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Ｄｒｅｉｚｅｈｎ歷‧２０２１（三）

暑假第三天，林彧已經養成半夜十二點睡，中午十二點起床的好習慣，正當他享用著早餐兼午餐，電視新聞主播的報導進到耳中。
「最近天龍區有人目擊Ｂｕｇ的崩壞現象，根據專家說法……可能是都市更新……現在正逢暑假…………請民眾家長盡量待在家，勿前往荒郊野外等難以維護的場地…………」
林彧關掉電視，客廳頓時安靜了下來，少女可能想讓空間不那麼幽靜，開口向林彧聊天。
「Ｂｕｇ？最近又開始不安全了，捺，林彧，為什麼會出現Ｂｕｇ？」
「那種東西妳自己檢索啦。」
「我當然知道Ｂｕｇ引起的崩壞現象是什麼，只是想知道林彧你的看法？」
林彧放下碗筷，黑眼珠飄向窗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有種被注目的感覺，應該是心理作祟。
「Ｂｕｇ現象，毫無徵兆突發性出現的空間崩壞，因為很像小型黑洞也被稱為Ｂｕｇ洞，蟲洞，黑洞。最初是Ｄｒｅｉｚｅｈｎ歷一百零四年發現於西藏高原……」
「齁唷……我不是要你念維基百科，那我自己讀就好了。」
「不然妳的見解是？」
「我覺得那是通往異世界的大門。」
「妳的腦迴路才是通往異世界的捷徑。」
林彧不以為意繼續吃飯，兩人繼續著平凡日常的閒話家常。

暑氣的悶熱讓人昏昏欲睡，林彧不想吃飽又去睡午覺，決定沖個冷水澡醒醒腦。
「呼哈哈……夏天洗冷水澡真舒服。」
身體就像是過熱的鍋爐，澆上一盆冷水發出嗤嗤的聲音。
「吶欸、林彧。」
「怎麼了嗎？什麼事？」
「難得暑假要不要出去哪裡玩？」
「不要。」
「唔唔……居然速答。」
「外面會遍佈太陽強烈的紫外線，出去只會降低自己的壽命，乖乖待在家堅守不出門才是求生之道。」
「…………」
林彧見少女不說話，開口詳細探究根由。
「妳想去哪裡？」
「台北。」
「台北？妳是說天龍區的舊稱吧，為什麼想去那裏？」
「…………」
「妳用網路連線其實效果一樣吧。」
「…………」
「況且現在Ｂｕｇ頻傳，還是不要以身試險，由程序構成的妳特別危險。而且，現在已經升為三級警戒，我身為人類的外出風險不比平常。」
林彧自認訴諸於理把能說的都講了，把自己置於道理層面，思考由邏輯建構的她一定會懂。
正當林彧一廂情願地如此認定，結果是……

「嗚嗚嗚……」
「可是、可是、可是……」
少女欲言又止支支吾吾，林彧察覺一絲絲說不上來的不對勁時──少女宛若火山噴發的宣洩。
「明明是你自己答應我的！騙子！林彧你這個大騙子！」

呼嗚……

『研究者領導屬名，林彧……來，換妳。』
『你是領導這件事我還是很想吐。』
『啊哈哈……這種通體舒暢的感覺就是名為勝利的果實啊！』

畫面一黑，多層封印的記憶寶箱，傳出刻苦銘心的轟鳴聲音。
屏蔽了林彧從外界獲得的雜音，讓他思緒陷入停擺。

浴室蓮蓬頭的沖水聲是最先起音，以此為契機，呼吸聲，流水聲，心跳聲漸漸復甦。
林彧深吸一口氣憋住，直到忍不住後迅速吐氣在吸氣。反覆數次才關掉水龍頭，擦乾身體離開浴室。
……你果然有Ｂｕｇ。思考也太不符合邏輯了。
少女一個人在客廳生悶氣，林彧本想搭話，伸出的手抬到一半就放下，搖搖頭回到房間。
當晚八點，肚子咕嚕咕嚕叫的林彧離開房間，少女已不見蹤影。
傳了訊息跟打電話都不讀不回──莫名其妙──林彧不以為意在家待命。

約隔了一個禮拜，林彧才從餐廳桌上發現少女留下的上古時代通信的書信。
上面寫著……

我自己去。
笨蛋林彧。

短短八個字，縱使隔了一個星期依舊能感受到少女的怒意。
對於餐餐外送的他而言，林彧反倒驚覺自己居然可以一個禮拜不進廚房。


遽然……吊燈晃動，地板也跟著搖擺，林彧心頭浮現地震一詞的瞬間，先是愣住觀察環境。瓷盤玻璃因為地震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林彧心頭不妙。
因為他看見了數位電子二進位碼俱現化，客廳中央出現一個黑點，它引出撕裂聲，空間產生裂縫，紅色緊戒的偵測訊號冒出，林彧二話不說向後退開，那個黑點愈來愈大，從塵埃般的微小擴大為網球，再來是籃球，接著便如快速充氣般的氣球般急遽擴張。
「Ｂｕｇ？！」
林彧的驚疑化作實際的真實──崩壞現象，引起空間崩潰的天災。以程式邏輯出錯會引起的問題Ｂｕｇ作為稱呼。
那團黑球吞噬客廳的沙發、電視、櫃子……一切的一切，只要被波及到便遭無情的抹消。

……

……
僅僅一瞬間，客廳被吞噬殆盡，連廚房也有一大半被吞沒，冰箱少掉一半，水管奔出自來水，樓上和樓下的住戶驚魂未定的凝望，呼喚著林彧。

所幸林彧便沒有出什麼事，他望著腳邊的一項物品，那是一把鑰匙，林彧沒有看錯，Ｂｕｇ發生的生死一瞬間，一把鑰匙從中彈出。

林彧伸手拿起那把泛起金光的鑰匙，一瞬間大腦閃過一連串雜訊，深入骨髓的劇痛使林彧放手。
然而卻沒有任何東西從林彧的手中掉落，林彧檢查視野中的物品欄位，發現了這把鑰匙。
「這該不會是什麼木馬病毒之類的吧。」
無法刪除，檔案也無法讀取，林彧先是用防毒軟體檢查一遍自己的大腦，多次確認沒事後，警察、消防隊、救護車通通趕到此大樓。
連Ｂｕｇ對策委員會的人也出現，這也難怪，畢竟Ｂｕｇ通常都是出現於維護較少的荒郊野外，第一次出現於民宅這件事定然引起軒然大波，至少林彧看到不少媒體記者蜂擁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