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大結局

本章節 5577 字
更新於: 2021-09-16
鈴,鈴——,電話聲響起,舒俊拿起電話看,是珊珊打來的。

「舒俊,聽說伯父住院了,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我爸......他......在半小時前,走了......」舒俊哽咽地說道。

「舒俊,我這就過來......」珊珊急切地說道,她想這個時候舒俊是最需要被安慰和關心......

「不用了,我沒事」舒俊有些低落地說道。

「可是......」

「真的,我真的沒事,過幾天你就要......就要進入最後甄選了,記得好好準備,就這樣我先掛了,還有一些事等著我處理......」舒俊故作鎮定地說道。

掛了電話后,舒俊緊握著電話,淚水不自主地從眼眶裡流了出來,滑過了臉頰,滴在了襯衫上,淚水的痕迹慢慢地在襯衫上擴散開來,那是他第二次留下悲傷的眼淚,第一次是小的時候,第二次便是現在。舒俊的心裡的防衛逐漸崩潰,他捲縮在走廊上的長凳上,嚎啕大哭了起來,此時的他或許是很需要被安慰和關心的吧。

就在半小時前,一場噩耗降臨了舒俊一家,舒俊的爸爸因為重傷不治,去世了。聽到這一個猶如噩夢般的消息,舒俊的媽媽當場因激動過度,昏了過去,而舒俊更是無法接受再次失去親人的痛苦,小的時候失去的,原本以為來到這裡就可以再次擁有,但卻又再次失去......

在復活前的世界里,舒俊和父親的關係很是疏離,舒俊甚至對父親產生了厭惡感,他對於父親的反感和疏離,全都來自於昔日父親對於自己夢想的不支持,還有過於嚴苛的管教......

但如今,舒俊後悔了,他懊悔自己先前對父親的冷漠,對父親的不聞不問。復活后的自己也甚少回家探望父母,陪伴家人,甚至忘了和莎莎的約定,成日以「忙」—— 忙學業,忙著追逐夢想為借口,父母打電話來想要了解近況,舒俊也只是隨便搪塞幾句。

此刻,舒俊才深深明白,自己最在乎的,並不是所謂的夢想,而是親人。這麼多年過去了,經歷了許多,舒俊才體會到,自己想要的是一種肯定,想要的是父親的肯定,但如今一切都太遲了......

......

在處理完父親的身後事後,舒俊回到了大學。回到大學的舒俊發覺自己似乎好像失去了以往,剛開始時那種對大學生活,對夢想的那種美好憧憬。

父親去世后,家裡的重擔都落在了母親一人身上。看著母親為了家裡的生計,操碎了心,面容日漸憔悴,舒俊很是不忍,他想為母親分擔重擔,畢竟現在的他不再為夢想而活,他想要為家人而活......

在學校呆了一個學期后,舒俊決定退學,出外打工賺錢,幫母親減輕負擔。辦理好退學手續后,舒俊回到宿舍收拾自己的東西時,在宿舍的走廊上遇見了珊珊。

「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舒俊微笑地說道。

「很好啊,你呢?」

「還是老樣子......」

兩人沉默了一陣子,氣氛稍顯尷尬......

「哦! 對了,還沒恭喜你,終於可以出國深造了」舒俊再次微笑地說道。

珊珊稍微地點了點頭后說道:「是啊,明天就走......聽說你,退學了?」

「嗯......」舒俊點了點頭回應道。「現在回宿舍收拾點東西」

珊珊沉默了一陣子,她咬著嘴唇,動作有些不自然,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又無法說出口。此時,舒俊察覺到珊珊的眼眶有些泛紅,他意識到自己該離開了,如果自己再不離開的話,再繼續對視著珊珊的話,等會或許會捨不得離開......

舒俊向珊珊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該離開了。舒俊離開后,淚水從珊珊的眼眶裡流了下來,劃過臉頰,滴在了地上,此時的珊珊始終沒等來舒俊的那一句話,那句「別走,留下來......」

......

從大學退學后,舒俊在出版社找到了一份編輯的工作,薪資和待遇還算不錯,空閑時,舒俊還可以繼續創作自己的小說,但現在的他已不再將夢想放在首位,家人才是首位。

「舒俊,你進來一下! 」一名中年男人高喊道。

這名中年男人是出版社的總編輯,大家都稱他為「黑面神」,之所以會叫他黑面神,並不是因為他天天板著個臉,或者凶神惡煞之類的,是因為他的黑膚色,他是中印混血,但卻說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和福建話。

黑面神在出版社的事迹,舒俊在還沒加入之前就有所耳聞,慧眼識英雄這句成語都不足以用來形容這位「天才捕手」,舒俊有生以來最為崇拜的小說家 —— 東風老師,便是他發掘的。現在,黑面神可說是舒俊第二崇拜的對象,他要向他好好學習,將來成為像他一樣厲害的編輯。

「藍總編,您找我......」舒俊有些緊張地說道,畢竟這是黑面神第一次「召喚」他進入自己辦公室。

「不要那麼緊張,坐下,隨意就行了......」

「隨意? 」舒俊有些疑惑,是怎麼個隨意法......

舒俊在離黑面神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不敢離黑面神太過近,畢竟黑面神的氣場太強了,既然他說隨意了,舒俊也就在會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舒俊啊,你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多久了?」黑面神一邊泡茶一邊問道。

「大家庭? 」舒俊愣了一下。「......有4年了,藍總編」

「那你想不想負責新人作家?」黑面神端著兩杯茶走了過來,坐在舒俊的旁邊。

「負責新人作家......是一個人負責嗎?」舒俊有些緊張地說道,一來,自己一向來都只是協助前輩,從來沒有自己獨自負責過全部的編輯工作,二來是黑面神就坐在自己的旁邊。「我行嗎? 畢竟我的經驗比較淺......」舒俊不自信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年輕人嘛! 要有自信一些」黑面神拍了拍舒俊的肩旁說道。「那她就交給你了負責,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商量」說完,黑面神將一疊原稿和新人作家的資料遞給了舒俊。

「玥辰?」舒俊看了一下,新人作家的資料。

翌日......

叮咚——,舒俊按響了新人作家的門鈴,他顯得有些緊張,畢竟自己是第一次獨自負責一本小說的編輯工作,而且這本小說寫得實在是出乎意料得好,舒俊深怕自己得經驗不足,搞砸了這部作品......

「久等了」一陣女子的聲音從屋內傳來,門緩緩打開了......「您好......」

「玥辰老師,您好......」舒俊有些愣了,眼前的這名新人作家,居然是......。「好久不見,敏慧......」

沒想到多年過去,昔日的同窗好友,居然成為了總編嘴裡的 —— 最有潛質的新人作家。

「最近過得還好嗎? 」敏慧沏好茶,遞給了舒俊后說道。

「嗯,還行,倒是沒想到你會成為作家......」舒俊端起茶,喝了一開口后說道。

「是啊,就是當初被你帶入坑的......」敏慧笑著說道。

兩人就像久別重逢的好友或者說知己,有說不完的往事和回憶,特別是講到東風老師的作品時,兩人更是停不下嘴。不知不覺來到了傍晚,兩人似乎還有敘不完的舊,但時間已經很遲了,舒俊也要告辭了,兩人約好了明天繼續聊。今天舒俊有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要做......

.......

回家的路上,舒俊經過了一家蛋糕店,他從櫥窗里看到了一個草莓蛋糕,今天是莎莎的16歲生日。「幸好還得及,老闆這個......」舒俊指著櫥窗里的草莓蛋糕說道。

買完蛋糕后,在回家的路上,舒俊遇到了兩個穿著黑白西裝的男子,他一直懼怕的日子終於來臨了,8年的時限,轉眼間就要到了。

「不是還有半年嗎?」舒俊有些震驚地說道。

「原來你還記得,沒什麼,我們只是順道來提醒你而已......」白使者笑著說道。

黑使者依舊板著個臉,一語不發的。

「順道來提醒我? 」

「是啊,我們在附近執行任務,就順道來提醒,既然你還記得,那就沒事了......」

說完,黑白使者在舒俊的眼前消失了......

回到家后,舒俊的心裡有些忐忑不安,雖說黑白使者只是順路來提醒自己,時限將至,但舒俊心裡依舊有些恐慌和不安,他開始有些捨不得這個家,捨不得媽媽還有妹妹......

「哇! 是草莓蛋糕耶! 」莎莎打開蛋糕的盒子后,興奮地說道。「咿? 哥,怎麼了嗎? 」

「沒什麼,走吧,去幫媽媽的忙」舒俊稍微地搖了搖頭后說道。

走到廚房,看見日益憔悴的母親,舒俊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母親平日工作之餘,還得照顧家裡,這要是自己走了,還有誰能為母親分擔呢? 想到這裡,舒俊開始為母親和妹妹的將來擔憂,眼眶不由自主的開始泛紅......

「俊,回來啦」舒俊的媽媽在廚房裡一邊準備晚餐一邊說道。

「嗯,回來了」

「怎麼了嗎? 眼眶紅紅的,被同事欺負啦......」舒俊的媽媽將晚餐端到桌上后說道。

「沒有啦,只是......只是眼睛進沙子了......」舒俊立馬用手擦拭掉眼眶裡的淚水,害羞地說道。

「咿......哥,你這麼大了還哭......」莎莎調侃地說道。

「哪有哭,都說沙子進眼睛了......」

「屋裡哪來的沙子,你明明就哭了」

「你這死丫頭,敢笑話你哥」舒俊用手指輕輕地彈一下莎莎的額頭。

「媽媽,你看哥又再欺負我了」

「好啦,好啦,別再鬧了,吃飯 」

一家人在歡快的氣氛下替莎莎慶祝了生日,這也是舒俊最後一次為妹妹慶祝生日了。

回到房間后,舒俊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本存摺。這4年裡,舒俊所積攢下來的積蓄全都在這裡了,舒俊希望自己走後,這筆為數不多的錢能夠替母親減輕些負擔,這是舒俊最後能為這個家所做的事情。

......

一晃5個月過去了,舒俊負責的小說編輯工作也順利來到了尾聲,小說的實體書將在2個星期後的書展上發布,看到昔日的同窗能夠成為一名小說家,自己也很是欣慰。

今天午休時,舒俊獨自一人坐在茶水間里划手機,看看社交動態里的消息。一則動態引起了舒俊的關注,這是一則轉發的新聞帖,內容讓舒俊有些震驚 —— 「知名藝術家王敏珊空難逝世......」。

珊珊空難去世的這一消息,讓舒俊為之驚訝,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再次得到她消息時,已經是天人永隔了。許多年前的還來得及說出口的那句話,或許永遠都無法......

8年的時限轉眼間還有2天就到了,這也就象徵著舒俊即將迎來生命的盡頭,但此刻的他並未感到恐懼,因為對於舒俊而言,上天給了8年的時間來審視自己,審視自己所追求的人生,他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完成了自己想要的,人生再無遺憾。

此時,舒俊赫然想起自己還有一件事情沒做,那就是自己曾經答應過莎莎要帶她去多一次海洋公園,雖然現在莎莎已經長大了,但答應過的事還是必須要履行,畢竟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明天,我們一家人一起海洋公園玩,怎麼樣?」

「哥,怎麼忽然想去海洋公園啊? 明天又不是公休......」莎莎疑惑地問道。

「是啊,怎麼忽然想要去海洋公園啊?」舒俊的媽媽一邊切著水果一邊問道。

「沒什麼啦,就......就之前答應過莎莎要帶她去嘛......」

「哥,你也遲太多年了吧......那好像是8年前......」莎莎開始回憶起過往。

「好啦,到底要不要去,媽媽去嗎?」

舒俊的媽媽點了點頭。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一起去海洋公園」

「欸,人家還沒答應去......」

翌日,舒俊帶著媽媽還有莎莎來到了海洋公園,雖然莎莎一開始還有點不樂意,但最後還是玩得很開心,三人先是去看了海豚表演,之後還去了海洋館,三人玩得甚是開心。

不知不覺來到了下午,三人在一處的長凳上坐了下來,此時,不遠處傳來熟悉的音樂聲(midi格式),那輛白色的冰淇凌車就停在不遠處,車頂依然頂著一個大大的冰淇凌模型,還是之前印象中的樣子。

「我去買冰淇凌給你們吃」舒俊站了起來說道。

舒俊走了過去買了三隻巧克力味的冰淇凌,其中一只三球的巧克力冰淇凌是莎莎。「哥,你還記得哦......」莎莎接過了冰淇凌后,興奮地說道。

夕陽西下,天空變成了橙黃色,一群飛鳥成群飛過,今天的景色和當初一樣,但舒俊此刻的心裡卻充滿了滿滿的不舍和依戀,過了今天,他就要和她們分開了,不知道少了他的日子,她們會過得如何......

......

隔天一早,舒俊悄悄地進入了媽媽的房間,他看了一下熟睡的媽媽后,將存摺放在了媽媽床邊的柜子上。離開了媽媽的房間,舒俊輕輕地打開了莎莎的房門,看了莎莎一眼之後,舒俊再慢慢地將房門關上,深怕吵醒她們。此刻的他只想將她們的面容深深地記在腦海里......

來到了巴士站,舒俊買了一張單程巴士票,目的地......沒有目的地,至少舒俊的心裡沒有想去的地方,坐上巴士也只是生命結束前的一種儀式而已,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當初自己是因為巴士發生事故才轉生到這裡,如今也得以同樣的方式了結。

巴士緩緩地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周邊的景物逐漸失去了熟悉的樣子,舒俊靠著窗口,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車輛和建築物,舒俊意識到自己生命即將迎來終結,他意識逐漸變得模糊,慢慢地昏睡了過去......

「俊! 俊! 」一把熟悉的男人聲從遠處傳來。

「爸! 是你嗎?」舒俊認得那把聲音,那是父親,是父親正在呼喚自己。

舒俊緩緩地睜開眼睛,意識模糊的他好像看見父親,坐在他身旁的那個人就是父親。

「爸,這是哪裡啊? 」舒俊有些虛弱地問道。

「俊,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爸這就去叫醫生」舒俊的父親激動地說道。

「醫生? 難道這裡是......」舒俊望向四周,這裡似乎是醫院,但不可能啊,自己明明應該......

醒來后的舒俊在醫院裡修養了一個月才逐漸康復。舒俊從父親的嘴裡得知,事故后,自己在醫院裡昏迷了將近一個星期。

出院后,舒俊和父親的關係緩和了不少,父子倆經常會一起去河邊釣魚,在院子里品茶下棋,雖然舒俊對這些都一竅不通,但只要能多陪陪父親,自己做什麼倒是無所謂。

在朋友的介紹下,舒俊進入了一家雜誌出版社當編輯,雖然不是有名的出版社,但只要能繼續接觸出版類的工作,舒俊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一年過去了,舒俊始終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回到這裡,難道在那裡的經歷都是一場夢,但不管怎麼樣,這一場經歷讓舒俊深深地明白了,什麼才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自己最珍重的便是 —— 家人,舒俊要陪伴父親過完餘下的人生。

......

臨近黃昏,舒俊從出版社拖著疲憊身軀,準備回家。今天對於舒俊來說,是一個開心且興奮的日子,因為今天,出版社終於開會一致通過了,舒俊提出的方案,在雜誌里加入小說專欄,而且總編還親自點名由舒俊負責小說專欄。

在回家的路上,一個熟悉身影從舒俊的身旁經過,舒俊認得這名女子。

「珊珊......」舒俊不自覺地朝著那名女子喊道。

那名女子轉過了頭,微笑地和舒俊對視著,兩人彷彿就別重逢一般......

章完(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