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禮開始

這是第一次我覺得身為艾索蕾特居然這麼麻煩。以前總是一個人生活，我總是期待著能和大家在一起。
可是……當我期望的事發生時，眾人的關注又令我不知所措。這幾天來自各地的貴族還有各國的代表，輪流前來我的寢宮見我，向我表達他們的祝賀。
他們之中還是有人非常害怕我的外貌，但是以往他們總是會用各總藉口試圖離開我的身邊。現在他們雖然怕我，可是又想和我建立良好的關係，移植以來被忽視厭惡……這還是第一次……
我的房間……上一世我只能獨自在這裡唱生日快樂歌，現在這裡卻堆滿他們送來的禮物，各式各樣華麗的禮服、昂貴漂亮的飾品、還有各國的特產。
在禮物堆中，一個包裝簡單的小盒子吸引我的注意力，我不記得我收到過這個禮物。
我好奇的拿起盒子，拆開包裝檢查盒中的物品。裡面只有一個紙條和一條哄寶石製的手飾。
「這會是誰送的？」
我瞄了一眼紙條上的字，嘴角不禁上揚。
『獻給女神姐姐。』
原來是布雷克送的啊！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把他的禮物混進來的。能看到她的禮物，我還滿開心的。
能送我這樣的禮物，說明他現在過得很好。
上次見面已經是六年前了，也許……在回北境之前我應該空出時間去見他，順便感謝他替我暗中保護皇妹。
「艾！時間快到了，成年禮就快要開始了。」
沒錯……今晚就是成年禮的宴會，今天開始我就滿十八歲了。上一世我只活到二十歲就被圖菲克殺死，但是這一世不會再和上一世一樣。號召眾人殺死我的聲女，還有殺死我的圖菲克都對我沒有敵意，不會再有上一世獵殺魔女的行動。
我能和我最愛的人一起在北境度過餘生。
『親愛的艾索蕾特……』混帳女神的聲音突然在我腦中響起，最近我越來越常聽見她的聲音。
明明之前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她就不能讓我安靜地過自己的日子嗎？
我真的很不喜歡她，就是因為她給我這個外貌，上一世的我才會度過那悲慘的歲月……
可是……如果她沒讓我重生的話……我不就不會遇見西莉雅嗎？
不！我用力的搖頭否定自己，如果不是那個混帳女神，我上一世也不用過得如此悽慘……
『親愛的艾索蕾特……妳必須要準備好……她要來了……她就快要復活了！』
同樣的話她兩年前也說過，但是這兩年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我徹底忽略女神的聲音，將心思專注在成年禮的準備上。首先我得換上今晚要穿的禮服，本來是打算穿皇妹為我訂做的禮服，可是從她見到圖菲克送我禮服之後，她便把原本打算給我穿的禮服收起來，堅持要我穿上圖菲克的禮服。
雖然對我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差別，但是我還是希望皇妹不要再誤會我和圖菲克的關係了。
我拿出圖菲克送我的禮服……這……大概是我見過最貴重的禮服了……
禮服看上去是黑色，但其實是顏色很深的藍色，深藍色的禮服上用了許多鑽石點綴，看上去就像佈滿繁星的夜空一般。而且我隱隱約約的從禮服中感受到魔力，這件禮服似乎被施加了保護用的咒語。王國可真是在這件禮服上下了許多心思啊！
雖然穿上這套禮服背部會露出大量的肌膚，但是這個禮服的設計相對皇妹給我的禮服來說，已經算是保守了。
我很快地換上圖菲克送我的禮服，然後戴上布雷克送我的紅寶石手飾，便與門外的西莉雅還有蘿絲琳娜匯合。
看見我換上禮服的樣子，西莉雅雙手摀住嘴，淚水突然奪眶而出：「沒想到……沒想到我真的能見到艾長大的樣子……」
我連忙抱住西莉雅，輕輕地撫摸她的背。西莉雅患有遺傳性的絕症，她本來不應該能活到現在的，事實上上一世她在我一歲生日那天就過世了，如果我沒有使用治癒魔法，這一世的她也會在同意天過世。
我能理解她為何哭泣，本來她只能陪到我一歲，當時的西莉雅也已經做好和我分別的準備。可是現在……長大成人的我就在她的眼前。
「艾……艾果然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人……」她是第一個會稱讚我美麗的人，也是少數幾個真心稱讚我的人。
西莉雅抹去臉上的淚水：「能……能看著妳長大真的是我的榮幸……」
「媽媽……謝謝妳一直陪在我身邊。」也希望妳今後能一直在我身邊。
「殿下、西莉雅小姐，我們該出發了。」
我們三人一同前往成年禮舉辦的會場，母后和皇妹的寢宮。在宮殿門口等待我們的，是帶著興奮情緒的皇妹。她穿著一件天藍色的禮服，禮服上頭有著美麗的金色紋路，如果我的禮服是星空，那皇妹的禮服就是一望無際的藍天。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小巧可愛。
只是……明明老是讓我穿上大膽的禮服，怎麼她自己穿的禮服這麼保守呢？
「姊姊！快點快點！大家都在等妳喔！」皇妹挽著我的手，跟著我憶起走入會場。
當我們踏進宮殿之中，侍從立刻大聲宣布我們的到來：「現在入場的是第二皇女、被女神祝福的皇女，卡蜜拉‧帕諾維奇殿下。以及第一皇女、北境領主、帝國睿智、艾索蕾特‧帕諾維奇殿下。」
等等……我什麼時候有帝國睿智這個稱號了？是因為我的提議成功的結束王國和帝國之間的戰爭嗎？可是那並不是一個能媲美「睿智」這個稱號的提議啊？
算了……現在不是在意這件事的時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皇妹身上，如果是以前的我應該會覺得他們是在祝事皇妹，但現在……我無法辨別他們是在關注皇妹還事在關注我。
我在人群中尋找熟悉的身影，雖然我很快就找到圖菲克，可是我始終沒看見聖女和普雷西迪奧的身影。
明明自稱是我的朋友……明明期待著和共舞……結果兩個人都沒有現身……
不……他們兩個都是很忙的人，可能只是晚一點出席而已。
「卡蜜拉、艾索蕾特，我最愛的兩個女兒。」見到我們入場的母后，快步走到我們身邊，她開心地親吻皇妹的臉頰，墊起腳也想對我做相同的事，卻被我用右手隔開。
「呵呵……」母后尷尬的笑一聲：「祝妳們生日快樂。」
我最愛的兩個女兒？她還真敢說啊！十二歲之前連我的名字都不願意叫，現在還有臉說她愛我。
「祝賀二位皇女殿下生日快樂！」眾人也跟著母后一起向我和皇妹發出祝賀。基於禮貌我和皇妹回已眾人微笑。
六年前參加皇妹生日宴會時，皇妹才是主角，雖然我也是壽星，可是我只是做為客人留在現場。
這次我和皇妹坐在一起，同為這次活動的主角。
率先上來打招呼的是圖菲克王子，他身上穿的戴有常扣的黑色長外套非常適合他。他對我和皇妹微微鞠躬，雖然他的語氣平穩，可是我好像在他的眼神中感受到緊張：「參見二位皇女。」
「圖菲克哥哥！好久不見！」皇妹開心的向圖菲克打招呼。
「好久不見，卡蜜拉皇女。」圖菲克說著，對著身後的護衛招招手。護衛們立刻走上前，將兩個木製的箱子獻給我們。
「這是今年王國開採的最大的兩顆粉鑽，我們認為這是最適合兩位皇女的禮物。」
在兩個箱子中，各自擺著一顆巨大的粉鑽。
「哇！」皇妹瞪大的雙眼閃閃發光：「好漂亮喔！謝謝圖菲克哥哥。」
圖菲克用微笑回應皇妹：「妳能喜歡真是太好了。」
圖菲克的眼神飄向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回應。
「謝謝你。」聽見我勉強擠出的字句，圖菲克才慢慢地退回人群中。
下一個走上前的是薩卡瑞伯爵母女，母女兩人都穿著火紅色的華麗禮服，禮服上許多地方都用玫瑰花作為裝飾。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貝琳達‧薩卡瑞伯爵，她和阿依娜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僅僅是外貌稍微比阿依娜成熟一點。而且母女兩人不僅外貌相同，連散發出來的氣息都極為相似。
「見過皇女殿下。」兩人同時對我們低頭行使屈膝禮，連發出的聲音也幾乎重疊在一起。
貝琳達和阿依娜分別向我和皇妹獻上一朵玫瑰，那並不是一般的玫瑰，而是玻璃製成的玫瑰。
能夠用玻璃做出如此精細的玫瑰，這肯定出自大師之手。
「希望皇女殿下喜歡。」她們沒再多說什麼便離開。
那兩個人總是給我一股奇怪的感覺，我總覺得她們一點都不像母女……
這時候侍從響亮的聲音傳來：「恭迎皇帝陛下和皇太子殿下。」
所有人立刻轉向大門，單膝跪地：「參見皇帝陛下、皇太子殿下。」
父皇和皇兄抵達會場，他們的行為舉止一如往常，我看得出來他們非常享受被他人跪拜的感覺。
「我的女兒們。」父皇面帶笑容，大步朝我走來。我認得那個笑容，那是他用來欺騙我的笑容。
那個笑容曾讓我相信他是愛著我的，讓我相信只要我照著他的話做，我就能得到他的關愛。
「爸爸……哥哥……」從皇妹知道皇兄是想謀害她的兇手以後，皇妹已經無法將他們當成家人看待。
父皇伸出一隻手輕撫皇妹的頭，皇妹雖然害怕，可是她也無法拒絕父親。她的身體微微地發抖。
父皇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臉上依然掛著虛假的笑容：「我非常思念妳，我的女兒艾索蕾特。」
「皇帝陛下。」
「許久不見……女兒的稱呼似乎有點生疏了。」他不會期望我稱他為父親吧？上一世的我也許會這麼做，但是這一世的我是不可能稱呼他為父親的。
「皇帝陛下，我認為正式場合就應該用正式的稱呼。」
「女兒啊！不必拘泥於禮節。」父皇說著突然轉向眾人，大聲的宣佈：「我的女兒艾索蕾特，在兩年前用她的智慧阻止了王國和帝國之間的戰爭。我們能和王國保持著友善關係，也是多虧她的貢獻。能有如此聰明的女兒是我的榮幸。」
「陛下過獎了。」
我不知到他有什麼目的，我只知道平常的他不會這麼稱讚我。
「女兒啊！希望妳成年之後也能一直為帝國做出貢獻。」
今天結束之後我就會回北境，我只想安穩的過自己的生活，我一點也不想和父皇的野心扯上關係。
但是當著眾人的面，我還是得附和父皇的話：「這是當然的……皇帝陛下。」
父皇微微一笑，攤開雙手：「各位請好好的享受吧！」
父皇說完，理所當然的在我身旁坐下。他問道：「女兒啊！請問妳成年之後，是誰有那個榮幸和妳跳地一隻舞呢？」
「我已經和普雷西迪奧將軍約好了。」
「普雷西迪奧嗎？揭露瘟疫事件真相的英雄之一，真是適合妳的人呢！不過……」父皇瞇起眼，視線快速地掃過會場：「我好像……沒看見他的身影呢？」
沒錯……直到現在普雷西迪奧都還沒出現。
「如果到舞會開始時他還沒出現，可就麻煩了。」
「我相信他會來的。」他當初那樣苦苦的哀求我，他一定會出現的……
「嗯？」父皇皺起眉頭：「神殿的代表也還沒出現呢！」
他說的沒錯，不只是普雷西迪奧，至今聖女的身影也還沒出現在人群中。從我認識她開始，我的每一個生日她從未缺席過……
父皇向其中一名士兵招手：「你！去向神殿確認一下為什麼聖女還沒到。」
「遵命！」
『我是來幫朋友慶生的。』她不是擅自認為她是我的朋友嗎？
『我只是作為艾索蕾特皇女的朋友來到這裡的。』
她明明在茶會上說了那些話……
『嘴上是這麼說，但是我一直把艾索蕾特當成朋友。』
妳……妳不是說妳一直把我當成朋友嗎？
那為什麼……
為什麼妳說了那樣的話之後，妳……妳卻沒有出現呢？
「姊姊……」也許是察覺我的情緒變化，身旁的皇妹握住我的手，輕聲安撫我：「別擔心，我相信聖女姐姐只是有點忙，她一定會出現的。」
我勉強對皇妹露出微笑。
我也希望……她真的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