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徒弟闖禍，師傅收尾01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所謂的夢境，大多是跟當事人的潛意識有所關聯。
被隱藏的秘密，被遺忘的真相，被限制的記憶，都有可能透過夢境來傳達訊息。
就像阿秋，每次只要他身受重傷陷入昏迷時，他就會夢到那個讓他感覺身歷其境，怎麼甩都甩不掉的惡夢。
在狂風暴雨的夜裡，一個男人為了救一隻受困的貓，被強風吹落的招牌給砸死。
──本來該死的是那隻貓，才對。
暴雨中出現一把紅傘，不受濕氣影響而白髮飄逸的男人，緩緩靠近。
白髮男像在看戲般的來到倒落的招牌旁，鬼魅般的紅眸勾著那即將死去的愚蠢人類。
「救…救我……」失去焦距的雙眸緩緩閉上，那個男人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
──不想死，他還不想死。
這是他用僅存的生命傳達出來的意念。
然而，身旁那撐著紅傘的男人像似接收到了他的意念。
白髮男緩緩蹲下身，戳了戳他的臉頰。
「既然不想死的話，那就@#@#@#@#──」不知道為什麼，白髮男的聲音突然消失了。
　　白髮男挺身站起，收起紅傘，任由雨水打濕他的西裝。
　　在這狂風暴雨的夜裡，白髮男單手抬起壓在他身上的招牌，另一手則粗魯的將頭破血流的他給拉了出來。
「唔……」那個男人痛苦低鳴。
　　「呵呵，是我疏忽了，沒關係，回去之後我會想辦法替你恢復原樣的──」對於自己不小心弄斷他人的脖子，白髮男只是冷笑帶過。
　　只見，那個男人吐了一口血，聽見骨頭碎裂的聲音後隨即失去意識。
　　啊了一聲，阿秋從夢中驚醒，強烈的恐懼感讓他狂冒冷汗。
又來了，他又夢到那詭異的夢境了。
可惜，夢境的內容往往在他清醒後沒多久，開始遺忘。
就像被強制抹掉記憶似的，他想不起來那倒在地上的男人是誰？還有……誰？
正當阿秋努力回想剛剛的夢境時，房間門被緩緩推開。
「你醒了嗎？阿秋。」
聽見師父的聲音，阿秋立即回神，下意識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隨著他出力，痛，刺骨撕肉般的痛楚，痛得他臉色發白。
「別亂動，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亂動只會惹來皮肉疼。」
阿秋的師父來到阿秋的身旁，輕撫他的額頭，利用自身的【靈力】替他療傷。
「師…師父……」阿秋感覺到一股暖流在自己體內流竄，緊接著，疼痛消失了。
「嗯？」隨著靈力的傳輸，師父的額頭冒出幾顆汗珠。
雖然他嘴角勾著笑，但阿秋知道，師父正在為自己受苦。
「對不起……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是啊，你確實又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聞言，阿秋歛下眼眸，內心自責。
回想起自己犯下的錯誤，他不禁擔心起師父會不會因此受到牽連。
「師父……」低啞嗓音，滿載懊悔。
　　阿秋抬眸，凝視著他的師父，想伸手替他擦去汗珠，卻使不上力。
「嗯？」
「我果然不夠資格當死神。」阿秋咬牙，使盡全身力量卻換來幾根手指頭的抖動。
「不是不夠資格，是不適合。」師父拉起阿秋的手，仔細將那鬆脫的繃帶，重新纏上。
「……」阿秋愣住，原來師父心裡也是這麼想得嗎？
「總歸一句話，你太善良了。」纏完了右手換左手，整個換藥的過程，師父動作輕柔，格外細心。
「……」阿秋無言，善良錯了嗎？
善良很好，善良沒錯，可惜身為一名死神，最不需要的就是善良與同情心。
無奈，阿秋身前又是個富有愛心與正義感的男人，死後的他更是如此。
「善良是好，但凡事總有規矩，就算善良也要懂得分辨是非，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
　　目光一掃，師父盯著阿秋手指上的戒子，微笑道：「好了，沒事，你好好靜養，這事情師父會處理。」
　　師父的笑容好溫暖，暖得阿秋內心好舒服。
　　也許是受重傷沒體力吧？
　　阿秋突然覺得眼皮好沉重。
　　「師…師父……」暈沉沉的腦袋讓他緩緩閉上雙眼。
「別擔心，快睡吧。」師父的話有如定心丸，讓阿秋安心地進入夢鄉。
看著阿秋熟睡的臉龐，師父輕嘆道：「看樣子，得先留在人間避風頭了。」
畢竟阿秋這次確實闖了大禍，雖然他私下處理得差不多了，但他總覺得這次死神學院的長老們，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饒過阿秋。
　　不行，得搶在那群食古不化的長老們出動前，想出保全阿秋的辦法來……
　　要不然，他這徒弟可就真的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