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迴-Neunzehn- 以太-AETHER- (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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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aq』（隔絕）。」

　　冷酷的咒語被詠唱。

　　愛德華搞不清發生了甚麼事，前一刻他站在布倫希爾德面前，準備取她性命，劍刃已經砍進其肩膀，但下一刻他卻被撞飛到遠處的一棵大樹下。一切都來得太快，快得好像是他失去了一段時間的記憶似的。

　　他的胸和腹部都疼痛欲裂，猶如被巨石狠狠擊中一般，肋骨也像是斷了一兩條。劇烈的痛楚令他差點失去意識，但一個不停在心裡盤繞的疑惑拉住了他，不致昏倒。

　　到、到底是甚麼？

　　剛才明明甚麼都沒有看到，但我確實是被「某種東西」擊中並彈飛。「那個東西」是甚麼？

　　諾娃已經來到他的身邊專注治療。抱著懷疑，愛德華勉強睜開眼睛往前看，驚覺剛才為止仍倒在地上的布倫希爾德，居然像沒事一樣站了起來。她單手拿著「精靈髓液」，滿是乾涸紅血又滿佈刀痕的白裙任意隨風飄逸，散發出嚇人的恐怖氣場，跟她剛才為止的高貴女王形象大相逕庭。

　　「事到如今居然還留有一手嗎……」愛德華自言自語到一半，突然有甚麼湧上喉嚨打斷他的話。他一吐，是血。「可惡！」

　　「不，我想事情不是那麼簡單。」諾娃在治療的同時定睛看著布倫希爾德──正確來說是注視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某種力量」，語氣不穩地感嘆。

　　「剛才的『那個』到底是甚麼？」愛德華焦急地問，希望熟悉術式的諾娃能立刻解惑，那麼他便可以計劃應對方法。

　　「我也不清楚，只看見你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飛，但我對這股力量的真身毫無頭緒。」可惜的是，就連諾娃也沒法解開愛德華的疑惑。

　　「連你也不知道？它不是元素術式嗎？」愛德華驚訝地反問。

　　諾娃搖頭：「恐怕不是。」

　　正當愛德華想問下去時，布倫希爾德朝二人的方向舉起手來。他們一驚，才剛各自往左右閃開，二人本來停留的地方便突然爆炸，炸出一個大坑。

　　又是毫無徵兆，肉眼看不見「東西」的攻擊。在治療後傷口康復了大半的愛德華忍不住「切」了一聲，接著便咬緊牙關，提著「虛空」衝上前，嘗試接近布倫希爾德。

　　沒有實體的「某種東西」一直嘗試轟飛他，但他每次都靠直覺和速度勉強躲開。每次有爆炸聲從身後或身側傳來，他心裡都會一嚇，但這份驚恐同時促使令他跑得更快。他看到布倫希爾德正絲毫不動地瞪著自己，但眼見自己開始能夠準確地藉助她雙眼目視的方向猜測爆炸的位置，便慢慢抓到些自信。

　　就算不知道力量的真身，只要劍攻夠快，也一樣有⋯⋯啊！

　　當愛德華終於奔到布倫希爾德身前，準備往前一踏向她使出斬擊之際，突然他的前方綻放出一道白光，令其眼前變得一片空白。愛德華急忙用左手遮擋被照得刺痛的眼睛，但此時布倫希爾德居然從白光中現身，雙手提著「精靈髓液」，要刺向鬆懈的愛德華──

　　「切！」依靠僅餘的視線和對殺氣的直覺，愛德華在刀尖要刺中其頸前先是往左側後退，黑劍旋轉一圈後再以斬擊從上方壓開藍劍。正當愛德華要乘勝往前一刺時，布倫希爾德只是輕盈地往後一跳避開，並展開雙翼飛到半空，頓時拉開與他的距離，令他不能接近。

　　居然還能飛，直到現在才露這一手⋯⋯

　　在愛德華抬頭仰望那雙閃耀著元素四色的絕美蝶翼的同時，布倫希爾德默念了一個元素術式，毫無實體的攻擊畢直往他所在的地方打去──

　　「『Elens』（消散）！」諾娃的話音剛落，愛德華便被她強行拉到一旁。二人腳旁的一棵樹幹底部頓時憑空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三分之一，上方很快因為支撐不住而斷裂掉落。

　　「你為什麼⋯⋯」

　　「『Alequs』（翠藤）！」沒理會愛德華，諾娃立刻用術式從地上變出幾條粗綠藤，打算用此將在半空的布倫希爾德拉到地面。綠藤奮力往上爬升，但在快要成功圍攻她時突然被彈開，像是被甚麼隔開一樣，只能改為在距離布倫希爾德一米的範圍包圍，圍成一個圓球狀，卻不得前進一步。

　　「『Iwn』⋯⋯」諾娃清楚聽到綠藤被突然彈開時，布倫希爾德默念了一個字。

　　「I」音部的字並不存在於四大元素術式裡，在精靈文裡──最少是諾娃知道的──都不存在。而且照綠藤包圍的模樣看來，那個像是以術者為中心做出的一個隔絕空間，而不是單純的空氣凝結，諾娃在心裡分析。

　　「凝結」術式，或者相應的元素術式，應該都不能做到這個程度才是。

　　結合剛才「消散」術式只能減弱而不能完全抵消那無型「攻擊」，以及樹幹突然失去的大半來看，諾娃心裡肯定，看來自己心裡想的那個可能性是真的。

　　「『Waqesia』（冰劍）、『Eqessa』（煙散）!」諾娃向布倫希爾德擲出一把大冰劍後，趁冰劍在半空被攻擊化成煙霧，遮擋布倫希爾德的視線時，跟愛德華一同逃到不遠處的某棵巨大樹幹後，暫時躲避。

　　「你為什麼要上前？那麼危險！」甫坐下，愛德華立刻把剛才被打斷的話說完，原來他是想質問諾娃不久前為何冒險走上來把無形攻擊擋開。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諾娃難得沒好氣地反駁。她指著身後，語氣焦急：「面對『那個』，就算我們二人一起上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啊！」

　　被罵的愛德華愣著，同時察覺到諾娃的話裡隱含別的意思，便立刻換上一副認真的口吻問：「你知道是甚麼了嗎？」

　　「我不完全知道，只肯定它不是四大元素術式，可能是跟『虛無』力量相似的東西。」諾娃探頭一望，看見煙霧已經被悉數消去，頓時把語速加快。

　　「那不就是跟『虛空』⋯⋯」愛德華略為吃驚。

　　諾娃有點遲疑地點頭：「四大元素裡沒有光元素，但她剛才對你使出來了。操縱光在術式裡是屬於禁忌，因為此力量被認為是神的領域。如果假設『虛無』是神的力量，那麼光就是『虛無』的一部分；因為術式與元素術式相對應，那麼光元素在元素術式裡也應該屬於類似的範疇。剛才嘗試消除攻擊時我隱約感應到，她所用術式所散發的力量跟『虛空』有相似的元素。綜合推斷，她有機會是在行使類似『虛無』，未知的元素術式。」

　　「怪不得……」愛德華在這刻總算明白為個剛才的攻擊都沒有實體，原來是因為它們是「虛無」。不加思索，他立刻果斷地問：「別的事暫時不管，那麼現在我們可以做甚麼？『虛空』用得著嗎？」

　　「萬物遇上虛無會被中和，但虛無之間沒法互相無效化，但如果是抵消，或許可以，前提是兩邊的力量大小相等。」諾娃簡潔地分析。「單憑『虛空』沒可能取得勝機，但她照道理不能無限且無負擔地使出攻擊的。」

　　對啊！就算布倫希爾德在這時才露出底牌，但消耗了的體力是不會很快回復的。愛德華想通了甚麼似的，自信地握緊「虛空」並站起來，這時一把白光尖錐插進距離他不遠的地上，二人立刻拔腿就跑，知道布倫希爾德找到他們的位置了。

　　「說到底，還是以速度決勝負，看看是誰先倒下！」二人在樹林穿梭，嘗試混淆布倫希爾德。在支幹間窺見布倫希爾德的蝶翼，愛德華這才想起一個問題：「但難題是要怎樣把她打下來──」

　　「我也許有一個辦法，你可以引她飛下來攻擊你嗎？」諾娃這時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