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二章:夜與白。

　　

　　追逐持續著，後方夜雋雅簡直氣瘋。

　　雲凡就像老鼠亂竄，巧妙的運用地形，讓她難以追上，更可惡的是時不時出聲調侃，提油救火。

　　｢怎麼臭老太婆，幾步路就跑不動了?要不借妳根拐杖?｣

　　｢喂妳怎麼不說話，臉色那麼差，妳這脾氣不好，這樣嫁得出去?不是更年期了吧?血族也有更年期嗎?對了，妳來不來經?來得話怎麼處理?對了對了，不來的話，能生孩子嗎?｣

　　｢閉嘴——！｣夜雋雅尖銳出聲，蝙蝠型態也能看見那極度起伏的胸口，不是喘是被氣出來的。

　　喀嚓……喀嚓……。

　　從那一刻開始，越過每一棵樹，尖銳的獠牙總會在上面留下一道怵目的咬痕，粗大的樹幹盡半凹陷。

　　雲凡很想再補一句:妳和啄木鳥是近親嗎?

　　只是這話他沒能說，言語激怒對方，對長跑者同樣不好受，會打亂呼吸，若不是地形關係，雲凡早就沒力了。

　　身後不時有樹木倒落，雲凡只能不斷奔馳。

　　夜雋雅對人族對他來說無異是強大，可是與那方世界相比，又顯得弱小，就是如此也不是此刻的雲凡能夠抗衡的。

　　｢呼呼呼……呼呼呼……。｣

　　不斷奔馳，不斷喘息，汗水如噴泉般傾注，不知跑了多久，更分不清方向，只知道不斷跑，不斷不斷的跑。

　　身後的樹木幾乎都斷光了，這片濃密不不知還能延伸幾許，只是他有什麼辦法，只能繼續拔馳。

　　忽然，前方的林地中，一雙琥珀色的瞳孔望了過來，密林深處，竟有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坐在木間，有些迷惘的看來。

　　｢快、快跑——妖婆來了！｣

　　對著那頭女孩大吼道，雲凡奮力飛奔。

　　女童卻是迷惘歪頭，不知是聽不懂還是反應不過來。

　　幾步之間雲凡已經近前，二話不說一手挽起對方，就這麼攜在脇下飛快奔走。

　　轟巄！

　　本身速度就逐漸下降，又帶上一人，這下雲凡哪跑得過對方，轉過幾道樹梢，後背忽來一下重擊，整個人就如砲彈般直飛出去。

　　眼見與大樹越發接近，雲凡一個咬牙，把女孩護在懷中，身空中死硬一轉。

　　碰！

　　背脊撞上樹木，樹葉紛落，一撞五臟翻騰，差點連膽汁都吐出來，更是眼冒金星，腦袋一空。

　　啪搭……啪搭……。

　　鞋面輾過地面傳來清脆，時間過了多久他不知道，當他在回神，只見那褐髮妖女緩步靠近，似笑非笑的笑容打量著自己。

　　這讓雲凡陡然醒神，雙手貼著自己的脖子。

　　見他反映，夜雋雅那抹弧度更加絢爛:｢妹妹該怎麼辦呢?妳被玷汙了，要不姐姐幫妳殺了他，這樣一來就沒人知道了。｣

　　白柔……。

　　雲凡腦海響起這二字，至此他可以肯定到此的死關已經度過了。

　　雖然有所不同，但沒改變多少，算是完整還原了當時的狀況。

　　領口傳來一陣騷動，後腦杓突兀的竄了出來，一頭灰白的毛髮，頭頂兩側有著一對聳俏的獸耳。

　　初見白柔，面對這狀況，確實嚇了他好大一跳，如今卻是不然，他甚至猜測得到對方將說什麼。

　　小巧的耳朵抖了抖，柔和的聲音如天籟甜膩而好聽:｢夜姊姊~妳怎麼來了?｣

　　夜雋雅瞇起眼睛:｢……｣落處自然是白柔身後的他。

　　這讓白柔皺了皺小巧的鼻子，轉頭琥珀色雙眼凝望來，清澈不帶半點雜質。

　　哪怕不是第一次碰上，在目光下他依舊心跳加速，觸手可即的之處，她是那麼真實。

　　凝視之間，兩者本就靠近，白柔忽然將臉龐湊近，小巧的鼻子皺了皺彷彿小狗般嗅著氣息，舌尖忽然一吐，在雲凡側臉舔了一口，雙眼瞇成彎月再度轉頭回去。

　　｢白柔喜歡他，懷裡很溫暖。｣

　　抹下臉頰的唾液，雲凡不如過去那般驚愕，曾經歷過自然少了慌亂，又多了其他心思。

　　他將白柔從衣裳中抱出，就這麼抱在懷裡，當她脫離衣襟時有些慌亂，胡亂揮舞粉拳，不過落在雙腿之際，又變得平靜。

　　白柔能自由轉變自己，在雲凡懷裡時只五、六歲外貌，落在膝上，身子又拔升成十六七歲的少女。

　　見著雲凡由後方攬住，夜雋雅面色古怪:｢食物倒是個色食物，這時候還敢吃我妹妹豆腐！｣

　　雲凡身子一僵，確如夜雋雅所說，誰一見面會不恐懼，自己這般行為，因為有記憶，他對白柔沒有恐懼，只有思念。

　　要說如果夜雋雅不那麼高傲強大，若她願意，雲凡也想抱抱對方，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無法壓抑。

　　只是這一提醒，讓他醒悟，自己的行動會不會導致白柔誤會，甚至改變了線條？

　　好在擔憂是多餘的，懷中的白柔挽起他有些僵硬的手臂，小小的柔荑就這麼扣著，十指交扣下貼附在她臉旁，細細磨搓著。

　　｢你好像很傷心，怎麼了?｣白柔音帶迷惘。

　　聽得這話，他險些落淚，沒有變，記憶中的那個人哪怕是這樣的情景，萬般不合理都沒有改變。

　　沒有言語，雲凡只用那那隻環在對方平坦腹部的手，將著她框的更緊，恨不得和對方融為一體。

　　｢我……我有點難受……鬆、鬆一點，我又不會跑掉。｣白柔輕聲道。

　　這讓雲凡收神，將對方側放，看著這張無暇的臉龐，滿滿思念。只是此刻白柔小巧的眉頭輕蹙在一起，因為方才的不適，更是不解雲凡眸中的涵義。

　　那方，夜雋雅簡直看不下去，追著追著追出個郎情妾意，直接灑自己一嘴狗糧！

　　｢你倆真是夠了！｣夜雋雅兇狠道。

　　尋聲看去，白柔雙眼瞇成彎月:｢夜姐姐也想嗎?他的臂彎很溫暖很舒服的。｣說著像在邀請一般，將那大手拉直，小手更是連招。

　　如果妳願意……我可以?!

　　看向夜雋雅，雲凡目光柔和，可說深情，只是他沒有想過，方才還罵得對方差點吐血，如今這目光更似挑釁。

　　更何況，夜雋雅可不是傻甜白，縱然傻甜白，也不可能在懷中有其他女人的狀況投懷送抱，這一刻的夜雋雅只覺得雲凡十足欠揍，氣得牙癢癢。

　　｢臭食物你別得意，哪一天白妹妹膩了，我定把你大鍋煮！｣

　　｢痾……。｣

　　雲凡啞口，還來不及反應，臉頰又是一濕，白柔苦澀道:｢鹹鹹的不好吃，姐姐你是認真的嗎?｣

　　雲凡:｢……。｣

　　夜雋雅:｢……。｣

　　夜雋雅炸毛了，再也不想理這兩人，化作血色蝙蝠飄盪而去。

　　至此，一場食物與獵人的追逐莫名結束，這場相聚建立了三者往後的友誼，或者說陰謀?

　　夜雋雅與白柔，個性大相逕庭，夜雋雅高傲而冷酷，天生的王女，讓人想臣服又想征服。

　　血族都有一些氣息，低階的血族有種酸腐味，並不好聞，而夜雋雅身上帶著玫瑰的香氣，讓人著迷。本身也是朵帶刺的玫瑰，彷彿看見都會致命。

　　白柔，單純沒有心機，從相處看來，更可說有些不協世事，這讓過往的相處鬧出不少笑話。

　　相比夜雋雅讓人想征服，白柔給人一種寵溺想保護的念頭，可實際上白虎族相當強大，對當世人族來說。

　　這也當初看見初墨那雙清澈的眼眸時，雲凡會有悸動的原因，兩者有所差異，但那雙不染塵的眼眸深深吸引著雲凡。

　　重逢的悸動，對兩者的思念，深埋的內心在這一刻被掀開。

　　一直以來他確實放不下，如今出現在此，或說圓夢，許是其他，訊息太少無法釐清，但雲凡並未忘記，那時的背叛。

　　純白染血，真闇泣淚，人生的最後一哩路，二人握匕，插入他跳動的心臟，將他的生命終結。

　　為什麼?為何這麼做?或者為什麼是妳們?

　　太多太多的疑問，太多太多的不解，本以為無法查清，本以為此生無解，可如今……。

　　如今我在此處，能否查出原因，又能否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