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兒聽完、看完、摸完段赤身上的胎記後,狠狠地捏了段赤一把:「你身上住著青龍,居然有這等好事!」
段赤傻笑著:「就……運氣好碰到了。」
「開頭就抽到一手好牌,這叫運氣好?這叫好到破表了。」朱兒差點氣結:「說!你怎麼對得起我,虧我剛還擔心你這個菜鳥會不會出不來蜘蛛絲牆,在外面瞎操心,結果居然你才是大魔王。」
雖然段赤心想著開頭都差點死過一次了哪算的了什麼一手好牌,不過玩牌時開頭再爛,在過程裡玩成一手好牌似乎更重要許多。
「對不起咩!」段赤順了一下剛被朱兒抓亂的頭髮:「那我再做紅雲糖給你吃吧!」
「紅雲糖自然是要做的!」朱兒說道:「不過今天先陪我去一個地方。」
段赤道:「好啊!上山下海我都奉陪。」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朱兒露出壞笑:「我們下海去。」然後
拖著段赤走到右殿:「天繪,到幻靈海岸。」
閉著眼,潮濕的海風吹起榕樹的氣根輕拂著段赤的臉頰,慢慢睜眼,印入眼簾的波浪一個接一個湧來,像滾動的小山,激起了幾尺高的浪花。
朱兒走到崖邊,微笑著對段赤招招手,右手指著下方。
「你開玩笑的吧!」段赤小心地站在崖邊,不安地向崖下望去:「這跳下去要怎麼上來?我可不會游泳。」
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噠噠噠噠」的跑步聲,段赤忽然覺得脖子上多了一隻手臂:「擔心什麼呢!」朱兒勾著段赤的脖子:「我帶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在崖谷間迴盪,隨著越來越靠近水面,段赤想著終於要迎來他實體意義上的死亡時,水面居然幻化成無數的小水滴,水滴輕托著段赤,慢慢圍成了一個水球體,將段赤包覆在裡面。
再轉頭,朱兒對著段赤露齒而笑,巨大的銀光色魚尾在後方擺動著。
「你是魚人!」段赤驚訝地喊道。
「我曾經是。」朱兒擺擺尾巴,向深處潛下:「你自己想辦法跟來吧!」
段赤緩一下心,看了看周圍,只見一群帶著黑色圓斑點的鱸魚游過,陽光照在魚群上,斑斕閃亮,猶如淺藍中的流星。
再低頭尋找朱兒的身影,只見深溝中有些許氣泡浮出,不停洩露朱兒的位置。
段赤不斷調整著姿勢,試著往下前進,無奈不管如何移動,水球體仍在原地漂盪著。
青龍:「我說小赤佬啊!你打算漂多久?你當靈力是裝飾品嗎?」
段赤頓時豁然開朗,將靈力灌入水球體,球體漸漸發出亮光,忽然往前爆衝。
「不對!不是往那邊!」段赤在心中驚恐地指揮著,無奈身體在球體內東碰西撞,手指比哪球體便朝著哪衝。
青龍:「你還真是沒有駕馭的天賦,放輕鬆點,手臂放下。」
段赤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臂慢慢放下,在找尋到了自身的平衡後,水球體便聽話般往下緩衝,隨著光線越來越少,身旁的魚類外型越來越詭異,有些甚至開始自帶發光效果。段赤看著水中漂浮著白色的削屑被磷蝦啃蝕著,水母群慢慢游過,變換著顏色就像水中的燈籠舞般,奢華而低調。
終於潛到了底部,不遠處的前方有個洞穴發出亮光,段赤將手臂舉起朝向洞口,水球體便慢慢向洞口靠近。
半圓形的洞口上方有個石牌,以詭異的筆法雕刻著【幻靈市集】。
青龍:「【幻靈市集】?在深海裡搞個市集,這些魚人在想什麼?」
「說不定還要用貝殼做交易呢!」段赤想著,嗤嗤地笑了出來。
進了洞口,水球體自動瓦解了,段赤看著眼前的燈火通明,儼然是一個熱鬧的市集。
各個攤子前方各掛著一隻燈籠魚,小販們扭著燈籠魚頭頂的觸角,調整光線的角度亮暗。攤子上方則吊掛著不同顏色的光鯛,斑紋閃爍著文字,似乎是招牌的樣子。
有些小販魚鰓明顯可見,有些小販則臉型略凸,勉強看得出是什麼魚類,他們各自吆喝著不同類型的商品。
朱兒已化回人型,他捧著兩顆水球,向段赤扔了一顆過來。
「水凍包,吃吃看」說完咬了手上的那顆,包中的汁液向段赤飛濺,噴的段赤全身都是。
「哈哈哈哈!」朱兒笑到彎著腰:「味道很獨特吧!這可是地面上沒有的。」
看著手上這顆晶瑩透亮的水凍包,搖晃著它還會跟著晃來晃去,就像果凍一般。段赤微微舔了一下臉上的湯汁,冰冰涼涼,鹹中帶甜,口感滑順,果然是很特別的味道。
段赤咬了一大口:「味道不錯,但這到底是飲料還是食物啊?」一邊吸吮著湯汁。
「都算吧!這是魚人很重要的食物來源之一。」朱兒舔著手指頭:「畢竟魚人不獵魚。」
「我是不是不該追問這是用什麼做的……」段赤心中感到確定的不安,但還是把最後一口給嚥了下去。
「不用擔心啦!絕不是什麼內臟或口水,這不過是…」段赤箭步向前摀住了朱兒的嘴:「不!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這是怎麼做的,請維持它在我心中的美好。」
「那來看看這個。」朱兒笑嘻嘻地推開了段赤的手,蹲在了一個攤販前:「海豹老弟,來一根。」
小販指了一下他的耳朵:「看清楚!我是海獅!海豹那傢伙可沒有耳朵!」而後將一根小網子甩給了朱兒。
「撈金魚?」段赤問道:「我們幹嘛跑來深海撈金魚?」
「你傻啦!深海哪來的金魚?」朱兒道:「看我表演吧!」
只見海豹小販在一個缸旁轉起了把手,如煙似霧的雪白湧出,朱兒將網子罩在了白雪的開頭,便開始纏繞起來。白雪滾了一圈又一圈,蓬鬆如雲,越來越大。朱兒接過小販的另一隻棍子,在白雪的周圍壓了幾下,一朵蓬鬆的沐荷在眼前盛開了。
「想不到你的手這麼巧!」段赤看著這朵巨大版的沐荷:「這叫什麼?」
「魂白。」朱兒撕下了塊蓬鬆遞給了段赤:「你嚐嚐看。」
「是因為在海底的關係嗎?食物都鹹鹹的。」段赤將魂白放進了嘴裡,蓬鬆帶脆,像切成極細絲的薄餅輕揉在一塊。
朱兒將沾滿嘴邊的魂白當成了白鬚,模仿起了父親說話的樣子:「是啊!因為在海底,所以都只能用海水醃漬,或是用海水稀釋後陰乾,所以靈魂吃起來都會鹹鹹的。」
「什麼?」段赤下巴差點掉了下來:「這是靈魂做的???」
「怎麼?」朱兒又扯下了一塊魂白:「魚人吃靈魂很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