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黃金城

第54章：黃金城

艾倫醒在一片玉米田中央，發現周遭沒有人的他有些慌張，大喊著星河卻沒有任何人回應，他忽然覺得有點害怕，顫抖著聲音喊星河，偏偏又不知道要喊誰

這時有什麼東西撥動著草叢，他往後退，那個東西撥開玉米枝，一顆紅色的頭從玉米叢裡鑽出來

「你……你是……」「我是羅伊。」

羅伊拉起小男孩，把他帶出玉米田

涼風徐徐吹過金黃色的玉米田帶出千層金浪，艾倫有點看傻了，羅伊冷哼了一聲，聽不出是在笑還是在不耐煩，總之艾倫是讀不出來，羅伊走在前面，他走在後面，兩人走在泥土地上，道路盡頭是一座宮殿，遠遠看著金碧輝煌

「這是哪裡？」「黃金城。」「你予我天花，我報以梅毒。」

羅伊對這個孩子有點刮目相看，艾倫衝他笑了笑，羅伊搖搖頭，果然是星河的得意門生

「你要幫我做測試嗎？」「測試？什麼測試？不好吧？」「好吧。」

兩人沿著道路走到宮殿，亞黛兒還沒醒，羅伊輕撫她的臉，過了一會她也醒了過來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亞黛兒搖搖頭，站了起來，往道路的另一頭看去，兩側金黃色的玉米田讓亞黛兒心頭一驚，她跑出去後回頭看著宮殿，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這是今年年初夢到的，也是第一次見到羽蛇神的場景

「怎麼了？」「沒，沒什麼。」

這時羅伊感覺到了什麼，帶著亞黛兒和艾倫來到上風處

「怎麼了？」「毒氣。」

不遠處的象牙黃濃霧裡站著三個人

「其實我們三個都沒有太強的攻擊力……要不要乾脆投降算了？」

九月和八月有些鄙夷地看向十一月

「你是我們之中最強的怎麼好意思……」「欸，對方是最強的兩個神獸耶，而且這兩隻神獸至今還沒有完全覺醒，你看那個羽蛇神的加護，從頭到尾就只有加護過那麼一次而已，紅火龍的神獸本體也一直沒有出現。」

九月和八月閉嘴了，沉默了好一陣子

「他們是不是跑到上風處去了？」

八月往上跳了跳，什麼都看不到

「應該是吧……我們要不要乾脆投降？」「我不要，我還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

三人又陷入一陣沉默，他們也漸漸開始明白二月的想法，為什麼對這件事情的態度如此消極，面對這些敵人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任何一點力量，的確，面對普通人的他們就像死神，能兩三個人殲滅整支軍隊，但面對這些王子公主，各國菁英中的菁英，他們幾乎沒有還手之力，更何況他們的上一代也把前四五任的十二月打的體無完膚

「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三人就這樣僵持了一段時間

羅伊閉上眼看了一下未來的情況，發現沒幾個正面衝突的影子

「他們都在龜……有毒氣我們又不可能直接衝進去。」

亞黛兒想了一下，偏偏他們兩個又沒辦法叫出自己的神獸，而且羅伊連紅火龍的影子都沒見過

「現在怎麼辦？」

「羽蛇神？你在嗎？在的話出來一下。」

一挑色彩斑斕的大蛇竄了出來

「小姐，我是妳呼之即來喝之即去的嗎？」「你這不是出來了嗎？」

羽蛇神一時之間竟有些無話可說

「算了，叫我做什麼？」「幫忙把那團煙……」「妹妹，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可是阿茲提克文明的主神，戰鬥民族耶。」

羽蛇神翻了個白眼

「好好好，消除那團霧氣嗎？」「是。」「好吧。」

羽蛇神往那團霧氣去，驅散毒霧

「什麼？」

亞黛兒透過玉米田快速靠近三人，出手攻擊兩下後發現無法用普通攻擊傷到他們分毫，亞黛兒換了個方式，使用了分水嶺的咒術

「C-19，破防……」

「等一下，鳩斗！」

十一月喊停了亞黛兒的進攻，亞黛兒也很聽話的停了下來

「妳為什麼會我們的咒術啊？」「你們中出了叛徒。」

八月忍不住笑了一下，「車門焊死囉~」

亞黛兒翻了個白眼

「A……」「等一下！」

十一月又喊停亞黛兒的動作

「我們……一打一，好不好？我們……有話好說……」

亞黛兒又翻了個白眼

「你們遲早得死在我手上，早點解脫比較好吧？」

羅伊端起十字弩瞄準躲在最後面的那個人

「河豚毒素？」

羅伊沒有理會艾倫的問題，等著一個最佳的時機狙掉其中一個

亞黛兒忽然感受到什麼東西向她逼近，往旁邊一閃，一支細針擦過她的頭髮，刺進九月的胸口，細針裡的毒液緩緩流進她的身體，沒幾秒就因神經毒素倒地身亡

這下不得不打了，羅伊也在這時趕過去吸引走十一月的注意

「是你做的？」「是，是我。」

失去九月給予的物理免疫後，八月和十一月完全處於弱勢，畢竟一個是打輔助的，另一個是治療的，兩個人合起來根本沒有什麼用處，只能暫時用十一月的治療能力跟他們慢慢磨，雖然痛苦但應該還是有點效的

最後八月被亞黛兒一槍刺穿，十一月看到這副景象後也放棄抵抗，他知道自己贏不了的，雖然他也學過自殺式的大範圍攻擊，但他知道，就算自己真的能傷的了這兩個人，那對他們來說也只是小擦傷而已，只不過是在加深他們對分水嶺的仇恨，只會導致更慘的結果

看著幾分鐘前還在嘻笑打鬧的兩人現在已經變成屍體，他也不太想繼續這場註定會死的戰爭了

「早讓你們投降了……」

亞黛兒甩掉槍尖上的血，眼裡不帶任何一絲仁慈

「果然是萊文瑟茵國王的女兒啊……」

他慘白的笑了一下，仰頭看著晴朗的天空

「妳知不知道妳爸爸胸前有一道疤？」「跟你有關？」「是我的老師用生命換來的……沒想到我也會死在妳手上。」「還有什麼遺言嗎？」

十一月認真的想了想

「趁早處理掉現任祭司，他不是什麼好東西。」「知道了。」

亞黛兒從羅伊那裡要來一根毒針遞給他

「自己解決吧，不會太痛苦的。」

兩人轉身離開

「等等……你是……」

羅伊轉過頭

「叫我？」

「你認識克雷文嗎？」

羅伊點點頭

「認識，那是我父親。」「你父親是個人渣。」「我知道，他死了。」

十一月滿意的點點頭，把針刺入手臂靜脈，沒過幾秒也毒發而死

亞黛兒看著相距不遠的三人，不知道為什麼心情有點沉重

「真意外……」「如果今天是我們的話不可悲嗎？」

羅伊拍拍亞黛兒的背，兩人一起走回宮殿，一個和星河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正在想方設法的操艾倫的CPU

「妳是誰？」

面對羅伊有些威嚇的語氣，她沒有絲毫慍怒，反而還覺得真的很有趣，繞著這個男人上下打量

「可以啊，亞黛兒……這傢伙比妳爸年輕時帥多了。」

亞黛兒愣了一下，這個女人不應該在這裡，她應該已經死了才對，她是多年前自殺的芮森奧特王后，上一任的一月：簡，星河和星海的母親

「您怎麼……」「海柔爾也在呢，只是在另外一座城……還有納森的生母跟謝禾筠都在不同的城裡，為了能得到一個重返人間的機會，我還有實驗沒有完成，謝禾筠想看著葉雁完成霸業，剩下的……妳知道。」

那種負罪感有項她襲來，羅伊拍拍亞黛兒安慰她，她甩開羅伊的手躲到一邊，羅伊跟了上去，將她攬入懷中

「都是我……」「這不是妳能控制的，別難過。」

亞黛兒往羅伊胸口靠

「你覺得她能回來嗎？」「可以的，絕對可以。」

兩人坐在宮殿的一側看著金黃的玉米田，簡繼續幫星河檢查

「我夢中看過這個地方，在南方參加會談的時候吧。」「南方會談？」「十六個國家的聯合會議。」「為什麼要這麼做？」「以免國與國之間又打起來。」

涼風徐徐吹過，兩人靜靜望著遠方

「我很羨慕妳。」

羅伊突然開口道

「因為妳還有見到母親的機會……而我，卻再也沒有了……連在記憶裡都做不到，我甚至記不起她的聲音和喜歡穿的衣服……」

亞黛兒猶豫了許久

「是因為……青年的關係嗎？」「有可能吧，我可能……不久之後會對妳產生很大的敵意……」

他頓了頓，沉澱下心情後繼續說道

「我已經很努力地想把那個靈魂壓制住，但偶爾還是會不小心把他放出來，從踏上中央大陸的那一刻我就感覺到了，我和白英註定會失控。」

亞黛兒點點頭

「那我該怎麼幫你？」

羅伊想了一下

「別殺我……我已經為妳放棄那麼多，我不想讓這些白白失去。」

亞黛兒笑了一下，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耿直

「在別的女人耳裡這聽起來就是情緒勒索。」「妳又不是『別的女人』。」

兩人又陷入一陣沉默

「我們……把他們三個葬在一起吧？挖個坑把他們幾個埋了。」「好，走吧。」

另一邊，簡繼續為艾倫進行測試，發現女兒寫的程式近乎完美，不只有常人的喜怒哀樂，表情也做的非常生動，比某些南方的演員和導演號稱為CG電影角色製作八百種表情的角色還要靈動，情緒處理也很到位，乍看之下真的就和一個普通的小孩子沒兩樣

果然是我女兒……

「你知道你們老師為什麼要帶你來嗎？」「不知道。」「要讓你產生對自由的渴望，這也是你名字『艾倫』的由來。」

「自由？」

「從前有個少年居住在高聳的城牆裡，他想要自由，想看看牆外的世界，最後淪為了自由的奴隸……」

其實簡一看這台人工智慧就知道了，為什麼星河要冒險賦予他情感，為了那個他們一家籌備了將近十年的計畫：《方舟The Ark》，要去尋找目前已知世界外的一切東西，他必須有情感，有好奇心、同理心和對死亡的理解等等高深複雜思維才能銘記這個計畫的初衷—探索、理解、交流

這也是星河這個孩子矛盾的點，她極為理性，但這些理性往往包裹在感性裡，而她這層感性的皮又多多少少帶點不近人情的理性，她堅信這個世界上沒有神的存在，智慧和語言是演化出來的，但她自己卻違反了她所說的話，也許，她從來沒有找到一套她真的認為合理的假說，這也許就是她為什麼從來不碰純生物學的原因

想到這裡，簡忽然有點自責，這個女兒曾經也是她的驕傲，卻從來沒有猜透過她心裡真正的想法

「知道嗎？艾倫，你能有今天可得好好感謝我。」「為什麼？」

「因為我以前從來沒有關心過你老師的想法，所以她特別在乎你的想法感受，這是一種心理上的補償機制。」

艾倫有些茫然的點點頭，看樣子應該在把這條資訊寫進他的資料庫裡

「你在蒐集有關我的資料嗎？」「嗯，因為老師說過每個人對情感都有不同的見解，情感相關的東西不能直接由她告訴我，要我自己去學習，這樣才是真正的人工智慧。」

簡愣了一下

「你知道自己是AI？」「嗯，不過老師有跟我說，除非是對方主動以肯定語氣準確的說出：『你是人工智慧。』這句話，不然就要把自己當人類。」「你有問過她問什麼嗎？」

「她說，正常人類面對與眾不同的東西時會懷有偏見性的負面情緒，可能是存在於潛意識的憎惡會忽視，會讓我資訊的蒐集產生誤差，所以一定要裝得像正常人類。」

那「忽視」和「裝」兩個字就像把鋒利的刀剜在她的心上，她到底讓這孩子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會連人工智慧的程式裡都加上這一條判定機制，她忽然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惡劣的人，她們四個母親中兩個難產而死，兩個自殺，謝禾筠還是為了要保全葉雁才自殺的，自己只是因為一點小挫折和與丈夫的不愉快就這麼果斷乾脆的放棄兩個孩子，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在被偏心的環境中長大，只因為她比同齡的孩子聰明和成熟了一點

「怎麼了？」「沒有，忽然覺得很對不起你老師。」

「沒關係的，我不是有養四隻鵪鶉嗎？其中有一隻小黑小時候特別弱小，老師也會特別關心他，這是很正常的，是本性，是為了讓所有孩子都能在野外更順利活下來，讓自己的基因更有競爭力的策略。」

亞黛兒和羅伊埋完三個人的屍體後回到宮殿，簡帶著幾人去到一條到吊橋前

「去吧，最後的戰場就在那裡。」

走著，羅伊突然想到一件事

「為什麼黃金城沒有黃金卻依然叫做黃金城？」

亞黛兒笑了笑

「能讓人民感到富足的從來都不是所謂的金錢，而是其乘載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