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9 致消失的二人啊

「啊…」

首先感受到的是滿身汗水的濕漉身軀，再來便體驗到強力冷氣剝奪體溫的冷冽感。

周圍的黑色牆壁雖然還留著，但白色絲線卻像是完成職責一般，消散的無影無蹤。

現在回想起來的話，那些白絲應該就是所謂的先驗單位吧，0000起身，看了看牆上時鐘確認時間，雖說接近中午，但體感卻遠超過於一個早上的時間。

總之現在最該做的事情，就是和樓下的0110和1111匯合，1111應該會有藏鏡人的口信才對。

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結束這件事情…明明只是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換，我卻感到如此憤怒…」

知道藏鏡人於精神層面上完全消失後，0000感到嚴重的喪失感。

他不想要對十多年前的那個男孩…現在的藏鏡人做出任何諒解。

其他人姑且不論，於他自己所能觸及的事件，光是競賽所犧牲的人數就足以令0000決定他的內在。

他絕對不是什麼善類，就和1111說的一樣。

但理智這樣想，實際上又是另一回事了。良知不允許0000這樣輕易定奪藏鏡人的本性，即使因他而死的人多不勝數。

『扭曲他人的本性，是我這一生最討厭的事情。』

單是這句話便完整解釋藏鏡人至今為止的努力，同時也十分諷刺，他為此親手違反自己內心的理想，扭曲並終結無數人的人生，就為了在being中達成自己的目的。

「不過…這不是完全沒用嗎…」

隨便拿一樣日常用具啟動0000，還是能提供訊息。

資料來源的書庫根本沒有被摧毀殆盡啊。

那藏鏡人的努力到底算甚麼？

「啊，0000你醒來了啊。」

此時0110的聲音從房外傳來，0000稍微朝門縫向外看去，只見0110抱著一件薄棉被，似乎要下樓梯拿到客廳去。

「結束了…我也盤算出接下來要做什麼了。」0000臉色嚴肅的說：「暫時迴避掉原本揣測你父親想法的方式，下個全新的目的地已經想好了。」

「這樣的話就和1111討論一下吧，剛剛還在被迫補救一堆關於being和i的事情，因為電極而失憶的關係，到現在才把一些東西說出來呢。」

0110打著哈欠走下樓梯，0000雖然感到異狀，但心情本來就不是正常狀態，也就跟隨於後下去了。

「1111他昨天累壞現在在睡覺，你可別粗魯對她，先稍微讓她休息一下再問事情吧…唔…」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0110所說的一般。

回到客廳的0110看到此場警，手裡的棉被掉至地面。

「1111…怎麼不見了…咦？」

原本應該趴睡於沙發上的1111，此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犧牲的，不只有一人嗎…」

「0000你聽我說，剛剛…咦，你說…犧牲…」0110顫抖著自己的手指，指向1111曾坐著的沙發說：「難道你想說…那個白色絲線團…就是…」

「應該是過度使用1111後的下場，書庫裡面果然是她在使用啊。」

在1111原本的位置，有個像是包裹住她身軀的白色細絲。

身軀連呼吸造成的起伏都沒有，就像technician的白色頭髮，此時1111的每一分骨肉，已然完全轉換成先驗單位。

「如果當時她也在書庫裡面的話…人格就算是被消滅了。」0000看著逐漸消散於空中的白色絲線，扼腕說道：「藏鏡人沒有那個意思把1111捲進來，這麼一來的話…是being那一方把1111強行拉進去嗎？」

「…又是being。」

聽到此處的，0110不禁雙膝跪地。

雖然1111和自己並沒有多大的感情，但她確實能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關心，即便對方只把自己當作是她上司的投射。

兩人開始熱絡談話時，還以為就算不能一同陣線，至少建立如朋友一般的關係應該不難才對。

「我們不是家族嗎…為什麼…一定要動不動就致對方死地啊…」

既不是為了復仇也不是為了自保，0110抓住自己的雙肩，無法理解其中到底有什麼大義值得家族一再相互殘殺。

1111曾說過，自己應該要退出。

那怕在她面前曾經說的那麼好聽，但遇到真實狀況時0110卻又回想起1111給予的道路。

想到此處，0110不禁慘笑一聲。

「0000…你剛剛說接下來有目標了吧。」

「是啊。」0110的舉動0000都看在眼裡，明白她已經有了些許改變，認真回應：「是關於你父親，以及『家法』這組織相關的線索。」

「我啊，現在的電極裡面裝有1111的功能。」0110眼睛瞠大，略帶鼻音說道：「要是你沒有肯定下一步的話，或許我就會直接啟動1111逃避現實了，哈哈…我從沒想過一個認識不到幾小時的人消失在我面前會有這種衝動，就這點上我應該要感謝你再次拉我一把。」

自己真是狡猾。

就像利用完1101後轉向0000一般，好像無時無刻自己都能對未來多選一，遇到緊要關頭便立刻盤算額外道路。

表面上自己人畜無害，說不定比起衝鋒陷陣的0000與1101而言，自己的本性異常陰險。

「格式化妳要用的話，我也阻止不了。」0000覺得現在的0110已經可以如此對待了：「無論是使用還是捨棄，都只能由妳自己決定。」

「…你那什麼態度…明明我難得推心置腹的說幾句話。」0110輕輕揉摸自己的鼻子：「1111如果是為她上司而決定過度使用1111的話…恐怕這也是順她所願吧。」

「是啊。」0000嘆氣說：「會先被藏鏡人先生臭罵一頓後才一起消失吧。」

「看樣子你那裡和我這裡一樣，兩人處的挺好的啊。」

即便兩者切入視角不同，但藏鏡人與1111厚重的羈絆早就顯露無遺，是無論多少次還原都無法磨滅的聯繫。

1111對此肯定毫無悔意，死得其所。

「這畢竟不是給我的優化，果然1111還是只有1111才能好好使用。」

自己早就決定好了。

受1111的啟發，加強自己信念，要找處自己家人的下落。

不需要第二條讓自己有所眷戀的回頭路，也不需要成為那個無知，被蒙在鼓裡的0110。

1111這個功能，不需要待在0110裡面。

「換回0000了是吧。」被複製時電極會稍微過熱，0000很簡單就感應到了：「說不定1111還有些許作用，留著也不錯，不會這樣想嗎？」

「倒是每次都只能是百科…就不會有像監視那樣方便的電極嗎？」

「那其實是比想像中還恐怖的功能啊。」

0110再度更改功能。

而1111人形則化作白絲，消逝於空氣之中。

或許另一側的藏鏡人也是滿身白絲，隨後消逝的狀況吧。

無論身心，那兩人再也不會受到拘束。

不需要為之哭泣或惋惜。

只要這樣想的話，0000反而可以欣慰地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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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承諾了要好好安葬，但還是用與1111一樣的方式好了。」

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being在富有古典氣息的洋房中，靜靜地脫下讓自己潛入電子書庫的頭盔。

作為being的領導者，他能隨意使用遠超過現世的技術。

僅僅只要拍個手，宣言大致的時代便能取得對應的技術。就連被1111耗盡心力抹除掉的書庫，只要她願意的話，隨便打個指響便可回到原本的狀態。

「不具名的孩子…如果說你們的努力還是沒有到位的話，大概這世上再也沒多少人可以宣稱自己努力過了吧。」being自嘆說道：「雖說這世代儲存訊息的主流是電子方式，並不代表只會把所有知識都存在裡面啊…你不可能察覺不到才對吧，還是說，你刻意讓自己察覺不到，硬要這樣假設，才不會覺得這目標遙遙無期呢？」

書庫的存在，一如家法，being等組織一般，也只是讓自己行事比較方便的東西。雖然書庫確實能收集到至今一切的訊息，但也只是為了配合現今以電子，網路為主流的科技型態而已。

對手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勝算。

「但是，今次就暫且被你們說服，允諾你這個天真的假設吧，這可是額外服務。」

Being的左手打了聲指響。

所有事情結束前，就先限定能使用書庫的人物吧，畢竟0000要輔佐0110的話，書庫還是必須存在。

這可是讓步喔，是讓你帶到地獄的伴手禮，與提供書庫獨特人生傳記的回禮喔，不具名的孩子與1111。

不過即便當面說，還是會被反唇相譏吧，像是「鱷魚的眼淚」之類的，或是「沒安好心」之類的，那小子的性子過於直率，很好想像他的反應呢。

「終歸這說到底就是順便而已。」

Being將雙手搭在頭盔上，不一會兒手掌發光，那東西就像是氣化一般消失。

「為了讓下個世代的競爭更加激烈些，還是需要i創造的這個場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