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崩壞現象（四）

「清溪……妳，妳其實都記得對不對。」
她不置可否，抬起眼看了一眼，又再度沉下。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如果回去的話，全部的記憶都會消失。」
「那……這裡是哪裡？」
「我知道的不會比你多，我也不清楚任何事情，更甚至……我是在Ｂｕｇ出現後才想起原本世界的事，我比你多知道的就是能夠這個黑洞能夠回去，以及記憶會消失，僅此。」
「搞什麼啊，最近……那，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有想法嗎？」
想起記憶的清溪搖了搖頭。
林彧不再詢問，雖然事情越來越荒唐，但他還是相信清溪的，望著Ｂｕｇ，聽著從中傳出的轟炸聲響，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邊是戰場。
「我最近時不時會有種那邊的世界才是夢的想法。」
「不怪你，我現在想起來也搞不清楚哪邊才是夢。」
「……妳想回去嗎？」
沒錯，林彧最想知道的問題其實是這個。
這半年平靜清幽的生活，老實說林彧不討厭，甚至有點喜歡上了。
也許……如果清溪沒有死去，那麼他們也許就會過上這般的高中生活。
崩壞現象Ｂｕｇ、威士克馬教、第四軍團、序列化。
「你想回去吧？」
清溪阻斷林彧思緒，給了一個聽起來像肯定的疑問句。
「不知道。」


緊緊抿唇，眉間發顫，因為透過Ｂｕｇ所傳出的那一邊的聲音，實在是過於撕心裂肺。
「咳、咳嘎。」艾瑪的乾咳混於機體間的碰撞聲。
「你這混帳！」杜奕瑾憤怒的嘶吼伴隨爆破轟炸。
「擋路礙事！」基爾大叔的低鳴如大鼓，為機槍連發合奏。

「呵啊哈哈哈哈哈！襄兒，妳做得很好！計畫大成功！」教主響徹天地的笑聲，隔了一個界面依舊令林彧毛骨悚然。

清溪輕微嘆息，很輕很柔，幾乎微不可察。
可林彧還是聽見了，聽見那聲略為沮喪的落寞。
「……走吧。」

清溪率先牽起林彧的手，她的行動力一直令林彧感到崇拜。
林彧最後望了一眼這個世界……
「我其實很想向襄兒姊跟小璐說再見，還有艾瑪……哪怕這個世界也許不是真實的，只是……」
清溪接續林彧為說完的後話。
「只是時間不允許。」
她前腳已經邁進Ｂｕｇ，而通道已經縮小到只剩一人可通過的大小。
龐大的吸力拉扯著兩人，林彧鼓足氣力堅毅的呼喊。
「清溪！」
聞言，轉頭。林彧啟齒宣言。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因為我喜歡妳，從以前就是。」

可能過於狡猾，林彧內心的某一部分也在責備他，趁著會喪失記憶的特性，把自己深埋心中已久的告白，喜歡的青澀和愧疚的複雜一同傳遞而出。

清溪檀口半張，細微哆嗦，正打算發出第一個音的時候──
兩人紛紛被吸入Ｂｕｇ內，同時這兩個月於此的記憶，在大腦內宛若鏡片破碎，潮水般的洪流即將沖刷這一切之際，林彧胸口的鑰匙散出光芒，將那些記憶包裹、復原。

不過現在的兩人沒心思顧慮那些兒女情長。

「嗚唔哇哇哇！」「咿噫呀呀！」
兩人的悲鳴本不該引起戰場的注意，可實際情況卻是……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從崩壞現象的Ｂｕｇ中出現的兩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