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章: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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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9-20
  

  無論如何掙扎,終究來道白氿面前,眾人凝視下,雲凡仰望高大的白氿,恭敬拱手:「前輩……。」

  虎身白氿吐了口氣,傾吐簡直像颳大風,他道:「如果想問白虎一族是否尚存,我只能說白虎至今只剩我一者苟延殘喘。」

  白氿早就猜透雲凡心思,一開口便直指重點,這話語落,雲凡石化,目光找不到焦點,變得灰暗無光。

  內心中,有著什麼東西徹底破碎開來。

  是啊,他早該知道,那時的她們,只存在那時,這個世界又如何存在?哪怕白虎健在,也不會有她。

  雲凡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內心還有幻想,幻想著丁點可能。

  「白虎或許不復存在,但你心底的人,卻未必不在,只是和你想的有所差異。」

  白氿的話再度傳來。

  「前輩是說……柔兒她……。」雲凡找到一絲曙光,顫抖道。

  「我不知道那人是誰。遠古之際,白虎守西,戰役中白虎全數殞落,除了我這殘魂之外,可以說白虎一族早已覆滅。」

  「你所碰到見的白虎並非白虎族,是受汙染的族人,自然不是以前的我們。至於那個人,既將自身轉嫁於你,更是跨幅將你送來,我想她未必死去。假如真是我想的那個人,終有一天你倆會再度相遇的,因果以結,無從避免。」

  雲凡:「……。」

  白氿的解釋並不全面,最少聽出一場戰爭讓白虎覆滅,殘存者出現某種問題,白氿並不認可對方是同族,所以出現覆滅一說。

  再想自己認知的白虎和白氿並不一樣,那些白虎族天性單純,隨便忽悠幾句就輕信於人,而白氿精明,和一般人無異,是否這便是白氿說的變異呢?

  後話更是玄之又玄,什麼跨幅雲凡不懂,只能他可能還有見到白柔的機會。

  「小子,這些太過遙遠,你不需要多問,過早沾染因果並非好事,只會阻斷你的未來。真想見到那人,只需要記得不斷前進,終有一天與她必會重逢。」

  「我……我知道。」雲凡沉聲道,他知道白氿並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有意迴避,因果什麼的,他不清楚,接觸不多,也太過玄奧。

  白氿點的點頭,伸出雪白的前足,點了點雲凡腦袋,柔軟的肉球帶來的觸感有些奇特。

  「還有疑問嗎?」

  「那個……血通天到底是什麼?」

  「他是上古遺魔的一縷殘魂,透過他人獻祭降臨人界,他也不過是萬縷的一絲幽魂罷了,像他這樣的存在不知還有多少。」

  「像他這樣的存在……。」

  這話超過雲凡的認知,這樣強大的生物竟不知多少,要知道他可是拚了命才解決對方,再來更多那還得了。

「你也不用擔心,域外邪魔要降臨並不簡單,那傢伙應該幹了不少缺德事,才召喚出一縷邪魄,換做其他人未必會成功。邪魔不過是曾經大戰中一個魔將殘魂罷了。」

  「……」只是魔將?!

  「那場戰役,這類魔將不下千萬,就是如我等存在也不過邊緣兵卒,也是如此,汙染入侵,才得以殘存,若是戰場中心怕也無所倖免。」

  「這些對你來說都太過遙遠,時機到了自會明白。其實你想問的是你到底是什麼吧!」

  「我……」雲凡咬了咬牙:「還請前輩開解。」

  「你就是你,非人非魔非妖,只是你罷了,其他重要嗎?」白氿反問。

  我就是我……其他重要嗎?

  「魔曾經是個種族,就如人族、妖族一般,其下又有不同的群體,但是總歸一句魔族,只是魔經歷時間的轉變,變得越發模糊,人類把一切不好的都稱為魔,入魔、魔障、任何他們認為不應該、邪惡的,都被當成魔。魔修真的是魔嗎?執念成魔又是真魔嗎?」

  白氿又問。

  「我……我不知道。」雲凡搖頭,他腦袋昏昏沉沉,半晌回不下話。

  「不急,有空好好想想吧,魔究竟是什麼,什麼樣可稱為魔,什麼又未必是魔,每個人定義的不同,魔也未必就是邪惡,未來你的理解未必是對的,也難說是錯。去吧,踏上台階看看是否能得到認可。」

  「嗯。」雲凡應了一聲,回頭看向不遠處的沈熙與蓋洛嬌:「前輩……。」

  「不用擔心,替你護著就是。」

  「雲凡謝過前輩。」

  雲凡恭敬道,將腦海中的不解壓下,深吸了口氣,一步步踏上台階。

  「解析之境,窺過去觀未來,那裏不知會不會有你的答案。」

  沒有去看後方的身影,白氿自言自語道。

  他起身,抖了陡蓬鬆的白毛,目光一緊,一股吸力,將蓋洛嬌和沈熙攝了過來,同時那威壓再現,直鋪而下。

  突如其來的,別說兩者反應不及,就是有所反應也無法抵抗,轉瞬間就落入巨大肉掌之中。

  兩人可沒雲凡那般安穩,看著白氿巨大的身軀,吸吐落下的颶風,還有一口雪白的獠牙,他們甚至擔心自己會被一口吞掉,或者隨時會被滴落的口水沾滿全身。

  好在白氿只撇了兩者幾眼,就鬆開肉球,張口道:「試煉繼續!要想登階的人,就撐開我的威壓,踏上臺階。」

  語罷,白氿不管那些人想什麼,目光再度撇向二人:「你們就不用上去了,我答應過那小子照顧你們一段時間,你倆在我身旁抵抗,對你們未來成長會有好處的。」

  「是、是前輩。」

  蓋洛嬌與沈熙連忙道,哪敢拒絕,且不說是雲凡的安排,就算不是,面對這大妖他們可不敢說個不。

  兩者畏畏縮縮的反應,白氿也不在乎,伏身趴臥,再度曲著身子歇息,只是心情似乎不錯,背後白色的尾巴不時拍打著。

  王的男人嗎?似乎很不錯。

  ※※※

  幾個時辰前,晴空本院傳出一陣驚呼。

  一位長老慌慌張張的來到院長室前,急促的敲門聲,闡述著他的不安。

  「進來。」

  院長室內,傳來一道平穩的聲音。

  「院、院長。」長老入室,連忙開口,露出餘悸猶存的表情。

  「怎麼了?」

  顧天生慢悠悠道,之前確認後就回到院長室處理公事了,學院還有不少事需要處理,而試煉三天時間,並非一時半刻就會有結果的。

  「方才學院弟子的命牌碎了,至少有三十個弟子命牌碎了,這些弟子都是姜家弟子。」

  長老惶惶不安道。

  顧天生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書卷擱下,凝視著長老嘆了口氣:「三長老,你來學院有一段時間了,也應該知道學院宗旨,大江掏沙,掏去的盡是沙。」

  「這點死傷在所難免,並不是多大的事,你居然因此驚慌失措?要是外人看了,豈不被笑話?」

  「我……」長老尷尬不已,低頭道:「屬下知錯。」

  「既然知錯便回去吧!這種小事別再來打擾我了,只有通過血的試煉,留下的才是精鋼。」

  「是。」那長老道,恭敬的行了個禮,姍姍退下。

  他不是不知顧天生的想法,只是安逸慣了,又與姜家過從甚密,使得姜家死了些弟子就驚慌不已。

  辭別顧天生,長老又回到主殿觀看圖前觀看,至於顧天生依舊操煩著學院的事。

  學院弟子,多數是姜沈兩家子弟,少數蓋家子弟,因為蓋家子弟大多都以軍為本,只有少數人願意進入學院。

  大家子弟資源不少,藥物堆積上來的修為,讓他們比一般人強大,但是也只是藥物堆積,這些人沒有經歷廝殺,就像養在豬圈的豬,看得肥美,實則滿滿贅肉。

  這也是為何顧天生對於死了些人並不在乎,也許這場試煉會死不少人,但是留下來的必是真金,也只有透過試煉,才能成長,少年才能轉變成男人。

  過上一段時間,顧天生覆上竹卷,算了算時間,又過了幾個時辰,想來應該有人通過第六層抵達第七層了。

  幾步來到大廳,顧天生這才察覺整個大殿抑鬱的嚇人,目光撇向第七層,一顆亮點漂浮在其中何其亮眼。

  顧天生心花怒放,終於有人踏入第七層了,是沈鴻還是姜東堡,想來沈鴻可能性高點。

  再看一眾長老,死氣沉沉的,不由怒道:「一個個死了爹不成?咱們弟子終於抵達第七層了,這是該高興的事,你們為何這般!」

  「全都死了,姜家子弟全都死了。」

  有一長老道,生無可戀的語氣,根本沒發現問話的是晴空學院的院長。

  「沈家的子弟只剩三個殘存。」

  另一個長老道,同樣厭世,那三個殘存的弟子,怕是一開始雲凡放回下層的,也有可能沈家人還有其他存活,不過沒有進入學院。

  這話讓得顧天生面容一僵,汰換率有點太大了,就是他的心臟也不好受,好在還有一名弟子踏入第七層,讓他得以平衡。

  「不是還有姜東堡和沈鴻嗎!快說說,那踏上第七層的是……。」

  顧天生開口,話還沒說完,便有人彷彿觸動開關,聽見名字便機械式道:「姜東堡在半個時辰死了,方才沈鴻也死了,全都……全都死了,只有雲侯那義子,踏上第七層。」

  咖鐺。

  顧天生那顆跳動的心碎裂開來,看向觀看圖,那顆光點,寫著三百一十四號,不是雲凡的號碼會是誰的!

  「混!混蛋!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通知我!」顧天生簡直氣炸了。

  「院、院長不是說,這種小事不要打擾你……。」

  通報的三長老,死氣沉沉道,只是話才說完,一道掌力便將他轟飛出去。

  「你個蠢貨!死幾十個不算大,全都死了,連得沈鴻和姜東堡也死了,你跟我說小事!小事?你看不出來有人刻意針對嗎!」

  顧天生簡直氣炸了,這傢伙腦袋用什麼做的!

  「給我到玲瓏塔前查個徹底,讓我看看是誰敢針對我晴空!」

  ※※※

  「鴻兒——!」

  沈家修練室中,一聲激吼震天,隨著沈鴻命牌碎了,這人瞬間有感,從閉關中強行甦醒,雙眼佈滿血絲:「是誰!是誰殺了吾兒!」

  ※※※

  玲瓏塔前,姜家長老與雲氏二人針鋒相對。

當初逃離第五層的人,將他們看見的抖了出來,間接證明姜家子弟全被雲凡屠了,如今姜東堡也死了。
  
  沈家同樣將矛頭指向雲氏,試煉之內,可屠姜氏者便能屠沈氏,至於沈熙直接被他們忽略了。

  「雲平!你們雲府是什麼意思!」姜家長老怒吼道。

  「什麼意思?自己弟子能力差還不自知,要我死了弟子,還不閉上嘴夾著尾巴屁都不敢放,哪像你滿口潑糞!」

  「你!」

  「雲平!那我沈家弟子怎麼說?哪裡惹到雲氏了!」沈家長老也是憤怒。

  「問我?」雲平滿不在乎:「那些人只說,小主殺的是姜家人,可沒說殺了沈家人,誰知到是不是沈家招人煩,別什麼髒水都潑到小主身上,再說了……」

  雲平緩了緩:「就是小主真殺了,那也是他們該死!」

  聽了這話,司空倩也不安穩,怎麼也沒想過對她平和的雲平,此時這般霸道,舌頭靈巧到,直接舌戰群儒了。

  ※※※

  迷迷糊糊張開雙眼,藍天當頭,微風吹拂過臉龐,枝葉搖曳小草擺盪。

  「真是服了你了,這種地方你也睡得著。」耳邊傳來溫和的笑聲。

  「有啥睡不著的,騰甫,我作了一個夢。」青年目光混濁,還沒真正清醒。

  「什麼夢?夢到曉千給你生娃了,還是淑華?」騰甫嘻笑道,雙手可沒停下,不時撥弄著叢葉,將上頭成熟的漿果摘下放進背上籐婁中。

  我夢到你死了……大家都死了,我也……死了。

  少年心頭一沉,內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