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wo 02

經過一場浴室鬧劇後，屋主總算得知白髮少年的名字。
對方碎念了一串，歐凡只聽進兩個字，洛亞。
突然，歐凡像想到什麼似的問了一句。
「你有兄弟？」
「乾你屁事。」還在生氣的洛亞，回瞪屋主一眼。
「我只是好奇對方是不是叫，方舟？」說完，屋主的嘴角又揚了幾分。
「方你的大頭鬼。」
「嗯，你中文發音越來越準了——」尤其是罵人的時候，溜得很。
在笨都聽得出來對方在揶揄自己，哼哼兩聲，氣得咬牙的洛亞，縮起他的身子，不在回話。
即使是吸血鬼，也是會呼吸，會痛的稀有生物。
更何況，洛亞還是個纖細、體弱帶病的吸血鬼，自然是哪裡摔哪裡疼，疼得他那雙紅潤雙眸都泛出淚光來了。
洛亞並不愛哭，只是淚腺太發達了而已。
趁著屋主轉身去拿醫藥箱，洛亞偷抹眼角、搧了搧那不知是因為剛洗完澡而顯紅潤，還是因為在浴室裡倒栽蔥、大露屁屁而羞紅的臉頰。
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屋主面前出糗，洛亞是該感到羞恥沒錯，只是他越想越不服氣，越不服氣就越想爭氣，因此，他決定——
無論如何，都要收對方為奴。
然而，奴役人類最簡單的方式，就是透過血液交換，進而控制人類的心智。
只不過，洛亞對於那宛如木偶般的操控模式，沒興趣。
更重要的是，他從未咬過任何人——要是過程中失敗了，會很糗。
再說，如果能讓對方心甘情願為奴、效忠自己，那不是很好嗎？
想著想著，洛亞不禁有些期待了起來——
腦海裡的遐想一個接著一個彈出，從歐凡向他九十度鞠躬、跳到他坐在王椅上頭，居高臨下地踩著歐凡的背，越想越是開心，眼看那失守的嘴角都快笑出聲來時，一抹刺痛從他摔破皮的膝蓋上炸開。
「痛、痛痛痛……」當妄想被疼痛打破時，洛亞只能喊痛求饒：「……你輕點、輕點啊！」
「痛？」歐凡皺眉，視線從那被強制拉走的棉花棒上，移轉到那大呼小叫的麻煩鬼身上。
這到稀奇，吸血鬼竟然會喊痛？
「廢話，當然痛！」發現求饒沒用，洛亞好沒氣的丟了個白眼給屋主，搶過他手上的棉花棒，嘟嘴自己來。
「你不是吸血鬼？為什麼連這點小傷都……」沒辦法自癒？歐凡疑惑地盯著白髮少年。
「哦，因為我有病啊……」糟糕，不小心說溜嘴了。
想改口也來不及，少年只能懊惱地抱怨：「對啦、我就身體差，連這點小傷口都無法自癒怎麼樣？」
「嗯，所以呢？」歐凡挑了挑眉頭，藏不住好奇的追問：「你有什麼病？」
「不關你的事。」洛亞哼了一聲，避開屋主的視線。
確實，就如洛亞所說，他就算生病也不關他的事。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屋主就是放不下那雙無助的紅眸。
套著不合身的上衣，讓本就纖細的洛亞更顯嬌弱，尤其那頭潮濕未乾的白髮，貼著他的側頸、彎進他的胸口，透明水珠順著髮梢滴滴落下。
此景，換來屋主的輕嘆。
只見他走遠又回來，丟了一條乾淨的毛巾，給那不停散發可憐氣息的白髮男。
「把你的頭髮擦乾，別滴的到處都是。」
從浴室到客廳，凡是他經過的地方，必留下水滴。
歐凡按了按他的太陽穴，心想對方到底是生活白痴，還是故意裝白爛惹他生氣？
總之不管哪個，他都已經打定好主意，請對方離開。
現下只要多點耐性，等對方擦完藥、弄乾頭髮，哦、還有洗衣機裡的衣服、烘乾完畢，他就可以開口了。
不知為何，今晚的雜事……
有種越做越多的感覺？
掛在牆上的咕咕鐘，一到整點就會開起小門，放出可愛的木偶鳥出來，咘咕咘咕幾聲。
一連兩個咘咕聲，讓歐凡聞之色變。
什麼！？
已經兩點了？
歐凡回頭掃了時鐘一眼，帶著低咒聲、衝下樓去。
明日一早就要的客製化甜點，數量一百，進度零。
原訂計畫整個被打亂，歐凡懊惱地走進他神聖的禁區，全神貫注地追趕進度。
說來說去，這都要怪他半路撿回來的那隻吸血鬼。
然而，那被視為罪魁禍首的吸血鬼，正抓著乾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他的頭髮，朝著屋主消失的方向，緩緩走下樓梯。
洛亞來到一樓，看著眼前那精緻佈置、排列整起的桌椅，他腦海浮現的是小時候母親最愛帶他去的下午茶餐廳。
雖然眼前的跟他記憶中的商家奢華程度落差頗大，但他反而比較喜歡眼前那種粉色調帶點夢幻、溫馨感的裝潢。
洛亞緩步前進，有如寶石般透亮的紅眸四處張望，最後視線則是停留在前方料理台前的那看似忙碌的身影。
淺棕色的髮絲，隨性綁起一小束，落在男人左肩上。專注的眼眸在光線充足的照明下，不僅神采奕奕，更為男人增添一絲帥氣。尤其那貼身棉衣勾勒出男人精壯的身軀，真叫洛亞越看越——羨慕。
突然間，空氣中多了一抹氣味。
眉頭一皺，洛亞摀著鼻子，視線緊盯那抓起鍋子緩緩轉動的身影，然而那味道卻越發濃厚，讓他頻頻作噁。
怎麼聽都不舒服的聲音，終於勾起那一走進料理台前、便像與世隔絕般活在自己小天地裡的男人，回眸探視。
一見洛亞，男人像想起什麼似的皺眉，揚聲：「想吐？廁所在那。」
然而，關心的目光僅停一秒，手指方向給予明確位置後，男人再次沈浸於他的世界，專注熬煮鍋子裡的砂糖。
這是他的習慣，一但站上料理台，就非得專心完成作品不可。
至於那半路撿回來的陌生人，自然是先晾在一旁，晚點處理。
同一時間，洛亞的反應可就沒有男人這般冷靜。
沒有語言不通的問題，洛亞在聽完男人的話後，一路狂奔，撞開男人所指方向那頭的木板門，找到他此刻最需要的馬桶先生，一個撲身擁抱，大吐特吐。
嘔、該死的那味道——
吐得臉色發白的洛亞，內心滿是哀怨。
對他而言，那幾乎濃到化不開的甜味，是他最不想面對的夢魘。
也就是這點厭惡，讓那原本殘留在他腦海裡的帥氣身影，瞬間黑化成在煮毒湯藥的老巫婆。
「瞧他長得人模人樣，怎麼煮起東西來的味道……」吐到不能再吐的洛亞，慘白著臉緩緩抬起頭來，錯愕的雙眸泛著身體不適帶來的水光。
「……這麼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