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萱完全被瞧不起05

　　隔天，我向楷昱學長報告我們埋伏的成果，我說我們觀察到艾迪闖入泳池走進女生淋浴間後，但在外面並沒有聞到煙味。
　　「學長，你怎麼看待這件事？」
　　「妳有看見他帶著菸盒走進淋浴間嗎？」
　　「不確定，但他走出淋浴間的時候，確實帶著菸盒喔。」
　　──雖然裡頭是空的，這件事我沒告訴學長。
　　「嗯，所以他沒有在廁所抽菸，這樣的話就和我目前的推測一致。」
　　「咦？學長知道抽菸的人是誰嗎？」
　　「我不知道，不過大概是女生，不是林泳翔，但應該也不是泳隊的女生。」
　　「所以是怎麼回事？」
　　「曉萱，妳昨天不是說都已經被瞧不起成那樣了，才不會去找學長嗎？」
　　原來昨天晚上我在走廊上說的話被學長偷聽到了！
　　「既然如此，」楷昱學長頓了一拍說，「那就給妳點時間，不過不能太久，這件事可能愈早處理愈好。」
　　學長說完，繼續埋首看書，不過過沒多久，他又抬起頭來。
　　「給妳點提示好了，重點永遠不是誰在廁所抽菸，而在於林泳翔闖入泳池的動機。」
　　這我也知道啊！但完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再加上，後來有人躲在泳池淋浴間偷抽菸的情況再也沒發生過，這也更讓人無從下手調查。

　　這幾天，艾迪和往常一樣都沒有來上課，我跑去學務處找教官詢問，結果教官和我說他休學了，原本想進一步詢問他休學的原因，沒想到教官居然說不方便透露。
　　不過聽說他休學以後，還是會找時間回來學校與他的女友見面。
　　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女生可能就是躲在淋浴間偷抽菸的人，但是我沒有證據。於是這幾天放學後，我偷偷跟蹤她，而我的努力很快有了成果，終於發現了可用的線索。
　　我透過流之學長的關係，拿到了艾迪的手機號碼，並鼓起勇氣打給他，我們相約這個禮拜六在學校的頂樓見面。
　　「為什麼不直接在電話裡講？」
　　「有些事情想要當面說。」
　　對方雖然不耐煩，但還是答應了我的要求。
　　我推開通往頂樓的厚重鐵門，發現艾迪已經站在那裡了。
　　「我現在終於理解你當時說那些話的意思了。」
　　聽見我這麼說，艾迪的臉孔扭曲。
　　今天是個天氣大好的日子，強勁的海風吹著站在校舍頂樓的我們。
　　「首先，我想確定一件事，你和教官自首然後就辦休學了對吧？」
　　「是又怎麼，這不關妳的事吧。」
　　艾迪的口氣就像一陣狂風，不斷動搖我的自信，但我相信自己的推理。
　　「你翻牆要去泳池，恰巧被教官抓到，然後你就自首了對吧？說你就是在淋浴間抽菸的人。」
　　艾迪沉默不語，看樣子我說的沒錯。
　　「但我那天沒有抽菸。」
　　「我知道你那天沒抽菸，之前在淋浴間抽菸的人，也不是你。」
　　「嘖！妳到底知道多少？」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靠直覺猜測，你不要亂來喔！你敢對我做什麼的話，我就把你做的事都公諸於世。」
　　嗯？我好像說了很矛盾的話，不過那又怎樣呢？重點在於我的生命安全啊！
　　「我什麼也不會做的。」
　　艾迪兩手一攤，朝著頂樓的護欄走去。
　　「喂！沒必要想不開吧！」
　　「你太大驚小怪了……去那邊說，那邊風景好。」
　　艾迪轉頭對我說，臉上已經沒了先前的焦躁，露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妳知道什麼的話，就都說出來吧，我已經準備好面對了。」
　　還真像是被推上死刑台的犯人，不過原來作為一個劊子手，心情是這麼複雜的。
　　我嚥下一口唾沫，緊張地說出我的「推理」。
　　「你長期以來在泳池的淋浴間，偷賣香菸給那個女生，而沒被別人發現。你的手法是大清早的時候，翻過泳池的圍牆，把香菸藏在『馬桶裡的水箱』，並回收她付給妳的錢。那天早上，你因為被教官抓到，沒能把香菸放進淋浴間，於是你向教官自首說，在淋浴間抽菸的人是你，但我猜你那時身上肯定也沒帶打火機，教官也沒辦法拿你怎樣；晚上的時候，你趁著流之學長離開趁虛而入，你是打算把那個藏在馬桶水箱裡的菸盒回收，就此放棄這項生意，所以當時的菸盒才會是空的，因為早上你沒順利地把準備好的香菸放進去，而且對方也沒有把錢塞在菸盒裡，我說的沒錯吧？」
　　「前面說的都對，但最後那部分說錯了，我們都是先付款才交貨，所以那天我有拿到她給我的錢，但我沒有再提供香菸給她，後來我也把錢還她了。」
　　我已經不想再幹這種事了。艾迪掩著臉，感到後悔難耐。
　　「你賣給她的，不是普通的香菸吧……泳池的管理員說，那個味道不像香菸，你賣給她的是混了毒品的K菸；這幾天我跟蹤那個女生，她一直上醫院看泌尿科，你很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所以自從被教官抓到以後，就不再賣菸給她。」
　　「嗯，我知道我害了她，她原本可以好好的。所以，我才決定先休學，想去打工賺錢，讓她動手術。」
　　「你自首說在淋浴間抽菸的人是你，也是為了幫助她戒菸吧？如果在淋浴間偷抽菸的人被抓到的話，她就再也沒辦法順理成章地繼續躲在淋浴間裡抽菸了。」
　　你真的很喜歡那個女生對吧？我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問他，但這句話卻讓他崩潰。
　　「我喜歡她，但讓她接觸毒品的人，是她的男朋友，也是我工作上的前輩，我們在同一間經紀公司工作，他知道我需要錢，也知道我和他的女朋友同校，所以教我製作K菸的方法，讓我賣菸給他的女朋友。像我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喜歡她。」
　　仔細想想，那個女生念英語資優班、參加熱舞社，還當過讀者模特兒，依她的條件，隨便找個人都比艾迪好，但艾迪絕對不比那個他講的前輩差。
　　「如果是我的話，是絕對不會喜歡上你的，但如果你願意負責的話，或許她會考慮和她的男友分手，然後和你交往的吧。」
　　「你怎麼知道？」
　　「不要懷疑，這是女人的直覺啊！」
　　經我這麼一說，艾迪似乎想通了。
　　「我知道了……我就去和她說說看吧。」
　　「記得要好好向人家道歉！」
　　艾迪露出厭煩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已經準備好要面對她了。

　　「以上就是事情發生的經過。」
　　我盤腿坐在鐵管椅上向楷昱學長報告，結果學長只說了一句「那真是太好了」。
　　「你的感想只有這樣嗎？」
　　「嗯……畢竟和我當初的推理相去不遠，泳翔的身上沒有明顯的菸味，加上他自己是泳隊成員，如果在淋浴間抽菸，絕對會被懷疑，然而他卻選在泳池沒開放的時間，翻牆進入泳池，如果說他是想抽菸，應該有其他更適合的地點。所以我便猜測，如果他和這件事有關，那他或許是供給香菸的那一方，但如果只是香菸那麼容易取得的東西，應該不必用那種麻煩的方式交易，所以我猜躲在廁所吸菸的人，吸得恐怕是毒品，這麼一來，就能解釋泳翔冒險的原因──毒品帶來的龐大利益，和他自首的動機──只要謊稱是他在淋浴間抽菸，校方就不會再繼續追查，他辦完休學手續之後，學校要聯絡他也會變得不方便。現在，學校唯一能處理的，就是那位真正躲在淋浴間吸菸的女生吧。」
　　「和我想得差不多嘛！」
　　不過，真佩服學長當初大膽的假設，還說這件事要快點處理，想必學長早就了解事件的嚴重性，才發出那樣的提醒。
　　至於最後我沒有向學校或老師告發艾迪的事，是因為艾迪救了我一命，所以算是還清人情。
　　「不過學長，人家這次還是很努力呀！我還差點死掉喔！」
　　「那是你自作自受吧？還有，不要再對我隱瞞案件的情報了，我們是搭檔，不是個人事務所。」
　　雖然多少明白楷昱學長這句話有些責備的意思在，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好開心。
　　「謝謝學長！」
　　「幹嘛啦！不要突然挨過來。」
　　我知道的喔，學長一定是覺得不好意思，要說為什麼我知道的話，我只能說這是女人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