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這不是乳牛關卡

我無法阻止自己在深夜大罵髒話。

我跑過去，看到原本還是智慧型手機，如今已成一團碎片的屍體，跪在地上崩潰大哭。

「你、你他媽的幹什麼呀？這是我、這是我打了一整個暑假的工才存錢買到的手機呀啊啊啊！看你幹的好事！！手機在異次元可是超稀有Ｓ級珍貴道具呀啊啊啊啊啊！！到底懂不懂呀？」

「……幸好不是拿我的手機。」旁邊傳來小竹幸災樂禍的聲音，隨後還落井下石：「……真是個笨蛋。」

「我、我一定要為我的手機報仇！可惡！來打呀！來打呀！」

我柔弱的粉拳揮打在乳牛厚實的軀體，但此時的牠們是裝傻模式，只會發出「哞────」的憨呆聲。

「姐姐～！起來了！」

蒂蒂還沒醒呀！我的手機都為國犧牲了！

「欸、欸？牛排烤好了嗎？」

才這麼想，蒂蒂從蓮蓮背上驚醒，還講著充滿食慾的夢話。

「該起來工作囉。」愛姐成癡的妹妹輕輕放下姐姐。

「人家、人家知道了，魔法對不對？魔法！」不過姐姐仍迷迷糊糊答應。

「偉大全能的天神呀，蘿倫蒂向您請求。您的敵人即是人家的敵人，以信仰為基礎，以最敬愛且崇拜的姿態，祈求您的庇護──靈魂替身！」

當蒂蒂語畢，白色光芒瞬間展開，包覆我們在場四個人。

靈魂替身──這是這個世界相當獨特的魔法系統。原來神聖魔法並不像我所認知的，擁有治百病的神效。雖然確實存在減緩傷痛魔法，但需要搭配醫學知識，在戰鬥中根本不宜使用。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而衍生的魔法系統，也就是靈魂替身。這個魔法能隨施法者的意識對隊友施加一層保護膜。保護膜會代替主人承擔戰鬥中的傷害，每次抵銷，依附的魔力都會隨之減少，但施法者可以隨時補充，直到自身魔力耗盡為止。

在我們抵達波泰利爾王國之前，蒂蒂曾經表演給我們看。據說這是神聖魔法的基礎，許多衍生的運用是建立在靈魂替身的前提下，這也是聖職人員在戰鬥中不可或缺的理由。

我不知道這個魔法是誰發明的，但不得不提一下，這套機制跟「ＨＰ（生命值）」的概念實在太像了。

原本是再平凡不過，而且是蒂蒂無意間施展的魔法。

豈料竟成為影響局勢的關鍵。

那些站在原地裝傻的牛，在蒂蒂施展靈魂替身的瞬間，忽然一個個都站起來。

要知道，那些牛用四隻腳站立都跟我一樣高呀，用兩隻腳都快頂到天花板了，我頓時有種錯惹一整隊ＮＢＡ球員的感覺。

啪啪啪啪啪啪……

把風的那一隻，用牠的雙手（？）將旁邊的柵欄拔起，輕而易舉就將木板掰開，依依分給同伴。在場一共十隻乳牛，即便面無表情，卻洋溢著猙獰的氣氛。不過……看牠們用前腳的蹄握住木板的德行，真是驚呆我了。

「……為什麼呢？昨天明明一點反應都沒有的……」

小竹從大腿內側拿出雙節棍，一邊疑惑地問。……是說妳什麼時候把小節放在那裡的呀？

「……難道是姐姐使用魔法的緣故？」

蓮蓮也從腰際抽出水藍色的細彎刀，一邊回應小竹。

「魔法？……對了！至今為止沒人撞見牠們，也就沒人在牠們面前使用魔法！」小竹恍然大悟地講。

「唉？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人家立大功了嗎？」

不知何時已經默默退到兩人背後的蒂蒂，歪著頭問。

「嗯！姐姐很了不起唷！」

「唉～嘿！人家是在關鍵時刻會發揮實力的類型唷！」

蒂蒂不知道為什麼，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挺起胸膛。

……唉，等一下。妳們做了戰鬥準備，所以我是要準備什麼呀？這樣不就只有我沒武器嗎？好呀，又霸凌我！所以我才說想要把劍呀……

「來了！」

……雖然蓮蓮的警告聲充滿氣勢，可那群牛實在是……

「哞哞哞、哞哞、哞哞……」

瞧牠們墊著腳尖、不疾不徐走過來的模樣……我實在一點也不覺得緊張。

反正我有主角魔法，應該不會怎樣……

「哞～～～」

「……啊幹幹幹幹幹幹！」

各位應該都玩過打水漂吧？平扁的石子，抓好角度使勁往池水一扔，石子在水面上一彈、再彈。打得好的，可一路把石子打到對岸，打得差的，也至少在水面彈個兩、三下。那畫面讓人聯想到蜻蜓點水，優美雅緻、來去無蹤。

對，我剛剛就像那顆石子。

而且我彈的不是水，而是硬生生的陸地。草泥馬的可真疼呀！附帶一提我剛剛可是彈了有整整三下唷。

我這才明白，乳牛站起來的力道才是真實力，把風哥手上的木板都給砸成木屑了。最早那一下根本就是兒戲，要不是有上靈魂替身，我恐怕早葛屁了。

「小崛！」

「補充～！」

蒂蒂看起來呆呆的，但戰鬥中反應卻很快，當她高喊的同時，我的身上閃起白光，然後剛剛損傷的靈魂替身就補滿了。……大概吧，我也不知道怎麼看ＨＰ剩多少。

「不要因為對方行動遲緩就大意！受到魔力影響，牠們力量可能在一般的牛之上呀！」

蓮蓮邊閃邊喊，她是屬於靈巧輕快的類型，穿梭於三隻牛之間完全不是問題，且她專挑對方武器下手，刀一閃過去，木板就是斷成三截。……是說妳知道牠力氣大為啥不早說啊啊啊啊！！

「怎、怎麼辦～？牠們都是領主的牛吧～～？該痛扁牠們嗎～～？還有～人家好想吃牛排唷～～」

蒂蒂妳退到十公尺以外對我們大喊太不負責了吧！還有最後那句根本就是殺意十足呀喂！

「先不要殺牠們！魔物的類型有好多種，還不能確定牠們是什麼情況，最好把牠們打成半死不活！」

小竹揮舞著雙節棍，形成一個小型結界，乳牛們不敢貿然靠近，然後她見縫插針，一有機會就找露出破綻的牛下手，打在膝關節迫使對方蹲下，再打在頭上使對方暈過去。對於武功高手的小竹來說，控制力道絕不是問題。才一會兒功夫已經解決了兩隻！是說妳這句也太不淑女了吧！

「這樣就好辦了……」

我摩拳擦掌地回歸戰場，想好好表現一番。論及把人打得半死不活，我可是有心得的，就算我赤手空拳，在主角魔法的加持下，閉著眼睛也能收拾你們這群畜生！

先找一個最近的……乾把風哥！就是你了！瞧你搖頭晃腦地偷拔人家柵欄，而且我跟你還有一機兩拳的帳要算！此仇不報非主崛！

我衝過去一拳打在牠身上。沒用全力可算是對你仁至義盡……

本來料想能把牠打成飛天牛，沒想牠只是「哞！」的一聲，臉上掛著青筋回頭看我。

「……哞～～～～～～～」

「……唉唷！腰瘦唷！」

我差點沒閃過牠揮來的木板。

木板砸在地上，再次碎成渣渣，乳牛朝手中的木屑呆望一會兒，再次轉頭，去拔柵欄。

你這傢伙，沒有武器就不會攻擊嗎？

我當然沒錯過這個好機會，抬起右腳賞他一技猛踢！

……但是奇怪，我怎麼覺得沒有之前那麼順利？

牠是晃了一下，顯然有受到攻擊，以我的力道，的確無法撼動牛的體重，我的攻擊是被強化了。

但我不是應該更威風嗎？我可是主角耶？說好的超人大戰蝙蝠俠呢？

我一分神，沒閃過牛的攻擊，新的木板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身體閃過白光，受損的魔力立刻復原。

「從剛剛開始就只有崛兒一個人被打唷～～」蒂蒂揮著手大喊。

「妳不要躲在遠方說風涼話呀！可惡！」

算了不管了，能怎麼打就怎麼打吧？

「嘿！哈！呀！」

一邊出聲壯膽，一邊在把風哥身上拳打腳踢，已經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不過牠老兄不愧是乳牛哥，完全不動於衷，最後牠火了，以四號打擊手的姿態握緊球棒使勁一揮……

「哇哇哇哇！」

揮棒落空！但是他力道太大了，拿的又是木板，竟給牠吹起一陣強風，差點沒把我吹出去。

啪！

本來以為木板又碎了，沒想到牠用力過猛，把木板卡在柵欄上頭了。

「哞！哞！哞！哞！」

看牠急的，不但發出急促的叫聲，還使勁想把木板拉出來。看來木板沒碎，牠老兄的玻璃心倒是碎滿地。我說你也真可愛，卡住，換一根不就得了？不過我自然沒錯過這個好機會，到旁邊，找了一塊大石頭，用盡吃奶的力把它搬起來。……哇塞這石頭有保齡球這麼重！

本來想拿來丟牠，結果一轉身就被絆倒。

「哇、哇、哇、哇！」

開玩笑我可是主角耶！怎麼可以在這邊摔個狗、狗、狗……啊幹！

當我發現跌倒之後身體也閃起白光，頓時覺得很不好意思，摔跤也會扣血嗎？是說蒂蒂妳的盡責好殘酷呀！

「……哞嗚～～～～～～～～～！」

結果出乎意料，我為了保持平衡，隨手把石頭往上一甩，竟畫出完美的拋物線，正好打在把風哥頭上。牠老兄發出淒涼聲搭配上揚的音調後，倒在地上。

「……贏了嗎？」

我有些懷疑地站起來，過去確認，把風哥還真的失去意識。當然我沒忘了順便補牠兩腳。

看來我認真起來，也是有兩下子嘛？

……不對，仔細想想，我剛剛的獲勝是在一連串「運氣好」的根基下。我看我以後根本不要認真打，隨便亂搞也可以贏呀？

「……總算搞……妳們也打得太快了吧！？」

剩下的牛都給她們收拾掉了！那兩個女生也太強了吧？而且合作無間耶，我一轉頭，正好看到蓮蓮斬斷牛的武器，誘導給小竹做出致命一擊。本來十隻，被打得只剩兩隻！扣掉我對付的把風哥，算一算她們共收拾七隻！

「……差不多就這樣吧？」小竹大氣也不喘一下。

「只有蠻力是追不上我的。」蓮蓮也平淡地講，可惡妳剛剛不是這樣說的呀！

「蓮蓮跟梅兒太優秀了～多虧崛兒笨手笨腳，才讓人家有點事做。謝謝你唷～」

「蒂蒂妳這句太過分了吧！」

剩下的兩隻，看情況不對，早就沒了戰意，牠們放下武器落荒而逃。

「要解決牠們嗎？」蓮蓮問。

「不……跟著牠們走，說不定會有收穫。」小竹邊說，邊把雙節棍放回大腿內側。

於是我們用散步的速度，跟在牠們後頭。

對，散步的速度。

……牠們跑得實在不快。有點像原地慢跑的感覺，每踏出一步，另一隻腳必定騰空，相當沒有效率，而且邊跑還邊發出喘息：

「哞、哞、哞、哞……」

「牠們這樣跑……」蒂蒂把一隻手指放在嘴邊。「……看了都餓了……」

我懂呀～

瞧牠們滿身肥肉斗呀斗的……好想吃烤肉唷～～

「……說起來，那個主角魔法是怎樣呀？怎麼時好時壞的？」我想起來，不禁抱怨。

「可是你贏了呀？」小竹走在我左邊後面一點點，附和著。

「贏的很驚險呀！而且一點也不帥！都有了這種能力，當然是要大閃主角威能吧？就像在她們家那樣。」我指著蒂蒂跟蓮蓮，回想起當時威風。

「那只是初次大放送而已吧？類似新手運的東西？而且從我來看，你能獨自打贏那隻牛，已經是奇蹟了。」

「可是妳們打得很順利呀？為什麼我就不行？是在說我很弱嗎？」

「我相信如果你花了跟我一樣的時間在變強上面，一定會比我更厲害。」小竹突然一本正經地講。

「……是怎樣，在安慰我嗎？」

「真心話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