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本章節 4070 字
更新於: 2018-08-19





  *





  「……是……對,麻煩了。」

  聯絡了外頭待命的醫療班,此刻的綱吉除了戒備外頭的戰鬥外基本幫不上什麼忙,只好站在一旁,看著雷牢。

  在秦月的緊急搶救下Walker的傷勢並沒有擴大,唯一嚴重的只有過多的失血,但醫療班已經動身趕往此處,想來Walker的獲救也只是時間問題。

  「阿綱……你來看一下。」開口叫喚他,秦月讓庫洛姆接了看守的工作,綱吉這才得以離開崗位,「這個……」

  「什麼?」

  順著她的指示,綱吉看向Walker被穿了個洞的肚子。

  雖然傷口有些驚悚,但綱吉並不會因此就嚇到不敢看。凝神瞧了瞧,他也發現了不尋常之處。

  因為沒有專業器材,秦月並未對傷口做任何處理,也因此能將那東西看得很清楚。

  「這是……?」

  只見在Walker傷口內部按著一粒已經融化得差不多的半透明圓球,大小跟之前他們看的那些很像,「為什麼——為什麼這個會在他的體內?」

  「從它溶解的程度來看,至少在受傷時就已經在裡頭。」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秦月皺起眉,綱吉自然也明白她內心的不解,因為他也是同樣地感到困惑,「看來,有必要將這些全送去檢驗。」

  她指的自然是之前塞進袋裡的那些。Walker身上這顆和皮肉黏成一塊,估計在醫療班到的時候就已經全化掉了。

  「是啊……妳還可以嗎?」

  「還行。」簡短地答覆了他,秦月轉過頭看向忽然沒了動靜的外頭,「骸和Wade去對付Ralph了……說起來,阿柿和犬兩個要把這房子轉完,可得花上好一段時間呢。」

  「我也讓其他幾個Wade的手下跟著一起去了。」站起身,綱吉回過頭撇了眼庫洛姆,然後道:「她……還好吧?」

  平時庫洛姆和秦月關係就很緊密,方才急救也是靠著兩人才撐過去,此時庫洛姆一言不發,綱吉又不是那種很會猜測對方心理的類型,只好開口詢問。

  「我想,應該是沒事的。」揚起嘴角,她笑笑地答道。

  「是嗎。」

  就在綱吉打算再說點什麼的時候,一個人自外頭走入,赫然是說要自己了結一切的骸。

  既然他出現在這裡——「結束了嗎?」

  聽見疑問,骸將視線轉向綱吉,隨後露出淡淡的笑容,「結束了。」

  其實,骸笑是沒什麼,應該說大部分時間他都掛著笑容——只是不一定是因為高興才笑。

  但此刻,綱吉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那是帶著喜悅的表情。

  「Wade呢?」

  「看著Ralph。」撇了眼躺在地上正被晴之匣治療的Walker,骸抬手拿著開啟的匣子,讓骸梟振翅化成一團光球鑽了回去,接著把匣子收回衣服內袋。

  看著Ralph是……「你……應該沒有殺他吧?」

  聽見這句話的骸輕笑了聲,「當然沒有。你不是說過,要押回Worcester?」

  ……這簡直比什麼都讓綱吉感到驚嚇。

  骸可是從沒在意過Vongola與其他家族的協定。甚至於這次,綱吉都已經做好要送「屍體」回去給蘭吉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

  這樣的轉變,似乎太驚人了些。

  「呃……」

  停頓許久,綱吉沒找到合適的話語接續,只好沉默。

  他解除死氣模式,避免體力無謂的消耗,接著走出房間查看Ralph與Wade。

  「喔喔——這不是全員平安嗎?」

  沒多久,醫療班到達了眾人的所在地。

  「Vera!」

  叫出了對方的名字,綱吉立刻一改先前鬱悶的模樣。畢竟是認識許久的朋友,真要算,兩人的關係甚至比他跟骸要緊密很多。

  「讓我瞧瞧……哎呀!這不是都快好了嗎?」綱吉給Vera讓了位子讓他得以站在Walker身旁。只是掃了一眼,Vera便驚奇地喊道:「哪需要醫療班?這小子根本連床都不必躺。」

  「……人家好歹肚子也被穿了一個洞。」

  或許是聽不下去,秦月無奈地白了眼,「趕緊接手!老娘快累死了。」

  算起來,或許秦月才是這次戰鬥裡最疲憊的人。

  用了三種火炎不說,開的匣子三個裡有兩個都持續了超過十分鐘,老實說就算現在體力不支直接倒地都不誇張。畢竟她也只是個研究人員,使用的匣子又是特殊匣,對體力的需求更加嚴苛。

  「是是是……」

  聽話地開匣,Vera不愧是Vongola自豪的醫療班領頭,身上至少同時帶了五個治療匣。雖然隸屬門外顧問,但更多時候還是與醫療班的同仁一起工作,稱得上是台柱。

  燦爛的晴之火瞬間照亮室內,一朵巨大的食人花將Walker整個吞了進去。

  從運作的方式來看,這朵被Vera取名叫「阿花」的治療性特殊植物匣倒是與迪諾的安崔歐很相似。

  沒一會兒,食人花成了乾癟的暗咖啡色,花瓣凋謝,最後整朵花縮成一顆圓球收回匣內。

  Walker靜靜地躺在地上,從破開的衣服能看見底下的完好無損的腹部。

  使用晴之火治療還有一個很大的特點——那就是不會留下傷痕。

  但相對地,匣子對使用者的火炎量需求很大。通常像這樣的傷勢,醫治完差不多就沒有體力了。

  Vera自然不是「通常」可以形容的人,為了應付如此情況,他甚至隨身攜帶了幾個火炎儲存機,以備不時之需。

  「保險起見我還是將他帶回去躺幾天床好了。」

  指揮著底下的「小弟」將Walker搬上擔架,Vera咧開嘴,「不過,這傢伙是誰啊?長得和Wade挺像。」

  「……Wade的哥哥。」

  綱吉不知該如何解釋前因後果,索性就不說了。

  又過了幾分鐘,Wade與其他門外顧問的成員會合,一齊將沒了藥效徹底暈過去的Ralph五花大綁。用了各式各樣束縛性的匣子,將人捆得像麻花似的,送進了全副武裝的運送車,馬不停蹄直送Worcester。那兒已經有了平做見證人,正等候他的「大駕光臨」。

  ——事情就這樣落幕了。

  老實說綱吉還沒什麼實感。

  或許是因為沒有親自參與最後的戰鬥,他總覺得有點空虛……難道自己終究也是戰鬥上了癮?但明明每次雲雀回來他都巴不得對方忘記上次的約戰協議。

  坐上了通體黑色的高級車,整個人陷進支撐力很足的椅背,腦袋枕著富有彈性的舒適頭枕,綱吉轉頭望著窗外。一會兒骸與庫洛姆也跟著坐了進來,山本、秦月,以及犬和千種分別搭了另外兩台車子,Wade則是與其他成員交接完後,跟著Vera他們一同將Walker送回醫療班。

  車窗外的天空仍是一片漆黑,天上的星斗比起先前看到的要多許多,可能是因為來到這裡後他沒有仔細看過。這個地方距離城市有段距離,光害很少,平時無法看見的景物此刻都清楚映在眼底,就連緩緩飄動的暗白雲朵都很清晰。

  骸坐在他身旁。

  意識到這件事,不知為何,令綱吉有些緊張。

  不過這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畢竟換作以前,他們根本不會靠得這麼近。每次骸只要座位被安排在他隔壁,第一個反應不是冷笑,就是嘲諷……根本沒給自己好臉色看過。

  車輛緩緩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路燈彷若流星,車內只有幾盞小燈照亮著空間,但依舊比外頭要亮。他看見骸的面容淺淺地映在玻璃上頭,對方正轉過頭和庫洛姆說話,似乎是在聊著待在Ralph這裡發生的事情,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

  ——真不可思議。

  綱吉垂著眼簾,聽著兩人的對話,輕柔溫和的語調使人放鬆。不知不覺,他有了睡意。

  離回到總部至少還得花上一個小時,來的時候他們還是超速行駛,回去車速不快,自然得花上更多時間。

  小小打了一個哈欠後他轉正身子,閉上了眼。

  ——他居然會感覺安心。

  「……睡著了。」

  許久,庫洛姆看著已經陷入夢鄉的綱吉,帶著笑意道:「果然很累呢,BOSS。」

  同樣轉頭望著開始點頭的綱吉,骸無奈地嘆氣。

  「真是……一鬆懈下來就想睡,還真沒警覺。」

  「那是因為這次的任務已經達成了吧。」

  她嘴角噙著淺淺的笑容,語氣多了些感嘆,「這些日子,BOSS都沒什麼休息。」

  「作為一個黑手黨首領,這是應該的。」

  骸的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然而與他相處如此長的時間,庫洛姆能感覺到,此時的骸比平時都要溫柔許多。

  雖然嘴上總愛諷刺BOSS、說BOSS太過天真愚蠢,但心裡卻不是真那麼想的。

  ……其實,比起口是心非,她認為骸只是不擅長將自己的情緒表露於外罷了。

  惡意或許不會,但好意……那可真沒見過幾次。

  總是用笑容來包裝自己的骸大人……不曉得,會不會如同秦月所想——從今以後,對BOSS更加坦率呢?

  想著無人能答的疑問,庫洛姆凝視骸的側臉。

  望著綱吉安然的睡顏,骸竟是露出了很淡的微笑。

  那弧度過小,只要不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骸大人。」

  忽然,庫洛姆有了詢問的勇氣。

  「您……對首領,是怎麼想的呢?」

  自從骸變回本來的面貌,就是庫洛姆都能明顯感覺到他對綱吉態度上的轉變。

  明明從來都是叫BOSS「澤田綱吉」的骸大人,居然喊了他的名字。

  在發生爆炸的時候,骸大人第一個保護的,也是BOSS……而非軀殼相容的自己。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轉變。

  面對她的提問,骸保持沉默。

  許久,他才開口。

  「……是呢。」

  淡淡地,就像在訴說著不是旁人的事情。骸的語氣很輕,視線依舊落在綱吉身上。

  「綱吉……澤田綱吉,真的很不可思議。」像是不知從何開口,他頓了頓,才繼續道:「從以前我就一直認為,是他的天真、愚蠢,讓他太過輕易就能信任一個人。」

  「當我變成以前的模樣時,他對待我的態度……」

  又沉默了下來,車內除了微弱的疾駛聲外,寂靜寧和。

  「……或許,就是因為如此,他的身邊才會聚集了這麼多人吧。」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最終骸只說了這麼一句。

  綱吉身邊一直都有著許多人。

  他的身上有一種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親切。

  庫洛姆覺得骸應該是想表達這件事,同時終於定下心,認真地問道。

  「……所以,您這是喜歡上BOSS了嗎?」

  「喜——說什麼蠢話,怎麼可能。」

  或許是超出他的預期,骸差點被口水嗆到,接著義正嚴詞地否認,「我可不是喜歡他!」

  「是嗎?」她故作驚訝地道:「我認為,您對他很溫柔呢。」

  「那是妳的錯覺。」

  「嗯——……」就當是那樣吧。

  沒再對他使壞,庫洛姆結束了這個話題。

  看來秦月所述確實不假。

  如果是平常的骸大人,肯定會一臉嫌棄吧。

  偷偷觀察著骸,庫洛姆又止不住上揚的嘴角了。

  ——骸大人,真的很不坦率呢。





  二修於2018/0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