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章:人性。
本章節 3443 字
更新於: 2021-09-09
鏘。
一劍震退人偶,沈熙喘息漸急,手骨發麻,有些不堪負荷了。
「洛嬌……。」
他喚著對方的名子,正打算說什麼,只是那方又是一刀落下,此際蓋洛嬌依舊神不守舍。
不得已下,沈熙閃身而上。
鏘。
這一阻擊,本就疲態,又是匆忙,一擊落下雖緩止了攻勢,卻沒能撐開攻擊。
不好!
沈熙暗付,避是能避開,可後方還有蓋洛嬌,若是避開,受傷的便會轉變成她。
思此,沈熙一咬牙,目光一緊。
噗哧!
這一刀斬落,鮮血紛飛,好在方才阻擊撐離對方的攻擊軌跡,否則這一下可會要了他的命,雖是如此,傷得依舊不輕,在沈熙胸前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劈天掌——!」
沈熙一掌轟落。
靈力彙集於掌,一掌轟出,周圍不時傳來啵啵啵的聲響,像劈碎空氣一般。
碰!
與人偶本就接近,一擊果斷無誤的落到人偶的頭顱,夾雜著靈壓,讓攻勢更加蠻橫。
人偶被轟退好幾步,正中的前額碎裂剝落下來,內部齒輪轉旋運作著。
這擊力度不小,更是轟退人偶,卻也只是如此,連一口喘息時間都不給,人偶便再度前來。
噗哧。
奮力一擊,調動周身靈力,更牽動了傷勢,被人偶砍出的傷口在這一擊後爆血噴濺。
「雲、雲凡!」
處於失神狀態的蓋洛嬌陡然回神,看著那染血的背影驚慌求助。
「我不會出手,如果他死了,正是因為妳的愚蠢,是妳的愚蠢使他不得不替妳阻擊,使他不敢退開,替妳承受這一擊,如果他真的死了,妳便是害死他的罪人。」
冰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平靜毫無情感。
早在斬殺一眾子弟後,雲凡就凝視著兩人,蓋洛嬌的異狀自然察覺了。不論什麼原因,在這種狀況還敢分神,雲凡認為該給對方一個教訓。
「你!」
蓋洛嬌氣忿道,眼見那人偶又來,一步上前將沈熙檔在後方,凝視著人偶,長劍一甩,變得果決,將那些困擾拋諸腦後。
「三分歸元!」
蓋洛嬌一劍而出,劍分三光,三道劍光閃出,讓的人偶還未近前,就遭劍光所阻。
咖咖咖。
三道劍光錯分,隨後又同落到一點,斬在人偶一臂,一劍而下,二劍隨至,三劍同落。
第一擊將彎曲的關節打凹,第二下斬出一道缺口,第三道,直接展開一半,內部不少齒輪灑落。
三大天嬌光環,蓋洛嬌除了思維跳脫外,本身可不帶水分,她並不弱,至於沈熙這個隱忍的二少同樣被人輕看了,如果同樣受重視,沈熙或許更高於蓋洛嬌。
「藏雪三分——。」
蓋洛嬌再度步出,又是一劍化三,劍光閃爍,攻擊落到人偶身上,周圍的溫度驟降,劍光滑落,缺口化冰,將之冰凍,寒冰之下的齒輪轉速延遲,結冰的狀態受道阻力,使齒輪發出卡卡卡的聲音。
這時蓋洛嬌已然靠近,用出一招招劍技打的人偶毫無招架。
邊上沈熙吞了一顆丹藥,丹藥自然是雲凡給予的,雖然雲凡說不出手,真的危及時也不確定會不會出手,最少他可以給予修補的丹藥。
就是一邊雲凡看得蓋洛嬌如此生猛也是嘖嘖稱奇,不是對方多強大,而是這些招式奇妙。
蓋洛嬌修為不算高,如果強大的人用出這種能凍結的劍技,稍稍大意自己不被凍結了?再說了……女人狠起來還真不容小覷。
蓋洛嬌一直抱持著觀光的心態,方才雲凡虐殺那子弟,讓她心神迷網因而失神,如今為了阻止人偶攻擊,才真正認真,也因為雲凡不願幫忙,一但自己落敗,沈熙必會殞命,讓蓋洛嬌有壓力,讓她正視危局。
相比蓋家的培養,沈熙這二世子就寒磣了,苦學的招式也就劈天掌,還是偷入功閣盜出的二、三流功法,他將這功法當成壓箱寶,在此學著雲凡練體,若不是蓋洛嬌的恍惚,又加上受到威脅,他也不會施展。
幾息過去,藥力的滋養下,沈熙回復了些許,雖說距離痊癒還要不少時間,不過充當輔助還是可以的。
「沈、沈大哥你沒事了?」見得來人,蓋洛嬌驚喜道。
沈大哥!
沈熙心神一盪,這三個字曾經是沈鴻專屬的,如今蓋洛嬌這麼叫自己,是否認可自己了。
微微失神,他很快轉換心態,點頭:「還能行動,郡主我們先對付這傢伙。」
「好。」
蓋洛嬌本就壓著人偶打,又有沈熙在一旁輔助,加上那飄雪般的劍式順著一道道裂口不斷蔓延,幾乎將人偶體內的空間都凝結成冰,部下幾許就解決眼前的人偶。
「呼呼呼……」
本質上蓋洛嬌並沒有受傷,不過靈力消耗不少,人偶損毀後,她直接盤坐在地呼吸調息,沈熙傷勢還未復原,自然也一同條息。
雲凡上前盯著蓋洛嬌:「你在剛剛交戰時,至少死了五次,如果不是他替妳抵擋,早陪夢婆喝湯去了!」
「雲兄……。」
聽見指責,沈熙想說些什麼,雲凡卻提手一阻。
這頭蓋洛嬌張眼看著雲凡,瞳孔中有懊悔、自責;不安,更有深深的恐懼。
「我很殘忍嗎?」雲凡冷笑一聲:「我確實殘忍,但和他們相比,這點殘忍又算什麼?妳也聽見了,他說了什麼,既然敢說就要有能力承受,有些錯犯了付出的代價遠比想像中的大,正如妳方才所犯的錯,弄得不好,不止妳死,還會連累妳的夥伴,最可怕的是妳沒死,夥伴卻因妳而死,而後妳的人生永遠落在懊悔之中。」
「我……」蓋洛嬌想要反駁,卻不知該怎麼反駁。殘忍當然殘忍,從沒碰過靈魂的她,第一次看見靈魂,卻是魂飛魄散的靈魂。當那人說出汙穢之語,蓋洛嬌或許能強迫說服自己,合理化雲凡斬殺對方,但是連靈魂都泯滅,她實在無法接受。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妳從來沒有真正理解,殺了他們是為了給死去的人一個交代,滅了他的魂也就滅了,這世界生物不少,少一個惡魂算什麼?」
雲凡的話很霸道,與其說解釋不如說根本沒解釋。
蓋洛嬌煞白著臉,不作坑聲,時間就這麼流走,直到她修復完畢,一邊的沈熙也回復了八成。
空氣靜得可怕,沈熙起身,對雲凡抱拳道:「雲兄,我與郡主就先行前進了。」
沈熙也不知該說什麼,這兩人的相處有些怪異,確實不像戀人,更像上司與下屬。
「不用了,在她還沒搞清楚狀況前,你們別一起行動,我怕她害死你。」
「我……我不會了。」蓋洛嬌也起身,小聲道,不敢看向對方。
雲凡並不理她,只是看著兩邊通道:「你們可以各選一條通道,以自己的方法歷練。」說著這才看向蓋洛嬌:「妳也可以隱藏行蹤,看看人性的真實面。」
「又或者繼續方才的方式,不過我不會給予任何幫助,你們碰上的人偶或者敵人,必須自己對抗。」
說罷,雲凡站回台階前,沒有前進的意思。
「郡主我們……。」沈熙也拿不定主意。
「我想……」蓋洛嬌看著通道,又回頭撇了那邊的雲凡一眼,銀牙一咬:「我想接受他的提議。」
「這樣……」沈熙內心閃過一道失落,不過很快就抹去了:「也好,那我們各自選一條通道吧!郡主務必小心。」
「會的,你也是。」蓋洛嬌道,露出勉強的微笑,閃身進入選定的通道。
「雲兄……。」這邊沈熙倒是沒有馬上進入,轉身看著雲凡:「如果我在途中殺了什麼人,你會為難嗎?」
「如果該殺就殺了,本心能明便可,為不為難的之後再說吧。」雲凡道。
「多謝。」沈熙拱手,正欲進入通道,後方又傳來雲凡的聲音:「如果真不放心,偷偷跟上也行。」
沈熙:「……。」
看著消失在通道的背影,雲凡仰頭,空氣有些波動,那股氣息終於消失了。
打從他阻道、滅殺姜家人,到剛剛終有種被窺探的感覺,如今這感覺才終於消失。
「是誰呢?」雲凡呢喃道,無法確定對方是誰,不過如果對方真想動手他也不怕,也是因為這道窺探,才讓雲凡最後對沈熙說出那句。
上前看著被深埋的人偶,這人偶可沒死掉,只是被活生生打入地板中,如今動彈不得。
觀察了一會,雲凡一劍直接貫穿對方的頭頂,這些人偶必須全滅,才能開啟最終關主。
他等待著人偶消失,神識覆蓋整個區域,神識下,他發現這些齒輪同是靈氣建構的,如今人偶由內部的零件虛化,最終連的外殼都返還成靈氣,因此,才會出現瞬間消失的錯覺,如果從外部分解,那就像肢解般散落一地零件,而由內部,當外殼返還,內部早已虛化,空的外殼需化便會出現瞬間消失的現象。
姜家覆滅,不過沈家並沒有,雲凡猜測沈熙想殺的怕是沈家子弟吧,以他的經歷怕是在沈家也遭到不少欺凌,至於蓋家的子弟,實際上進入試煉的不多,這些子弟多為維護治安的士兵,當初沈、姜兩家封路,其中沒有蓋家,一方面顧及守城軍的面子,另一方面是因為進入塔內的人數不多,這些子弟大多藏在散修之中,方才逃離倒是見到幾個,不過這些蓋家人沒穿軍裝,服飾也不統一,雲凡只是看到幾個面孔,也可能有其人是但他沒認出來。
雲凡不知的是,自己的作法,帶給沈熙前進的方向,一路隱忍甚至暗中破壞能幹什麼?這些早就依附沈鴻的毒瘤不除,沈家就一天烏煙瘴氣,因此當雲凡大肆殺伐,他終於立志。
※※※
「這傢伙藏得倒深啊!」
灰袍收回神識,嘴角一勾。
「他剛剛用得好像是國師的子火。」
「我也這麼覺得,不過感覺不太一樣!況且沒有國師的授意,他如何能運用?」
另外兩個灰袍不解道。
「這事暫時別管,先確認深處那尊再說。」
說著他大手一甩,將那個氣絕的試煉者拋到地面。
「嘿嘿嘿,路上如果又碰上蟲子,全部輾死。」另一名黑袍舔唇露出殘虐的目光。
另一頭,依著雲凡提議的蓋洛嬌,看見了赤裸裸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