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約會
本章節 8203 字
更新於: 2021-09-11
「你等等要出去？」……
「摁……」
「去哪裡？需要一直換衣服照鏡子。」
「就、就！去一趟美術社，因為很遠嘛，要要要搭公車，所以要準備一下——摁！對！因為我怕別人會看我穿得很奇怪。」以前的話這是真的，我真的很怕別人的視線，所以常常盯著地板走路。
雖然覺得會有人看我什麼的好像很自戀，但我就怕。
但現在的話……
摁、摁！因為大叔跟我走在一起嘛，所所所以我不能穿得太難看！
「我可以載你去。」
「不、不用了沒關係的——！」
「為什麼不用？你有找人陪你去？」
……
「我我我可以自己去的！」
「你找了那個余高燦陪你去？」
「對！……那、那個就就就只是普通的陪我去喔，因、因為剛好他也要買水彩紙！所所以才找他陪我去的喔！」
「我也去。」
「對、對不起那個……我真的，不想哥哥你陪我去。」
天啊……第一次這樣說，哥哥的反應會怎樣，會討厭我嗎……
……
「對不起真的！」哥哥的表情看起來糟透了啊啊，該該該怎麼做才好。
摁！
「哥、哥！你有想要什麼東西嗎？我可以買回來送、送你！」
「我要你喜歡的東西。」
「……」
「那就這樣。」說完哥哥就回他的房間去了。
……
應、應該沒有在生氣吧。
總而言之，我今天要跟大叔約、約會！摁！
雖然不知道大叔喜歡怎樣的感覺，但、但是我會盡全力的。
至少要讓他覺得，有我在身邊是很值得寶貴的一件事。
—◈—
「你很期待嗎？」大叔掃視我的眼神有點可怕，而且看好久……
難、難道，我穿得很奇怪嗎！？
「摁……因、因為是第一次有哥哥以外的人，約我出來。」
「是、是喔。」大叔的眼神微妙地變了嗚嗚，然後他繼續說道：「我也很期待。」
「摁！」
「我是第一次跟人約會，如果有什麼做不好的地方就直接說吧。」
「我以為大叔好幾次了。」……「那、那個是高燦，我說錯了對不起。」
「沒什麼，隨便你怎麼叫了。」誒？
「可、可是。」
「要走了，戴好安全帽上車。」大叔指著他後面的機車說道。
「……摁。」
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到達了第一站。
美術社，對我們真的是要先去美術社。
但、但是！之後還有很多的行程。
所以、我得做好準備才行！
「除了水彩紙之外，你還有要買什麼嗎？」
「摁，我想買個素描本。」看著雜亂的櫃上放著好幾種素描本，我都不知道我該不該翻……
感覺，一不小心就會整個弄倒。
那、那我應該要請大叔幫忙嗎？可是這樣，感覺好像是把風險轉移給大叔，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
「你想買A4的？還是B5，還是想買更小的？」
「B、B5好了！」
大叔從我頭上前面的櫃子，小心翼翼的拿了一本黑色的素描本，「給你。」
「謝、謝謝。」然後我看了後面的價格……
只有一百頁要兩百元，好貴……
不不不，其實是很好的紙嗎？但、但素描用的紙做成本子，會、有那麼好的嗎……。
可是它！它是大叔拿給我的！所以大叔應該是很喜歡才會剛好拿到這本吧！？摁！絕對是這樣。
—◈—
買好美術用品後，我把水彩紙先借放在大叔帶的資料夾裡，然後放在後座的車箱裡，祈求不會折到。
「你有想吃什麼嗎？」
「都、都可以！只要大叔你想吃的，我都可以！」
「這樣很給我壓力喔。」
「對、對不起。」
「既然我們關係特別，那就不用一直跟我道歉這種小事。」隨後大叔溫柔地說道：「看別人眼色生活很累的，但你想要跟我也這樣，我也不反對。」
「那是你的自由。」
「只是我會很不自在。」
「我以、以為大叔本來就很不自在了……」
「跟你這種小孩約會才不會緊張呢，即使是第一次。」
明明表情看起來有點緊繃，走路的時候也有點僵硬，跟平常完全不同。
「那、那我可以反悔嗎？」
「還有反悔的喔。」
「對……不、不對，因因為是大叔，所以我想賴皮反悔一下。」我拿開我遮擋視線用的帽子，緊張堅定的看著大叔的眼神，說道：「不行嗎？」
「可以……」
「那我、想吃，義大利麵。」
「義大利麵喔，附近有嗎？」
「我查一下！」我快速地打開手機查詢，但還沒等我查好，大叔就用他的手機查好了……
明明都說我來查了！
「走吧。」
「……」
「幹嘛？」
「沒事。」
到了店內後，我戰戰兢兢地躲在大叔背後。
我還是不太敢進入這種店，因、因為！之後要跟服務生說需要什麼。
我連沒去過的便利商店，都要拿著商品準備十分鐘才走去櫃台結帳了，這種店真的不行嗚嗚。
但、但是！我得克服，不然會給服務生添麻煩的！
一分鐘後……
服務生走了過來，大叔熟練地點完餐後，馬上就換我了。
服務生還看著我，我、我得加油！
「我、我想要！」
……
大叔一臉看好戲的臉……難、難道是等我出糗嗎！？
「請問，需要什麼？」
「對、對不起！我需要這個——！」我用手指指著……我真沒用嗚嗚。
「請問是奶油鮮蔬義大利麵嗎？」
「摁、摁！」
「飲料需要什麼呢？」
「奶茶就好了，謝謝……」
「需要為您去冰嗎？」
「不、不用了。」
「好的，那我再確認一次餐點……」
等到服務生離開後，我才鬆了口氣。
然後死盯著那個憋笑憋很久的大叔。
「抱歉抱歉～只是我真的沒遇過點餐點得像是被審問一樣。」大叔盯著我的表情說道：「不過用這種表情面對審問，也滿作弊的。」
「……我我我已經很平常心的說話了！」
「是嗎～？」
「摁！」
「真不知道你出社會後該怎麼辦。」
「我、我會加油的！」努力不緊張跟他人對話！
「不過你也不用勉強。」大叔認真地說道：「我之前說的只是你想聽的，而我想說～有這樣麻煩但有趣的人，也不錯吧。」
「可、可是這樣會給其他人添麻煩的。」
「沒有人是不麻煩的，搞一些事沒什麼差。而且你就算不搞事，也是會有一堆人事物來搞你。」大叔繼續說道：「所以啊，還不如讓自己爽一點。」
「……」好可怕的感覺……
「不過該做的工作還是得做，但絕不做超過的事，除非多給我錢。」
「可、可是說不定做得好……」
「你想太多了，如果真有也是運氣好吧，很大的概率只會搞砸，就算搞好也只是多管閒事或多工警告罷了。」……「不過想做就做吧，不要搞到自己走投無路就好～」
對啊我……「我、我想我只會連自己那份都做不好，然後每天被罵。」
還會因此再度意識到自己是這樣無用的人。
本以為，變得有價值了。
——就算是這樣，也沒關係。
重新再來就好了。
無論是認同自己毫無價值，還是因此想要改變，變得外向開朗。
這些都是自己所想的，而不是其他人。
「那樣在同事的眼裡，你肯定是個麻煩的存在，想要你趕快辭職的那種。」
「嗚—但我會加油的喔！摁！」
「沒有什麼思考是完美無瑕的，所以～就照你所想的加油吧。」
「摁！」
—◈—
吃完飯後，我們來到了街上。
然後我！看到了！娃娃！
是夾娃娃的店——！
從外面看就看到宇宙無敵可愛的柴犬娃娃！
我想夾！！
可、可是我……
夾到現在沒夾到過娃娃嗚嗚，每次都會給哥哥添麻煩。
「據我所知，這條街上有七家夾娃娃的店，其中一家在你的右邊，我們七家都去吧。」
「誒？」
「可以的吧？」
「摁……」大叔的表情……變得比之前都還要認真，難道大叔喜歡娃娃嗎！？明明是個大叔！用那種臉蹭著柴犬娃娃的話——
好想要變成那娃娃。
……
「走走走吧！！」
我來到我之前看到的柴犬娃娃，的機台前。
如、如果我夾到，然後送給大叔，他他他肯定會很開心的。
雖然我也很喜歡……
但把它當禮物送給他，我肯定會更喜歡！
……
當然，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首先要送他要先夾到，但我根本夾不到啊！！
我的兩百塊……
乾脆夾到保夾？可、可是，還有哥哥的禮物，而且還有其他想買的東西。
難得的約會……
「換我來。」
「夾、夾到的話……」
還沒等我說完，他就十元夾到了。
我是廢物嗚嗚。
「好厲害喔——！」
「夾到的話是我的。」……
「……」
「這是當然的吧！？」
「可是……」
「這就是大人世界的險惡。」大叔還不忘拿著剛出貨的娃娃，嘲諷我：「感謝你替我拉到絕佳位置～。」
「摁……」那是大叔的，我不該爭，但是，但是！！「大叔不能再幫我夾一個嗎……我也想要，我會給錢的！」
「靠自己。」
「換下一家店吧，我看大叔夾就好了。」已放棄，而且還是省一點比較好。
然後就這樣把所有的店都去過一次。
而我真的就這樣一直看著大叔夾，他看起來還很認真，我都不敢隨便搭話……。
但看著他拿著兩袋娃娃，配上他的臉與之前相處的回憶，總覺得很違和，但是很有趣。
—◈—
之後我們來到了量販店，跟其他一般人常去的來說，我想算是中小型的那種。
雖然是這樣……
但這裡竟然有賣小說漫畫欸！
天啊……原來這本出第二集了嗎？
我看網上評價評那麼慘，我以為不會有了嗚嗚。
對嘛！一定是因為好看才能出到第二集！怎麼可能像網上說得那樣一無是處！
「對吧！」
啊……大、大叔呢？
摁好像在後面的專區晃，不知道大叔喜歡些什麼。
……他根本沒在看，只是在那邊走來走去而已。
不過我，也想看看那邊的BL專區。
上面寫著未滿18禁止購買，但是我！已經成年了！
已經是大人了！！
對！
應、應該可以看了吧……
可以吧？
我一個男生站在那邊會不會很奇怪啊……
不對不對！我應該要自信點站在那邊，擺出很老練在選書的感覺，告訴眾人我就喜歡就是想看！還有我已經是大人了！！對！
……
「摁——！？」天天天天啊……
有好多的封面書名都，都……都好。
——哇、哇好棒的感覺！！
可、可是我沒帶那麼多錢，而且。
可能會被大叔看到，這樣不行吧！不行的吧！可、可是！！
說不定看了之後，會知道，會知道該怎麼做。
……
太危險了，還是不要買這區的好了嗚嗚。
再說了！！買回家會被哥哥看到的，也不知道該藏哪裡……
通常都藏床底下嗎？可、可是我沒床底啊！
「所以你看了這麼久，卻什麼都沒買嗎？」
「……大、大叔你什麼時候來、來的！」
「剛剛，不過遠遠就在看你了～」說完大叔就拉著我的肩，拿了一本書說道：「這本漫畫我覺得不錯，畫風跟背景都很有法國的風格感，但作者是日本人喔～劇情的話。」
「我很喜歡那種漸進緩慢的生活步調，看了很舒適。」
「他的劇情在探討很多現實又非現實的事，先說不是奇幻類型的喔～」大叔將書遞給了我，隨後自信地笑著：「相信我準沒錯！」
「原、原來大叔喜歡看漫畫。」
「還好吧，偶爾會買來看而已，畢竟人都是要消除壓力的。」說完大叔還指著18禁的標籤……
「我我我是大人了喔！」
「呵。」
「……我我我真的有18歲了喔！」
「不用18也可以買吧。」
「不行！！」
怎麼可以！！都寫18禁了！又不是標好玩的！怎麼可以！
「喔、喔。」
「總之我18歲了，所以我買了。」哼。
之後我們又往上逛了一下，上面賣的是文具類的東西，還有一些雜物。
然後大叔他在看到一些運動用品後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後才離開。
跟之前不太一樣，表情也有微妙的變化。
感覺，像是瞬間被吸走一些生氣，的那種感覺？
我想問但又不太敢問，我不應該探究私人的事情才對。
—◈—
「哈—哈—我還以為要出車禍了幹！」大叔看起來超生氣的嗚—
不久前有台車突然衝出來，差點撞上來。
我都看到人生跑馬燈了，已經在感謝我的父母了，然後痛恨我這一生沒發揮出價值，沒幫助到什麼人，什麼都沒做就這樣死掉。
還好沒事，至少大叔沒事就好。
不過……大叔騎車也很危險就是了。
去的時候還好，但回來的時候……
大叔的娃娃兩大袋真的太佔位子了，我拿著其中一袋，小心翼翼地捧在我跟大叔的中間，我都覺得我要掉下去了嗚嗚。
「應該沒掉吧？」
「沒、沒有！」看來大叔真的很關心娃娃呢……
我比較不重要。
「你要不要……」
「不要。」
「我還沒說什麼喔。」
「請說。」
「要留下來過夜？」
「不……」過、過夜！？
過……夜？
是我想的那個？去大叔家過一個晚上，的、的的的意思嗎！？
等等等等，太快了吧太快了吧！雖、雖然我知道大叔是很隨便的人，但但但但，但是我，我……
「看來是不要。」
「等、等等……」我拉住大叔的袖子，我看很多劇情都是這樣拜託男友的，我、我相信如果是我的話。
「好好講不要拉我，我又不會跑掉。」嗚嗚。
「請、請讓我留下來住一晚，可、可以的吧？」
「是我問你，又不是讓你來拜託我～。」大叔拿走我手上那袋娃娃，說道：「可以喔，看來我不用特別載你回去了。」
「我家就在這，跟著我吧。」
「摁！」
大叔住的是公寓，三樓的位置。
啊啊就快可以看到大叔的家長什麼樣子了！
……
「嗚—嗚—」
……哥哥打來電話了。
『你什麼時候要回家？』哥哥的聲音那頭有些雜音，讓我聽得有點痛苦……不過感覺哥哥有點生氣。
『那、那個。』說實話哥哥會不會生氣……可、可是我，『我今天要住大叔家……』
『余高燦對吧？』
『摁、摁！對不起哥哥……』
『你沒帶換洗衣物吧？』
『我我我晚點回家拿。』
『不用了，我晚點送去給你。你把位置傳送給我吧。』
『摁……』
『盥洗用具我也會一併送來，還有就是……』哥哥的聲音變小了，聲音變得柔和說道：『玩得開心點。』
『摁！』
『記得要開燈，窗戶別關。』
『……』
『盡量避免被那傢伙做什麼事，懂嗎？』
『摁……』
『晚點見。』哥哥說完後就掛了電話。
隨後我也把位置傳給哥哥，然後就是！
「你講好久，要不要進來？」
「來、來了！」
我走進了大叔的家！
剛走進來就大叔笑著，感覺，不太一樣。
隨後門關上，大叔卻連燈也關上了。
一點光都沒有……
「大、大叔？」
「你一點警戒心都沒有，從我第一次跟你講話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了。」大叔抓著我的肩膀。
從手的感覺，還有話裡所傳達的情緒。
我知道。
大叔並沒有想對我做些什麼。
「我只是在選擇懷疑之前，想要先相信人。」即使我一直觀察別人的一舉一動，想盡力推算他的情緒與想法，但我依然想要先相信人，就算被騙也沒關係。
如果能從我身上找到一點樂趣，逗他們笑，讓他們開心，讓他們變得開朗自信，那就算犧牲點也沒關係。
「就算我做了這樣的事？」
「摁！」
「我喜歡單純的人，但你的行為與想法只會讓我覺得你很蠢而已，這世界多得是惡意，善意什麼的可不多見，遇到了也只是運氣好而已。」大叔抓著我肩膀的力道變得有點重，但意外地還是不會痛，而他的表情我想就算看不到也能知道，「假如我想對你做些什麼，我早就得手了。」
「但大叔沒有做。」
「什麼？」
我拿開大叔抓著我肩膀的手，然後輕輕地握著說道：「大叔是少見會釋出善意的人，所以不會對我做些什麼。」
「……你，並不知道我這個人的真實模樣。」
「摁。」
「然後得出這個結論？」
「摁摁！」
「真的受不了。」大叔打開了燈，他的無奈感直接顯現在臉上，「哪天真的被拐我都不意外。」
「現、現現在就是被大叔拐走了嘛。」
「呵。」大叔走了進去，然後我也脫下鞋子放好跟好大叔，「趕快進來吧，晚點我再繼續說教，避免你被其他人拐走。」
……
「摁！」
—◈—
不久後，大叔洗完了澡並說要準備晚餐，是大叔親自煮的！
而且大叔的家，意外的很乾淨！
東西也放得整整齊齊的，唯一很亂的就是成堆的娃娃，各式各樣的絨毛娃娃都有！很誇張，但也讓我沒那麼緊張了。
而哥哥這時也來到了門口。
「拿去。」
「謝、謝謝。」我接過哥哥手上的背包，裡面放著換洗衣物與盥洗用具。
「那傢伙沒對你做什麼吧？」
「沒、沒有喔？」
「你臉紅了？」
「你你你想太多了！」
此時大叔也來了嗚，感覺哥哥會跟大叔打起來，我先站在中間擋住好了！
「呦—！」
「如果你對我弟做了什麼，我會立刻報警除害。」
「等你喔～不過在抓我之前，你會先被自己累死吧？放鬆一點如何啊？」
「不能，再見。」說完哥哥就關上門走了。
看起來，還是有點生氣的感覺嗚嗚。
「多吃一點，沒清光不準走喔。」大叔很認真地說道。
摁……還好大叔煮得不多。
「大、大叔為什麼……要對我做那些事……？」
「沒為什麼。」大叔嚥下食物，繼續說道：「活得自由自在沒什麼不好的，各式各樣性格的人，能讓無聊的生活多點色彩。」
「像是之前我的主管個性刻薄，對底下的人毫無憐憫之心，常常把非我要做的事丟給我，還一臉我欠他的表情，實在是很想把他壓在底下叫他求我。」
「現在想想真可惜，我應該在離職前搞死他的。」看大叔猙獰的笑著，實在……有點可怕。
「這、這樣的話會開心嗎……」
「你指我想做的事？」
「不、不是，是說遇到那樣的人。」
「當然不會。」
「那……」
「但他仍然是個有性格的人，雖然我恨他。」
「……」
「假如我的主管是個機器人，效率高什麼事都公事公辦，做出完全可以預測的行動，所有都是被設定好的。」大叔笑著說，「我會什麼感覺都沒有，喜歡或者討厭啊那種心情都不會有。」
「工作就會只是個工作，純粹只是為了社會運作、賺錢，然後活著。」
「只是被背負的社會責任，與身體機能所下達的指令，讓它不再是生活裡的一部份。」
……
「可以是任何人所期待的形狀，同時又不屬於任何人，那樣的人或許連生活都不會了吧。」
……
「我……」
「你只是個蠢到隨便相信陌生人的小孩罷了。」
「我我我還是會觀察別人的！」
「是嗎？」大叔站了起身，走到我旁邊半蹲著看著我的眼睛，伸出了手捏著我的下顎往上……「那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嗎？」
大叔的眼神飄忽不定，根本沒有那樣的心理準備。
「什麼都沒有。」
「正解。」大叔站直身體，摸著我的頭說道：「這是答對的獎勵。」
「……」
「像是這樣的事，與之前對你做過的事，我都沒特別的理由。」大叔走回他的座位，繼續說道：「就只是想做而已。」
「那、那……」
「我不會做出更進一步的事，這不是你預期也不想聽到的吧。」
「我我我沒有那樣想喔！」
「趕快吃飯吧，都冷掉了。」
可是我吃完了，明明是大叔還沒什麼吃。
—◈—
吃完飯之後，大叔在收拾碗盤，當然我也有在他旁邊盡可能的幫忙。
「我跟你認識還不到十天，不了解我卻隨便答應來我家，你知道這樣很危險吧～。」大叔帶著平常的表情說道。
「知、知道，可是大叔……」
「不管你覺得如何，在不了解的情況下就別隨便相信了，至少叫你來我家這件事，要有點警覺。」
「摁……」
「我如果假意答應你交往的請求，假意示好的話，我現在就得手了。」
「得、得手的話大叔會做些什麼。」會會會做些……
可可是我，還沒有查、查過，可能會做不好之類的。
……
「這不是重點。」
「……」
「總而言之，我們來互相了解一下。」難、難道！我我我看電視劇說的了解，都是更加深入，更加……
「我我我還沒準備好。」
「那就由我先說。」誒？「余高燦35歲，現在在餐廳工作且上了大學。」
……
「我曾經喜歡跑步，但在被體育大學退學的那刻起就不再跑了，而我也不喜歡跑步了～」
「工作來來回回換了好幾個，漸漸的興趣也被消耗殆盡，現在覺得能過就好，輕鬆的生活。」
「現在會去讀設計系，是因為吳義仁那個人。」
吳義仁……是媒體腳本的老師，大叔有說過35歲，應該是朋友關係。
「我來讀他就會給我錢抵過學費，甚至還多出很多，這麼好的事我當然會做。」包、包養嗎！？可可可可是！
「他啊……之前都沒連絡過，可能是我去他的婚禮吧？他就想起我了？不過他老婆真漂亮，跟他配真是浪費了。」還好。
不過我覺得義仁老師也很帥……
「突然聯絡我說這些事，雖然莫名其妙但我答應了，可能我也沒什麼資格說你吧，這麼好的事從天而降有夠不合理的。」
「可我就是覺得，他沒有任何陰謀。」
「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想做這些事。」
……
「我的事差不多都講完了吧，你想告訴我你的事嗎～？」
……
「我的事……」
「只是普通的人。」
……
「我是個糟糕的人，不是大家口中的好人。」
「有很多極端負面的想法，說出來會給人添很多的麻煩，我不想認同自己是那樣的人。」
「但是我最近接受了自己是這樣的人。」
「接受了，所以我想要改變。」
「我會改變。」
「我我我會盡力不給人添麻煩的！會盡可能地幫忙大家的！」
……
「我不覺得人很負面會怎樣，只要能負起責任。」
「但既然這是你所想的，我這個局外人也不會去干涉。」
「之後會漸漸得理解，那樣的你吧。」
「摁！」
—◈—
到了半夜，我跟大叔都已經上床睡覺了。
不過，大叔竟然跟我分開來睡嗚嗚。
他把沙發讓給我！然後自己去睡床……
也好，我不想給他添麻煩。
畢竟這是他的家嘛！
嗚—難道不能抱著我睡嗎，感覺床也可以容下兩個人……
「這還是第一次，在陌生的家睡覺。」
漸漸得我也進入了夢鄉……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才害我們被罵。』
『不跟你玩被老師罵說排擠，跟你玩又不好玩！自己跌倒的又不是我們的錯！』
『你跟老師說了有什麼用！？』
『要是你不在就好了。』
『抱歉，可以不要再跟我說話了嗎？』
『你來只會幫倒忙。』
『如果你真想幫我的話，就閃得遠遠的。』
『我不想跟你們有來往。』
那些聲音漸漸得消失了，而哥哥出現在我的面前。
『兵，你是個毫無價值的人。』
哥哥不會說那樣的話。
『照顧你真的很麻煩，要不是你爸媽跟我爸媽托我照顧你，不然我怎麼可能理你。』
我，真的很抱歉。
自己不該存在。
『你知道要保護你有多累嗎？你什麼都不會，還一直惹事，你就什麼都不要做就好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哥哥他……
哥哥。
我很對不起你，一直以來都是。
我……會努力改變，會更加努力的改變，會讓自己變得對你來說有價值的人，不會再是麻煩的存在。
我現在，已經不想隨便消失了。
請讓我報答你。
大叔站在我的面前，面露微笑。
『對你身邊的人來說，你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伸出了手，然後我……
緊緊握住了他的手，一起向前。
等到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手裡多了個毛毛的觸感。
那是昨天我一直心心念念的柴犬娃娃。
他現在在我的手裡，讓我抱著。
「謝謝你。」
「摁……」
「去哪裡？需要一直換衣服照鏡子。」
「就、就！去一趟美術社，因為很遠嘛，要要要搭公車，所以要準備一下——摁！對！因為我怕別人會看我穿得很奇怪。」以前的話這是真的，我真的很怕別人的視線，所以常常盯著地板走路。
雖然覺得會有人看我什麼的好像很自戀，但我就怕。
但現在的話……
摁、摁！因為大叔跟我走在一起嘛，所所所以我不能穿得太難看！
「我可以載你去。」
「不、不用了沒關係的——！」
「為什麼不用？你有找人陪你去？」
……
「我我我可以自己去的！」
「你找了那個余高燦陪你去？」
「對！……那、那個就就就只是普通的陪我去喔，因、因為剛好他也要買水彩紙！所所以才找他陪我去的喔！」
「我也去。」
「對、對不起那個……我真的，不想哥哥你陪我去。」
天啊……第一次這樣說，哥哥的反應會怎樣，會討厭我嗎……
……
「對不起真的！」哥哥的表情看起來糟透了啊啊，該該該怎麼做才好。
摁！
「哥、哥！你有想要什麼東西嗎？我可以買回來送、送你！」
「我要你喜歡的東西。」
「……」
「那就這樣。」說完哥哥就回他的房間去了。
……
應、應該沒有在生氣吧。
總而言之，我今天要跟大叔約、約會！摁！
雖然不知道大叔喜歡怎樣的感覺，但、但是我會盡全力的。
至少要讓他覺得，有我在身邊是很值得寶貴的一件事。
—◈—
「你很期待嗎？」大叔掃視我的眼神有點可怕，而且看好久……
難、難道，我穿得很奇怪嗎！？
「摁……因、因為是第一次有哥哥以外的人，約我出來。」
「是、是喔。」大叔的眼神微妙地變了嗚嗚，然後他繼續說道：「我也很期待。」
「摁！」
「我是第一次跟人約會，如果有什麼做不好的地方就直接說吧。」
「我以為大叔好幾次了。」……「那、那個是高燦，我說錯了對不起。」
「沒什麼，隨便你怎麼叫了。」誒？
「可、可是。」
「要走了，戴好安全帽上車。」大叔指著他後面的機車說道。
「……摁。」
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到達了第一站。
美術社，對我們真的是要先去美術社。
但、但是！之後還有很多的行程。
所以、我得做好準備才行！
「除了水彩紙之外，你還有要買什麼嗎？」
「摁，我想買個素描本。」看著雜亂的櫃上放著好幾種素描本，我都不知道我該不該翻……
感覺，一不小心就會整個弄倒。
那、那我應該要請大叔幫忙嗎？可是這樣，感覺好像是把風險轉移給大叔，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
「你想買A4的？還是B5，還是想買更小的？」
「B、B5好了！」
大叔從我頭上前面的櫃子，小心翼翼的拿了一本黑色的素描本，「給你。」
「謝、謝謝。」然後我看了後面的價格……
只有一百頁要兩百元，好貴……
不不不，其實是很好的紙嗎？但、但素描用的紙做成本子，會、有那麼好的嗎……。
可是它！它是大叔拿給我的！所以大叔應該是很喜歡才會剛好拿到這本吧！？摁！絕對是這樣。
—◈—
買好美術用品後，我把水彩紙先借放在大叔帶的資料夾裡，然後放在後座的車箱裡，祈求不會折到。
「你有想吃什麼嗎？」
「都、都可以！只要大叔你想吃的，我都可以！」
「這樣很給我壓力喔。」
「對、對不起。」
「既然我們關係特別，那就不用一直跟我道歉這種小事。」隨後大叔溫柔地說道：「看別人眼色生活很累的，但你想要跟我也這樣，我也不反對。」
「那是你的自由。」
「只是我會很不自在。」
「我以、以為大叔本來就很不自在了……」
「跟你這種小孩約會才不會緊張呢，即使是第一次。」
明明表情看起來有點緊繃，走路的時候也有點僵硬，跟平常完全不同。
「那、那我可以反悔嗎？」
「還有反悔的喔。」
「對……不、不對，因因為是大叔，所以我想賴皮反悔一下。」我拿開我遮擋視線用的帽子，緊張堅定的看著大叔的眼神，說道：「不行嗎？」
「可以……」
「那我、想吃，義大利麵。」
「義大利麵喔，附近有嗎？」
「我查一下！」我快速地打開手機查詢，但還沒等我查好，大叔就用他的手機查好了……
明明都說我來查了！
「走吧。」
「……」
「幹嘛？」
「沒事。」
到了店內後，我戰戰兢兢地躲在大叔背後。
我還是不太敢進入這種店，因、因為！之後要跟服務生說需要什麼。
我連沒去過的便利商店，都要拿著商品準備十分鐘才走去櫃台結帳了，這種店真的不行嗚嗚。
但、但是！我得克服，不然會給服務生添麻煩的！
一分鐘後……
服務生走了過來，大叔熟練地點完餐後，馬上就換我了。
服務生還看著我，我、我得加油！
「我、我想要！」
……
大叔一臉看好戲的臉……難、難道是等我出糗嗎！？
「請問，需要什麼？」
「對、對不起！我需要這個——！」我用手指指著……我真沒用嗚嗚。
「請問是奶油鮮蔬義大利麵嗎？」
「摁、摁！」
「飲料需要什麼呢？」
「奶茶就好了，謝謝……」
「需要為您去冰嗎？」
「不、不用了。」
「好的，那我再確認一次餐點……」
等到服務生離開後，我才鬆了口氣。
然後死盯著那個憋笑憋很久的大叔。
「抱歉抱歉～只是我真的沒遇過點餐點得像是被審問一樣。」大叔盯著我的表情說道：「不過用這種表情面對審問，也滿作弊的。」
「……我我我已經很平常心的說話了！」
「是嗎～？」
「摁！」
「真不知道你出社會後該怎麼辦。」
「我、我會加油的！」努力不緊張跟他人對話！
「不過你也不用勉強。」大叔認真地說道：「我之前說的只是你想聽的，而我想說～有這樣麻煩但有趣的人，也不錯吧。」
「可、可是這樣會給其他人添麻煩的。」
「沒有人是不麻煩的，搞一些事沒什麼差。而且你就算不搞事，也是會有一堆人事物來搞你。」大叔繼續說道：「所以啊，還不如讓自己爽一點。」
「……」好可怕的感覺……
「不過該做的工作還是得做，但絕不做超過的事，除非多給我錢。」
「可、可是說不定做得好……」
「你想太多了，如果真有也是運氣好吧，很大的概率只會搞砸，就算搞好也只是多管閒事或多工警告罷了。」……「不過想做就做吧，不要搞到自己走投無路就好～」
對啊我……「我、我想我只會連自己那份都做不好，然後每天被罵。」
還會因此再度意識到自己是這樣無用的人。
本以為，變得有價值了。
——就算是這樣，也沒關係。
重新再來就好了。
無論是認同自己毫無價值，還是因此想要改變，變得外向開朗。
這些都是自己所想的，而不是其他人。
「那樣在同事的眼裡，你肯定是個麻煩的存在，想要你趕快辭職的那種。」
「嗚—但我會加油的喔！摁！」
「沒有什麼思考是完美無瑕的，所以～就照你所想的加油吧。」
「摁！」
—◈—
吃完飯後，我們來到了街上。
然後我！看到了！娃娃！
是夾娃娃的店——！
從外面看就看到宇宙無敵可愛的柴犬娃娃！
我想夾！！
可、可是我……
夾到現在沒夾到過娃娃嗚嗚，每次都會給哥哥添麻煩。
「據我所知，這條街上有七家夾娃娃的店，其中一家在你的右邊，我們七家都去吧。」
「誒？」
「可以的吧？」
「摁……」大叔的表情……變得比之前都還要認真，難道大叔喜歡娃娃嗎！？明明是個大叔！用那種臉蹭著柴犬娃娃的話——
好想要變成那娃娃。
……
「走走走吧！！」
我來到我之前看到的柴犬娃娃，的機台前。
如、如果我夾到，然後送給大叔，他他他肯定會很開心的。
雖然我也很喜歡……
但把它當禮物送給他，我肯定會更喜歡！
……
當然，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首先要送他要先夾到，但我根本夾不到啊！！
我的兩百塊……
乾脆夾到保夾？可、可是，還有哥哥的禮物，而且還有其他想買的東西。
難得的約會……
「換我來。」
「夾、夾到的話……」
還沒等我說完，他就十元夾到了。
我是廢物嗚嗚。
「好厲害喔——！」
「夾到的話是我的。」……
「……」
「這是當然的吧！？」
「可是……」
「這就是大人世界的險惡。」大叔還不忘拿著剛出貨的娃娃，嘲諷我：「感謝你替我拉到絕佳位置～。」
「摁……」那是大叔的，我不該爭，但是，但是！！「大叔不能再幫我夾一個嗎……我也想要，我會給錢的！」
「靠自己。」
「換下一家店吧，我看大叔夾就好了。」已放棄，而且還是省一點比較好。
然後就這樣把所有的店都去過一次。
而我真的就這樣一直看著大叔夾，他看起來還很認真，我都不敢隨便搭話……。
但看著他拿著兩袋娃娃，配上他的臉與之前相處的回憶，總覺得很違和，但是很有趣。
—◈—
之後我們來到了量販店，跟其他一般人常去的來說，我想算是中小型的那種。
雖然是這樣……
但這裡竟然有賣小說漫畫欸！
天啊……原來這本出第二集了嗎？
我看網上評價評那麼慘，我以為不會有了嗚嗚。
對嘛！一定是因為好看才能出到第二集！怎麼可能像網上說得那樣一無是處！
「對吧！」
啊……大、大叔呢？
摁好像在後面的專區晃，不知道大叔喜歡些什麼。
……他根本沒在看，只是在那邊走來走去而已。
不過我，也想看看那邊的BL專區。
上面寫著未滿18禁止購買，但是我！已經成年了！
已經是大人了！！
對！
應、應該可以看了吧……
可以吧？
我一個男生站在那邊會不會很奇怪啊……
不對不對！我應該要自信點站在那邊，擺出很老練在選書的感覺，告訴眾人我就喜歡就是想看！還有我已經是大人了！！對！
……
「摁——！？」天天天天啊……
有好多的封面書名都，都……都好。
——哇、哇好棒的感覺！！
可、可是我沒帶那麼多錢，而且。
可能會被大叔看到，這樣不行吧！不行的吧！可、可是！！
說不定看了之後，會知道，會知道該怎麼做。
……
太危險了，還是不要買這區的好了嗚嗚。
再說了！！買回家會被哥哥看到的，也不知道該藏哪裡……
通常都藏床底下嗎？可、可是我沒床底啊！
「所以你看了這麼久，卻什麼都沒買嗎？」
「……大、大叔你什麼時候來、來的！」
「剛剛，不過遠遠就在看你了～」說完大叔就拉著我的肩，拿了一本書說道：「這本漫畫我覺得不錯，畫風跟背景都很有法國的風格感，但作者是日本人喔～劇情的話。」
「我很喜歡那種漸進緩慢的生活步調，看了很舒適。」
「他的劇情在探討很多現實又非現實的事，先說不是奇幻類型的喔～」大叔將書遞給了我，隨後自信地笑著：「相信我準沒錯！」
「原、原來大叔喜歡看漫畫。」
「還好吧，偶爾會買來看而已，畢竟人都是要消除壓力的。」說完大叔還指著18禁的標籤……
「我我我是大人了喔！」
「呵。」
「……我我我真的有18歲了喔！」
「不用18也可以買吧。」
「不行！！」
怎麼可以！！都寫18禁了！又不是標好玩的！怎麼可以！
「喔、喔。」
「總之我18歲了，所以我買了。」哼。
之後我們又往上逛了一下，上面賣的是文具類的東西，還有一些雜物。
然後大叔他在看到一些運動用品後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後才離開。
跟之前不太一樣，表情也有微妙的變化。
感覺，像是瞬間被吸走一些生氣，的那種感覺？
我想問但又不太敢問，我不應該探究私人的事情才對。
—◈—
「哈—哈—我還以為要出車禍了幹！」大叔看起來超生氣的嗚—
不久前有台車突然衝出來，差點撞上來。
我都看到人生跑馬燈了，已經在感謝我的父母了，然後痛恨我這一生沒發揮出價值，沒幫助到什麼人，什麼都沒做就這樣死掉。
還好沒事，至少大叔沒事就好。
不過……大叔騎車也很危險就是了。
去的時候還好，但回來的時候……
大叔的娃娃兩大袋真的太佔位子了，我拿著其中一袋，小心翼翼地捧在我跟大叔的中間，我都覺得我要掉下去了嗚嗚。
「應該沒掉吧？」
「沒、沒有！」看來大叔真的很關心娃娃呢……
我比較不重要。
「你要不要……」
「不要。」
「我還沒說什麼喔。」
「請說。」
「要留下來過夜？」
「不……」過、過夜！？
過……夜？
是我想的那個？去大叔家過一個晚上，的、的的的意思嗎！？
等等等等，太快了吧太快了吧！雖、雖然我知道大叔是很隨便的人，但但但但，但是我，我……
「看來是不要。」
「等、等等……」我拉住大叔的袖子，我看很多劇情都是這樣拜託男友的，我、我相信如果是我的話。
「好好講不要拉我，我又不會跑掉。」嗚嗚。
「請、請讓我留下來住一晚，可、可以的吧？」
「是我問你，又不是讓你來拜託我～。」大叔拿走我手上那袋娃娃，說道：「可以喔，看來我不用特別載你回去了。」
「我家就在這，跟著我吧。」
「摁！」
大叔住的是公寓，三樓的位置。
啊啊就快可以看到大叔的家長什麼樣子了！
……
「嗚—嗚—」
……哥哥打來電話了。
『你什麼時候要回家？』哥哥的聲音那頭有些雜音，讓我聽得有點痛苦……不過感覺哥哥有點生氣。
『那、那個。』說實話哥哥會不會生氣……可、可是我，『我今天要住大叔家……』
『余高燦對吧？』
『摁、摁！對不起哥哥……』
『你沒帶換洗衣物吧？』
『我我我晚點回家拿。』
『不用了，我晚點送去給你。你把位置傳送給我吧。』
『摁……』
『盥洗用具我也會一併送來，還有就是……』哥哥的聲音變小了，聲音變得柔和說道：『玩得開心點。』
『摁！』
『記得要開燈，窗戶別關。』
『……』
『盡量避免被那傢伙做什麼事，懂嗎？』
『摁……』
『晚點見。』哥哥說完後就掛了電話。
隨後我也把位置傳給哥哥，然後就是！
「你講好久，要不要進來？」
「來、來了！」
我走進了大叔的家！
剛走進來就大叔笑著，感覺，不太一樣。
隨後門關上，大叔卻連燈也關上了。
一點光都沒有……
「大、大叔？」
「你一點警戒心都沒有，從我第一次跟你講話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了。」大叔抓著我的肩膀。
從手的感覺，還有話裡所傳達的情緒。
我知道。
大叔並沒有想對我做些什麼。
「我只是在選擇懷疑之前，想要先相信人。」即使我一直觀察別人的一舉一動，想盡力推算他的情緒與想法，但我依然想要先相信人，就算被騙也沒關係。
如果能從我身上找到一點樂趣，逗他們笑，讓他們開心，讓他們變得開朗自信，那就算犧牲點也沒關係。
「就算我做了這樣的事？」
「摁！」
「我喜歡單純的人，但你的行為與想法只會讓我覺得你很蠢而已，這世界多得是惡意，善意什麼的可不多見，遇到了也只是運氣好而已。」大叔抓著我肩膀的力道變得有點重，但意外地還是不會痛，而他的表情我想就算看不到也能知道，「假如我想對你做些什麼，我早就得手了。」
「但大叔沒有做。」
「什麼？」
我拿開大叔抓著我肩膀的手，然後輕輕地握著說道：「大叔是少見會釋出善意的人，所以不會對我做些什麼。」
「……你，並不知道我這個人的真實模樣。」
「摁。」
「然後得出這個結論？」
「摁摁！」
「真的受不了。」大叔打開了燈，他的無奈感直接顯現在臉上，「哪天真的被拐我都不意外。」
「現、現現在就是被大叔拐走了嘛。」
「呵。」大叔走了進去，然後我也脫下鞋子放好跟好大叔，「趕快進來吧，晚點我再繼續說教，避免你被其他人拐走。」
……
「摁！」
—◈—
不久後，大叔洗完了澡並說要準備晚餐，是大叔親自煮的！
而且大叔的家，意外的很乾淨！
東西也放得整整齊齊的，唯一很亂的就是成堆的娃娃，各式各樣的絨毛娃娃都有！很誇張，但也讓我沒那麼緊張了。
而哥哥這時也來到了門口。
「拿去。」
「謝、謝謝。」我接過哥哥手上的背包，裡面放著換洗衣物與盥洗用具。
「那傢伙沒對你做什麼吧？」
「沒、沒有喔？」
「你臉紅了？」
「你你你想太多了！」
此時大叔也來了嗚，感覺哥哥會跟大叔打起來，我先站在中間擋住好了！
「呦—！」
「如果你對我弟做了什麼，我會立刻報警除害。」
「等你喔～不過在抓我之前，你會先被自己累死吧？放鬆一點如何啊？」
「不能，再見。」說完哥哥就關上門走了。
看起來，還是有點生氣的感覺嗚嗚。
「多吃一點，沒清光不準走喔。」大叔很認真地說道。
摁……還好大叔煮得不多。
「大、大叔為什麼……要對我做那些事……？」
「沒為什麼。」大叔嚥下食物，繼續說道：「活得自由自在沒什麼不好的，各式各樣性格的人，能讓無聊的生活多點色彩。」
「像是之前我的主管個性刻薄，對底下的人毫無憐憫之心，常常把非我要做的事丟給我，還一臉我欠他的表情，實在是很想把他壓在底下叫他求我。」
「現在想想真可惜，我應該在離職前搞死他的。」看大叔猙獰的笑著，實在……有點可怕。
「這、這樣的話會開心嗎……」
「你指我想做的事？」
「不、不是，是說遇到那樣的人。」
「當然不會。」
「那……」
「但他仍然是個有性格的人，雖然我恨他。」
「……」
「假如我的主管是個機器人，效率高什麼事都公事公辦，做出完全可以預測的行動，所有都是被設定好的。」大叔笑著說，「我會什麼感覺都沒有，喜歡或者討厭啊那種心情都不會有。」
「工作就會只是個工作，純粹只是為了社會運作、賺錢，然後活著。」
「只是被背負的社會責任，與身體機能所下達的指令，讓它不再是生活裡的一部份。」
……
「可以是任何人所期待的形狀，同時又不屬於任何人，那樣的人或許連生活都不會了吧。」
……
「我……」
「你只是個蠢到隨便相信陌生人的小孩罷了。」
「我我我還是會觀察別人的！」
「是嗎？」大叔站了起身，走到我旁邊半蹲著看著我的眼睛，伸出了手捏著我的下顎往上……「那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嗎？」
大叔的眼神飄忽不定，根本沒有那樣的心理準備。
「什麼都沒有。」
「正解。」大叔站直身體，摸著我的頭說道：「這是答對的獎勵。」
「……」
「像是這樣的事，與之前對你做過的事，我都沒特別的理由。」大叔走回他的座位，繼續說道：「就只是想做而已。」
「那、那……」
「我不會做出更進一步的事，這不是你預期也不想聽到的吧。」
「我我我沒有那樣想喔！」
「趕快吃飯吧，都冷掉了。」
可是我吃完了，明明是大叔還沒什麼吃。
—◈—
吃完飯之後，大叔在收拾碗盤，當然我也有在他旁邊盡可能的幫忙。
「我跟你認識還不到十天，不了解我卻隨便答應來我家，你知道這樣很危險吧～。」大叔帶著平常的表情說道。
「知、知道，可是大叔……」
「不管你覺得如何，在不了解的情況下就別隨便相信了，至少叫你來我家這件事，要有點警覺。」
「摁……」
「我如果假意答應你交往的請求，假意示好的話，我現在就得手了。」
「得、得手的話大叔會做些什麼。」會會會做些……
可可是我，還沒有查、查過，可能會做不好之類的。
……
「這不是重點。」
「……」
「總而言之，我們來互相了解一下。」難、難道！我我我看電視劇說的了解，都是更加深入，更加……
「我我我還沒準備好。」
「那就由我先說。」誒？「余高燦35歲，現在在餐廳工作且上了大學。」
……
「我曾經喜歡跑步，但在被體育大學退學的那刻起就不再跑了，而我也不喜歡跑步了～」
「工作來來回回換了好幾個，漸漸的興趣也被消耗殆盡，現在覺得能過就好，輕鬆的生活。」
「現在會去讀設計系，是因為吳義仁那個人。」
吳義仁……是媒體腳本的老師，大叔有說過35歲，應該是朋友關係。
「我來讀他就會給我錢抵過學費，甚至還多出很多，這麼好的事我當然會做。」包、包養嗎！？可可可可是！
「他啊……之前都沒連絡過，可能是我去他的婚禮吧？他就想起我了？不過他老婆真漂亮，跟他配真是浪費了。」還好。
不過我覺得義仁老師也很帥……
「突然聯絡我說這些事，雖然莫名其妙但我答應了，可能我也沒什麼資格說你吧，這麼好的事從天而降有夠不合理的。」
「可我就是覺得，他沒有任何陰謀。」
「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想做這些事。」
……
「我的事差不多都講完了吧，你想告訴我你的事嗎～？」
……
「我的事……」
「只是普通的人。」
……
「我是個糟糕的人，不是大家口中的好人。」
「有很多極端負面的想法，說出來會給人添很多的麻煩，我不想認同自己是那樣的人。」
「但是我最近接受了自己是這樣的人。」
「接受了，所以我想要改變。」
「我會改變。」
「我我我會盡力不給人添麻煩的！會盡可能地幫忙大家的！」
……
「我不覺得人很負面會怎樣，只要能負起責任。」
「但既然這是你所想的，我這個局外人也不會去干涉。」
「之後會漸漸得理解，那樣的你吧。」
「摁！」
—◈—
到了半夜，我跟大叔都已經上床睡覺了。
不過，大叔竟然跟我分開來睡嗚嗚。
他把沙發讓給我！然後自己去睡床……
也好，我不想給他添麻煩。
畢竟這是他的家嘛！
嗚—難道不能抱著我睡嗎，感覺床也可以容下兩個人……
「這還是第一次，在陌生的家睡覺。」
漸漸得我也進入了夢鄉……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才害我們被罵。』
『不跟你玩被老師罵說排擠，跟你玩又不好玩！自己跌倒的又不是我們的錯！』
『你跟老師說了有什麼用！？』
『要是你不在就好了。』
『抱歉，可以不要再跟我說話了嗎？』
『你來只會幫倒忙。』
『如果你真想幫我的話，就閃得遠遠的。』
『我不想跟你們有來往。』
那些聲音漸漸得消失了，而哥哥出現在我的面前。
『兵，你是個毫無價值的人。』
哥哥不會說那樣的話。
『照顧你真的很麻煩，要不是你爸媽跟我爸媽托我照顧你，不然我怎麼可能理你。』
我，真的很抱歉。
自己不該存在。
『你知道要保護你有多累嗎？你什麼都不會，還一直惹事，你就什麼都不要做就好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哥哥他……
哥哥。
我很對不起你，一直以來都是。
我……會努力改變，會更加努力的改變，會讓自己變得對你來說有價值的人，不會再是麻煩的存在。
我現在，已經不想隨便消失了。
請讓我報答你。
大叔站在我的面前，面露微笑。
『對你身邊的人來說，你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伸出了手，然後我……
緊緊握住了他的手，一起向前。
等到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手裡多了個毛毛的觸感。
那是昨天我一直心心念念的柴犬娃娃。
他現在在我的手裡，讓我抱著。
「謝謝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