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27：我、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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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7後悔了。

是的，在脫離傳送場域的那一瞬間，膽小的9527瞬間悔得腸子都青了。

現在的它，滿資造庫只流竄著想馬上逃回學院找導師嚶嚶嚶的廢統思想。

因為，雖然身為0與1建構的超維生物，但是9527它……超超超級怕鬼啊嚶嚶嚶嚶──！


──冥紙蓮花，白色蠟燭，烏黑棺木，昏黃燈光，蒼白人影。

明明是在室內搭建的、僅有遺照鮮花的簡易靈堂，但無風自動、明明滅滅的蠟燭火光，卻穿透過那道單薄的身影，閃閃爍爍的彷彿下一刻就要熄滅泯然於陰冷的空氣之中。

如此這般明顯的超自然詭異陣仗，那怕是面對過反噬系統可怕宿主的9527，都不由得亂碼了好一會兒，才戰戰兢兢地開始一面在心中嚶嚶、一面哆嗦著尋找著逃生門程式，準備回頭向033導師懺悔自己的愚蠢自大。

然而，事情怎麼可能如同天真的9527所想像的那樣簡單。

那個讓9527重考三次都失敗的超級霉運──第一次和第二次連話都沒說就直接被準契約對象暴力打回主神空間，第三次更是差點被反噬的最衰小系統傳說──這次依舊相當頑強地、發揮了它的最大作用。

原來，為了保證此行順利，9527好不容易跟好友9587嚕小小嚕了很久，才終於讓對方同意暫時借自己一筆為數不少的任務積分點數，兌換了相當有名的、保證簽訂契約成功率百分之百的氪金土豪專用賴皮道具：「空間鎖定」來使用。

這個道具顧名思義，就是將一定大小的空間直接獨立鎖死鎖定，在達到限定條件之前，被關進空間的生物非生物完全沒有突破這個空間道具的可能性。而在系統的工作使用上，就成了將準宿主跟準系統直接關在一個空間內，沒簽訂契約達成合作關係之前，兩者都無法自由脫出這個特定空間的、簽約成功百分百的超級賴皮神器……個鬼啊！

面對著眼前驚悚到令統挫BUG的恐怖場景，9527連他媽的一秒都不想多待啊！


──誰？

──是誰？在那裡……


太過專心於腦內風暴的9527並沒有注意到空間中逐漸壓抑的窒息氛圍，直到那個壓抑的源頭、至始至終正跪在棺木上不動如山的纖瘦背影「出聲」之後，遲鈍的9527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整個空間越來越不對勁的詭異節奏。

欸、等等，所以說……這是、宿、宿宿、宿、主喔？

9527未發出的疑問很快在內建的怨氣計量表得到了解答──這破表到發黑發紫的可怕數據喔嚶──所以說眼前這位，百分之百毫無疑問的就是9527的準宿主了！

於是秉持著大無畏的勇氣，9527勇敢的、開口了：

「你你你……願願願願意意意……和我我我簽、簽訂契約嗎、嗎嗎啊啊啊──！」

只可惜9527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一咪咪勇氣，在準宿主以極度超自然的姿勢──頸部以下完全不動、只緩緩地將整個頭顱頭一百八十度旋轉──面對它的同時，就被戳破成無止盡的尖叫，嚇得從出廠就膽小到沒邊的9527亂碼到連原型都快要維持不住。

然而這卻還不是結束。

就在9527的恐懼情緒緊繃到了最頂點時，那病態蒼白，看上去有著教師般溫和氣質的敦秀青年卻猛地睜開了他沒有眼球的空洞雙眼，在9527窒息的注視中，留下了汩汩的淒厲血淚。


──閉、嘴！

「啊──嗯！」9527雖然沒有嘴，但卻也懂得「惦惦」的最高境界就是靜悄悄。
當然，最重要的是，9527直覺到自己若不再安靜下來的話，那些一直圍繞在準宿主身邊蠢蠢欲動的濃厚怨氣也許就會在下一秒將自己生吞活剝了……雖然知道自己只是一團由0與1組成的數據資料，但這並不妨礙所有系統精靈對於被格式化成連外觀都沒有的原始數據的本能畏懼。

說真的，光是聽到「格式化」這三個字就讓9527感到心底發寒……嗯，當然新生系統本就沒有所謂的心臟器官，畢竟類人化外表雖然屬於泛用型外觀，但是對於連初始積分都沒有還欠了一球屁債的重考生9527而言，除了等待宿主新手禮包附贈的隨機系統外觀之外，它完全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不過根據好友9587的可靠消息指出，那些所謂的隨機外觀百分之百都是坑球的玩意兒，所以不期不待不受傷……不不不對啊現在完全不是腦洞這些問題的時候啊握槽！

「宿宿宿主您您高抬貴手聽我縮啊啊啊啊──！」

原來，在9527走神的同時，準宿主林曉就已經身形一晃來到了它的面前，用著黑暗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著它，盯得它再次數據錯亂到差點當機。

那自蒼白面頰上不斷滴落下來的血淚，彷彿在控訴著這個世界的不公，並怨恨著這個殘忍的世界，為何每每都要在他得到幸福的時刻將之剝奪，在他已經一無所有、最痛苦悲傷的時候，還要帶走支撐著他最後一絲溫柔的愛人、他最最最重要的、他最後一點良善的寄託……

──既然如此，這個世界、不要、也罷。

似是對9527過度明亮的光球模樣感到厭惡，林曉毫不猶豫地舉起了那把沾滿了自身鮮血的金柄大剪狠狠地、劈了過去！

「鏘──！」

金屬強烈碰撞的低鳴冷冷迴盪在陰冷的空氣之中。

9527看著那把近在咫尺的兇器，已經驚嚇到了資料庫內糊成一團亂碼，連開啟逃生門的最低反應都做不出來。

很快的，在連金屬的低鳴聲都消失的同時，周遭也像是同時按下了時間靜止的暫停鍵一樣，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哼。」

「沙……沙……」

大概是發現自己傷害不了這礙眼玩意，也或許是「那個時間」到了。林曉輕哼了一聲，就拖著腳步慢慢地回到了那口黑色棺木旁。

──傳說，自殺之人因為陽壽未盡、又或者是為了贖罪為了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執念怨忿，必須在自己的當時死亡的場所，沒日沒夜的不斷輪迴自己死亡的那一刻，重複體會著自身消亡那一刻的憾恨不甘。

此刻，林曉拖著腳步，用著和方才兇狠模樣完全不同的溫柔姿態，輕輕地拂上了那口裝有他愛人屍身的黑色棺木。然後，在9527驚恐的注視下，他緩慢而堅決地舉起了那把大剪，用著最尖銳的部份一下、便劃開了自己的喉嚨，然後在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他素白襯衫的那一刻，林曉露出了輕鬆到彷彿解脫的神情，軟下身子依靠在了棺木上，笑容溫暖的像是回歸了母體的嬰孩一般純粹、乾淨，令9527完全無法將現在的他與前一刻凶神惡煞的厲鬼做聯想。

當然，將林曉的自殺流程從頭看到尾的9527此刻內心是相當崩潰的，它覺得自己的精神層面已然受到了超BUG級的嚴重創傷，連最厲害的系統醫生都無法修復的那種。如果這樣的經歷再來一次的話……它就要真的變成一坨廢BUG了啊嚶！

但是，看著在準宿主自殺那一刻飆升到無限大符號的願力計量表，9527又突然燃起了鬥志！畢竟，能夠擁有這樣強大願力和兇猛怨力的強悍宿主一直是它、也是所有破壞者系統內心期望的最高理想型宿主啊……嚶！

「沙……沙沙……」

結束了每日一輪的自殺流程，林曉又緩慢地、以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勢從依靠的棺木上起身，然後再扶著自己的脖子慢慢地站直、轉頭，將視線再次投回了黯淡的光球上，黑沉如墨的瞳孔中滿溢著幾乎實質化到戳穿空氣的兇猛戾氣，害得9527險險又要死機過去。

──還、不滾？

「滋……滋、滋……！」

看著準宿主貌似恢復理智、露出了正常五官的清秀容貌，頂著刀刮一樣視線的9527一個機靈，在發出了一陣無意義的噪音後，便破罐子破摔、不加思索地將它來訪的原因目的一口氣倒了出來。

「準宿主您好我是9527出身優質系統學院為了完成畢業考想請你做我的搭檔如果成績優異還可以實現一個願望拜託你了我已經重考三次這次的四次窩真的很想畢業啊、啊啊啊──！」

因為林曉的瞬間逼近，9527淒厲的尖叫聲很快再次充斥了原本寂寥到壓抑的幽冷空間，但在意識到那雙墨色瞳孔中暴漲的不爽情緒時，9527識相的偃旗息鼓，再次調低了亮度認命地等待著準宿主的下一波攻擊。

然而它預判的可怕攻勢並沒有如期到來。

於是9527戰戰兢兢地將亮度調高了一點點……然後對上了林曉閃爍著磷火的冰冷瞳孔，嚇得它蹦一下又變成了一顆廢球，亮度低的像是隨時要報廢的螢光棒一樣慘淡到家。

不過9527的黯淡並沒有影響到林曉的視線，畢竟，屬於精神體的鬼魂感知方式本就和活人的五感不太相同。

此刻，面對著瀕臨當機邊緣的9527，林曉慢慢伸出了他沾滿了鮮紅色血液的指尖，用著極為輕柔的力道輕輕握住了光芒微弱忽滅忽閃的小白球。而這一次，林曉並沒有被那層看不見的防護罩阻隔在外。

看著準宿主露出理解了什麼的奇怪表情開始瑟瑟發抖的9527表示：我想靜靜了，來人拜託問我靜靜是誰啊救命QAQ準宿主太過喪心病狂完全不聽萌萌的準系統說話該腫麼拌？在線等急急急啊！

在9527腦內劇場瘋狂刷屏同時，對自己的試探結果相當滿意的林曉臉色忽地一變，在嘴角扯起一抹極度詭異猙獰笑容瞬間，那原本輕柔地攏著9527的蒼白手掌忽然青筋暴露發紫龜裂，準備一舉將9527捏死在掌心中！

「轟！」

就在那千分一秒之間，9527的防護程式再次發揮作用，並且用著更強大的力道將林曉逼回了他原本一開始所待在的位置上。

「……嚶。」9527這次真的是連動都不敢動，只能可憐兮兮地將亮度調到無限低後抱緊自己盡量減少存在感，免得準宿主再一個抽風把自己嚇到死機。

而林曉在被逼回他原來的位置上後，卻一反之前兇猛的態度、只姿態隨意的坐在靈堂前的小桌上，面無表情低垂著眼簾的平和模樣、和明顯回歸到安全值的怨力計量表都讓9527猜不透準宿主此刻的心思。

不過無論準宿主現在的心情是什麼狀態，9527都不想知道了。

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坨廢統的9527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這個新手專用的防護程式能夠加點油，至少撐到面試時間結束的時候，讓他可以安全回歸到系統學校，等待千百年後的下一場畢業考。

說真的，系統生嘛、倒楣著倒楣著也就習慣了。反正每次面試失敗後，它至少都活著回到系統學校沒有被抹殺不是嗎哈、哈哈哈……

「你說的一個願望，內容包含時光倒流或是讓死者復生嗎？」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基於時空管理條……欸？」

9527愣愣地看著前一秒還對它喊打喊殺的某兇靈。

只見對方眉眼彎彎，說話間嘴角眼角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將他原本就清俊秀氣的五官襯托的更加親切無害。如果忽略掉那死白的臉色和染滿全身的可怖血跡的話，準宿主此刻的態度溫和到令9527有種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都是它通過時空通道時，空間亂流引發資料庫錯置造成的程序失控問題。

所以準宿主這是……冷靜下來了？可以好好溝通了？

長年累積的失敗經驗告訴9527，事情其實並沒有它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怨力計量表那介於安全值上下浮動的神經質數據可是完全暴露了準宿主不穩定的精神狀態──但是，這無疑也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為了讓自己的回答能夠更符合準宿主的預期，也不讓自己再一次陷入被攻擊到SAN值極低的被動狀態，9527默默在內核心為自己打氣後開口道：「宿主提出的兩種預設都不在系統精靈的服務範圍內但是……」隨著怨力計量表再次飆高到發紅的危險區域，9527也不敢賣關子連忙接著道：「如果宿主能夠完美達成系統發布的任務的話，那額外獎勵的能量積分點數也許、就可以將宿主送到您愛人靈魂所在的轉世位面去陪伴他也不一定……」

「好。」

「當然其實系統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證……呃、什麼？答應了嗎宿主你願意跟我簽訂契約了嗎！」

「同樣的話不要讓我重覆第二遍。」林曉維持著表面的溫和，但森冷語氣卻成功地讓空氣溫度再次降低了幾度。

不過峰迴路轉柳暗花明的9527可顧不上林曉的心情了。因為現在，它只知道、它9527終於有人要了不對、是終於成功簽訂了一個宿主，還是一個看上去就很霸氣很有希望完美通關任務的強悍宿主啊哈！哈、哈哈哈哈──！

超級樂天又少根筋的9527突然覺得自己的未來非常美好非常有希望，嗯、當然，如果宿主能夠不要總用那種吃統的眼光看著它會更好的……嚶。

「叮！請宿主詳閱以下條約規範，如無問題請勾選選項「是」，如有問題請撥打客服專線XX–XXXX……」

「沒有問題。」連看都不看一眼規範內容，林曉毫不在意抬手點上那個特意用美好的粉藍色框架特別圈出來的「YES」選項。

那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爽快態度讓已經準備好面對十萬個為什麼的9527生生地梗了一下，差點一口氣又要背過去。但隨即它又被出現在眼前的宿主資料給吸引過去。


姓名：林曉。種族屬性：陰煞。

體力：？/10。精神力：9/10。

智力：6/10。（邏輯一般的？？？）

武力：？/？。魅力：？？？。

幸運值：？？。（保密項目）

天賦：？？感染，鬼氣森森，？？？？。


看著那一連串的「？？？」9527的眼睛也變成了「？？？」，全然遺忘了自己遺落在033導師手上的宿主出身背景檔案資料。

而林曉本人倒是對自身的能力數值完全不感興趣，所以對於9527突然的安靜也不甚在意。

不過那個鬼氣森森……

默默環視了幽暗環繞的周遭環境，9527忍不住為宿主未來的對手在內核心中默哀三秒。畢竟身為「準‧劇情破壞者系統」，上至原世界線BOSS、下至路邊不起眼的炮灰路人甲乙丙丁，都有可能因為阻礙到系統任務而被宿主列為敵人……不對，更正確的定義是宿主前進成功道路上必須剷除的路障、絆腳石、阻礙才對。因為在那些衍生的虛影世界中，除了支撐世界運作的支柱‧主角以外，劇情破壞者的目標可以說是毫無限制的──毫無限制的撕碎毀滅破壞，甚至是沒有下限的排除異己加上無止盡的殺戮──即使知道那些不過是原生世界衍生出來的虛影，但光聽形容就很嚇人不是嗎？至少所謂的三觀正常的一般人類，是無法真正很快做到狠心手刃同類的。

可是宿主就不一樣了。

至高系統的選擇從來不是毫無根據的──極端的邪惡背後不一定是噬人的瘋狂，但卻也不可能是無底線的悲天憫人。

也許在失去愛人前，林曉看上去就是一個三觀端正秉性溫厚的和善青年，但在失去生命中唯一真正投注溫柔情感的對象後，潛藏在青年靈魂深處的執著瘋狂也一併被釋放了出來！

──這種既單純又複雜，既深沉又直白的矛盾情感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奇異組合？人類果然是這個宇宙中最讓系統無法以數據歸類計算的有機生命體了。

大概是林曉的良好配合態度讓9527放鬆了戒心，所以直到脫離了鎖定空間進入到修整用的精神時光屋時，傻到讓統沒眼看的9527依然沉浸資料庫中分析自家宿主分析的不亦樂乎。

「叮，請問是否開啟任務面板？」

「是。」

對於周遭環境變化全然漠不關心的林曉直接無視了那坨小傻統，無師自通地喚出了任務界面開始檢視考核內容。那熟練的架式、一目十行的學霸氣質，讓剛剛回神的9527突然有了一種「其實自己就是個假系統」的錯覺。

然而很快的，林曉接下來的動作更加直白地坐實了在他心中「系統什麼的就是個多餘擺設」的慘烈事實。

「任務名稱：劇情破壞者考核測試，宿主等級：零。」

「考核測試位面：《人魚歸來之王者榮耀再臨》。任務目標：考核開始後自動發送。」

繼無師自通開啟任務面板後，林曉在沒有9527指導的前提下，確認考核內容後就自行接下了任務，然後，在9527茫然的注視中，一秒摸索出了時光屋的精神力使用法則，相當輕鬆的將任務世界的劇情介紹自所謂的空間格子介面中取出。

「啪。」紙質書本掉落地面的聲音讓林曉不由得露出了懷念表情，但很快他又收斂情緒、拿起劇情小說高速閱讀了起來。

一直被遺忘從未奮起的9527：「……」那個，這種說不出口的蛋蛋心塞感是怎麼回事？雖然宿主能狗快速進入狀況是很好啦，但總覺得沒事做好無聊喔怎麼辦？欸宿主大大，你理我一下啦好不好。

「9527！」

「是！」

「這玩意是怎麼回事？」

「啊？」因為宿主陰森語氣自帶的冷氣效果打了一個寒顫，略過面無表情的宿主，態度略顯狗腿的9527此刻才注意到，那個看似打怪升級流的霸氣書名，其真實內容就是一篇……天雷湯姆蘇萬人迷NP奇葩小白文。

當然，令人最介意的地方並非其內容如何奇葩腦殘如何和諧NP，這部小白文最讓人詬病的部分在於，光是集各名家作品劇情人設精華大抄於一本就算了，在作品被爆出抄襲事件之後因為網路抵制風波越演越烈，抄襲者乾脆直接筆名自殺乾脆俐落的、坑了。

……馬麻宿主的眼神好可怕喔嚶嚶嚶──！

我以9587大大的名義發誓兇手真的不是我啊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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