」
　　「哥哥高興就好。不過……」妹妹輕戳我的背部。
　　「背部……」
　　連妹妹都想體驗一下。
　　我再次借出後背。
　　「謬絲、米娜都有了，我能說不嗎。親愛的妹妹大人。」

　　〞給伯父：玲姊的治療在流刻哥的努力下取得很大的突破，目前沒發生異狀。雖然流刻哥和其他人格的關係變得更加親近，也不能就此判斷說不會再發生頭痛、昏倒之類的事。而且事情進行的太過順利反而令人有點不安。銀兔敬上。
　　備註：每個月的零用錢能多給一些嗎？希望天天都有甜食可吃。拜託伯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