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駱亦陽去探監時，駱尋也一起跟著，本來駱尋想說到附近的咖啡廳等他就好，駱亦陽卻拉著他過去，駱尋畢竟不是家屬，只能站在監獄大門外等，駱亦陽經過簡單的收身後，就進入會面室，父親和以前一樣，早已坐在對面。

「爸。」駱亦陽的心情不像上次來那麼複雜，他逐漸放下。

「陽陽你心情不錯，大學決定好要讀哪裡了嗎?」

駱亦陽點點頭:「E大法律系。」

父親看著駱亦陽，微微一笑說道:「挺好的。」接著頓了一下，語氣有些不確定:「談戀愛了?」

「嗯，算是吧……。」

「怎麼樣?漂亮嗎?個性怎麼樣?」父親一股腦地問個不停。

駱亦陽想了一下，決定透漏一點訊息給父親:「是男的。」本來還想把是自己的親弟弟這件事告訴父親，但又想到，父親說不定會為了揍自己一頓而逃獄，就決定說一半就好。

父親一聽到，還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重複確認好幾次後，也必須面對現實，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父親非常失職，沒辦法把駱亦陽照顧到成年，如果自己的兒子能夠快樂，即使他喜歡同性，也必須支持下:「挺好的，你能比以前開心就好。」

時間到了，駱亦陽與父親告別，接著在獄警的帶領下離開。

兩人回家後，就在客廳親熱，駱尋摟著駱亦陽的腰，接著將舌頭伸入口中，駱尋的舌頭強勢地與駱亦陽交纏，客廳迴盪著兩人接吻的嘖嘖聲。

「你們在幹嘛!」一個不屬於兩人的聲音傳來。

駱尋鬆開駱亦陽，兩人表情都寫著震驚，而繼父卻像發了瘋似的跑過來，把駱亦陽推開:「把那個女人叫來!你們這是在亂倫!你知不知道!!」

駱尋臉上帶著笑，那是嘲諷的笑容:「你外遇還有資格說我?」

繼父惱羞成怒，他沒有像到事情會敗露，看到繼父的表情駱尋狂笑道:「果然沒錯。」被套話成功，讓繼父的怒火逐漸蓋掉理智，抬起手就想往駱尋身上揍，駱尋反應快一把抓住繼父的手。

打不過駱尋，繼父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接著打電話給母親，將人叫來，母親來的時候臉上都是淚水，他做夢也不會夢到，自己兩個兒子搞在一起，更不會想到自己的丈夫因為這件事，跟他提離婚。

「這是孩子們的事情，和我們離不離婚沒關係!」母親接近崩潰，母親關注的點，始終在自己身上。

「離了才能讓他們徹底分開!」如此冠冕堂皇的藉口，再隱瞞背後的真相。

駱尋不打算替繼父親隱瞞，直接將繼父將父親出軌的事情說出來，母親聽到此消息後，崩潰的泣不成聲，但母親最終還是簽了離婚協議書，駱尋的撫養權歸繼父，駱義陽則是歸母親，繼父把行李都打包後，就要將駱尋帶走，臨走前駱尋拉著駱亦陽，在他耳邊說道:「哥，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說完駱尋就被繼父帶走。

事情來的太突然，母親有太多事情要消化，母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駱亦陽看著空蕩的客廳發呆，不知待了多久，駱亦陽才回房間。

駱亦陽本來還慶幸現在是資訊發達的時代，想他了，感到寂寞了，還可以傳訊息給他，但是駱亦陽發的訊息始終沒得到回應，駱亦陽每天都會傳訊息給駱尋，這個習慣持續了好幾個月。

「E大的錄取通知書寄來了，我是榜首，還有一筆獎學金可以拿。」

「駱尋......我好想你。」

駱亦陽只要一閒下來，就會不受控制的思念駱尋，因此駱亦陽接了好幾份的家教工作，讓忙碌蓋掉思念。

母親在離婚後換上了憂鬱症，他辭掉工作，整個家的開銷都是靠駱亦陽所賺的錢，駱亦陽上大學後，也是半工半讀，駱亦陽不僅要維持生活上的開銷，還要讀書，打工回來後，就會坐在桌前讀書讀到半夜，室友們也很佩服駱亦陽的認真。

睡前駱亦陽會帶著一絲期待，他期待駱尋能夠已讀，他並不奢望駱尋回他，但是每天打開手機，訊息始終沒有已讀。

「駱尋，你過得好嗎?」

「我......我不太好，我太想你了。」

「駱尋。」

「今天期中考，每天讀書都讀到很晚，考試並不難，期待下禮拜成績公布。」

「忘記跟你講，E大的同學沒人知道我爸是殺人犯，已經不會有人對我投射同情的目光了，也不會有人對我有惡意了，但是我好像忘了怎麼跟人相處......。」駱亦陽已經把和駱尋的聊天室當成自己的日記，裡面寫滿了駱亦陽對駱尋的思念，以及日常瑣事。

駱尋離開後，駱亦陽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因此駱亦陽會定期去看精神科醫生，雖然沒有母親那麼嚴重，但有個人可以抒發一些心事也挺好的。

駱亦陽找的心理醫生姓湯，全名叫什麼駱亦陽沒有去注意:「湯醫生你好。」每次進來前，駱亦陽都回禮貌的問候。

「這裡拜過的怎麼樣?」湯醫生的聲音非常溫和。

「挺好的。」駱亦陽能感覺到湯醫生是打從心底的關心，微笑說道:「就是要考試有點忙而已。」

對駱亦陽來說，和湯醫生聊天能夠讓自己放鬆，兩人私下也有交情，只要都有空就會一起吃個飯，兩人都喜歡吃辣，這天兩人到一家麻辣火鍋店吃飯。

駱亦陽喜歡吃辣，但他還挺怕辣的，沒吃幾口整個臉就紅起來，嘴唇也是又腫又紅，湯醫生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笑出來:「你明明怕辣，還來吃辣。」

「反正辣的是我，我吃的快樂就好。」駱亦陽不以為意，夾了一個吸滿麻辣湯的凍豆腐，往嘴裡一口塞。

回去時，駱亦陽的嘴疼得說不出話來，湯醫生走在他旁邊把他送回宿舍。

期中結束，也只有幾天沒那麼忙，很快的駱亦陽又回到從前的忙碌，而A國的天氣開始越來越冷，這代表了期末將至，駱亦陽第一次體驗期末地獄，現在他已經好幾天沒睡覺了，不只臉上的黑眼圈特別明顯，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好不容易有一點睡覺時間，駱亦陽趕緊跑去補眠。

即便再累，睡前仍不忘傳訊息給駱尋。

「期末到了，好幾天沒好好睡覺了。」

「駱尋，我愛你，晚安。」

「我愛你」這三個字，用說的特別難以為情，但是用打字就輕鬆多了。

駱亦陽看著手上的手錶，在手錶上落下一個吻，這時駱亦陽才注意到手錶上的小字:I will be with you all the time.(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思念瞬間從心頭湧上來。

期末結束，駱亦陽也沒急著回家，因為他申請了寒假住宿，只打算過年時回家看母親一眼，寒假駱亦陽只需要忙打工，多了不少空閒的時間，也很長與湯醫生一起用餐。

湯醫生是駱亦陽在E市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駱亦陽相當珍惜這段友情，回B市前還問湯醫生要不要甚麼土產，湯醫生搖頭拒絕，開車把送駱亦陽到車站，駱亦陽拿了行李就進到月台裡。

湯醫生坐在車裡面，隔著玻璃看駱亦陽的身影。

湯辰倩對駱亦陽有好感，但是他知道駱亦陽心裡已經有一個人了，而且那人佔滿他心中的所有位置，湯辰倩深知自己沒希望了，因此決定就在一旁看著他就好，將這段感情埋在心中。

回到家後，母親還是無精打採的樣子，看駱亦陽回來也沒有打招呼，母親這個樣子持續了很久，駱亦陽也有勸說母親去看醫生，但母親全都無視駱亦陽說的話。

今年的過年，在沉默中渡過。

隔日駱亦陽也不願多待，一早就離開，回E市，回去的時候駱亦陽就不打算再麻煩湯醫生，自己走回宿舍。

開學，生活再次回到忙碌的狀態，大一下課程比上學期還多，光是平時作業把駱亦陽累嗆了，這讓駱亦陽不得不辭掉一份家教的工作，少了一部份的金錢來源，駱亦陽比平常很省。

駱亦陽和系上同學都不太熟，大部分的人都把對他的印象停留在，成績超好的高冷帥哥學霸，剛開始就有不少女生看上他，但一大部分的人都被他高冷的氣場勸退，另外一部份的女生鼓起勇氣向他搭話，卻始終得不到駱亦陽回應。

跟駱亦陽同宿舍的室友跟駱亦陽也很不熟，畢竟駱亦陽亦打工回來，就是在讀書，沒有人敢打擾他。

現在課一多，期中更加忙碌，駱亦陽總感覺身體快不行了，期中一結束就回宿舍睡覺，連熬了好幾天，駱亦陽睡了十多個小時，簡單的吃個飯，就回宿舍睡，反覆幾次後，精神才再次回來，再次回到忙碌的生活。

湯辰倩發覺兩人很久沒見面了，因此打電給駱亦陽，駱亦陽看到是湯醫生的電話，就接了起來:「喂，湯醫生怎麼了?」

「我們倆都那麼熟了，私下就別叫醫生吧!」

「湯醫生叫習慣了，這樣比較順口。」駱亦陽輕笑一聲。

「我看你是不知道我的名字才這麼叫的吧!」

湯辰倩一下就猜穿了，駱亦陽趕緊轉移話題:「先別提這個，怎麼突然打過來?」

「想說我們很長一段時間沒聯絡了，就打過來關心一下，你最近心裡狀態怎麼樣?」

「心理狀態到是挺好的。」駱亦陽已經把思念融入到日常中，不會像以前那樣那麼痛苦:「到是身體因為熬夜的關係，每天都很疲倦。」說完駱亦陽打了一聲哈欠。

「別太辛苦，記得休息，我等等要看診，先掛了。」

「嗯，掰掰。」

駱亦陽掛掉電話後，點開駱尋的聊天室，看到裡面顯示已讀，揉了揉眼，發現並不是看錯，又傳了好幾封訊息過去，但之後的訊息都沒有顯示已讀。

這之後駱尋再也沒有已讀，駱亦陽的思念被翻起，卻不能得到滿足，駱亦陽再次利用忙碌，來麻痺心裡，期末一結束，駱亦陽無法習慣這突如其來的空閒，而身體的免疫系統好像也放了假，明明是大夏天駱亦陽卻得了重感冒，駱亦陽拖著疲憊的身體去藥局隨便買個退燒藥就離開。

回去的路上，駱亦陽看到校門口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看發現是駱尋，駱亦陽自嘲的笑道:「腦子燒壞了，連幻覺都出來了。」

「哥。」

這聲「哥」既熟悉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