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前的王國 10
本章節 2546 字
更新於: 2021-08-22
「赫麗貝爾的……災難？」
帕拉塞爾斯面無表情地重複她們剛剛說過的話。
「不，我沒有聽說。」
然後，簡短地回絕了她們的「邀請」，萊夏‧赫麗貝爾與雅蕾絲‧葛多拉葉只能無奈以對。
不過，她們眼下最無奈的，恐怕還是——「這裡」。
前一天雙方還如最強搭檔，彼此合作踏上大陸，沒想到現在非得隔著監牢的鐵欄說話。
這裡是瘐斃收容所。用來囚禁、封印與鎮壓失控妖怪或實驗體的收容所，因為樂園似乎跟靈異組合達成了某種交易，現在這個收容所只是維持表面，私下已經被他們替換成了這樣的「勒戒所」，也就是說……不管這裡的犯人發生了什麼，都不需要意外。
按照帕拉塞爾斯犯下的罪行來看，他距離被交付給樂園，只差臨門一腳。若這個「五賢」的身體真如傳聞，是某種「例外」，屆時不只樂園，馬克思德索研究院、SCP管理協會與狂神教都會搶著出手。
帕拉塞爾斯的身體，有多麼特別？
舉個例子：時間暫停。
在無數奇幻小說與某些情色劇情中，這種能力總被描寫得幾近無敵。畢竟只要能暫停他人的時間，幾乎等於為所欲為。
但現實是──一旦時間真的停止，什麼也做不到。
因為當時間靜止，組成世界最基本的單位──原子──也會隨之停滯。
電子停止運動，夸克與膠子不再作用，熱運動終止，電磁波不再傳播，連腦電波與意識都凍結在空白之中。
那是一個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運動的全無世界。
那不只是一切生物的死亡，更是所有現象的終結。代謝停擺，細胞崩解，溫差消失，熱力學瓦解，虛粒子不再誕生，連光與引力都不再互動。
沒有觀測，沒有測量，沒有意識——也就沒有故事。
如果一切無變化，從物理上說，宇宙就成了一個靜止、無定義的狀態。那不叫死亡，而是存在的取消。
所以，所謂「時間停止」，其實等同於宇宙本身的消音鍵。把一切從正在發生，按回成「尚未被允許發生」。
而納爾遜‧曼德拉──帕拉塞爾斯，就是那個能在時間靜止之中依舊保持存在的人。
正因為他違反了這個世界最深層的公理，樂園等人，才會緊緊盯上他。
萊夏怎麼看，伊索創始人的帕拉塞爾斯都已經沒救了，只要說錯一句話，那些居心不軌的場外人士就會立即撲上去，然而在場只有帕拉塞爾斯可以保持冷靜。
他的眼神輕輕掃過，彷彿一眼就看穿了她們來此的真正原因：
「妳們……就是因為這個才來探監的？」
那目光彷彿蘊含整個宇宙，只要與之對視，任何她們能想到或想不到的問題，瞬間便可解答。那是宛如天文庫存量的知識之海，讓萊夏與雅蕾絲差點迷失其中。
「想想也是，我曾是最接近赫麗貝爾之人，妳們會對我產生這樣的幻想，也不是毫無道理。」
他的意思很清楚：問他，只是浪費時間。
「但是，我還是那句話：不知道。雖然你們根據聖經、文明、時代與人類兩千年來的歷史，推導出了伯利恆之星的存在，進而引出赫麗貝爾的災難，只是游離在兩個世界的我，最多就是看見兩個世界的不同，既看不到更本質的東西，更無法預測災難的出現。」
如果與赫麗貝爾無關，她們也沒有理由跑這一趟。
「帕拉塞爾斯。」
明知此時應該讓伊索成員的妹妹出面較為妥當，萊夏仍選擇親自開口：
「我們都清楚，你這九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西爾芙吧？」
他們的對話，不需要證據，也無關事實。
只是一場順著立場與性格，自然流露的真心交流。
甚至不需通報看守，她們就能直接與他對話——因為押他進來的，正是她們。
她們就是這座牢房的看守者，這場對話，早已開始。
「所以，我們在這個當下和你說說赫麗貝爾的災難。」
一聽到西爾芙的名字，帕拉塞爾斯的眼神有點不一樣了。
「我們與萊奧納多‧赫‧麗貝爾的戰鬥還未結束。實際上，對方甚至連創世紀的路徑都尚未觸及。」
眼前的黑皮膚男子……果然是西爾芙‧帕拉塞爾斯的親生父親。再怎麼賭氣，對這個世界是那麼地沒有興趣，說到自己的女兒，還是沒辦法錯過地看過來。
「因為敵人打算繞過去，所以從米蒂亞大人這條線開始下手。」
米蒂亞‧所里塔利。
失去路徑能力不是她本人的問題，那麼讓她失去路徑能力這點，就會成為下一個爭奪的起點。
從帕拉塞爾斯的神情判斷，他應該早在接觸未知大陸時，就已察覺不對。魔女與路徑的結合，並非天命所歸，而是基於當下所需的結果論。一旦必要，不論是赫麗貝爾或伊甸，都會以最擅長的方式「回收資源」。
「伊索……還在接受調查與身體檢查吧？」
帕拉塞爾斯並非拒絕接受調查，只是，就現況而言，他該得的早已得手，而他這種人，對這個國家無益，所以——乾脆關起來吧。
若這能平息風波，就讓它止於此。
「你說的是西爾芙他們吧？伊索成員的我們，因為一直到大陸攻略都有遵守當初說好的約定，沒有動用童話能力，所以責罰下來只算在你這個幕後黑手身上。」
雅蕾絲本人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據。無論切換到哪個人格，她們都是伊索的一部分。
「雖然你從未向西爾芙解釋自己的過去，甚至連今天這場想借權限浴火重生的戲碼都隻字未提……但那傢伙又不是笨蛋，她早就知道你會被清算。」
她故意拖延了一步，才揭露西爾芙所看見的世界——她想看看，帕拉塞爾斯的反應。
看看這男人會不會因為女兒對自己的在乎而產生動搖。
就這麼一點小事都好奇，這傢伙的肚量也不過如此吧？雅蕾絲得意地笑了，帕拉塞爾斯其實莫名地小心眼。
「帕拉塞爾斯，『我們』加入伊索也有半年了，但像這樣面對面說話……似乎是第一次。」
真的是第一次。
因為伊索從來就不是一個「組織」，它從頭到尾都是帕拉塞爾斯為了西爾芙所創造出來的傀儡容器。像雅蕾絲他們，不過是帕拉塞爾斯用過即丟的工具罷了。他們執行的每一項行動與任務，最終目的，都是讓西爾芙能夠獨立。
與其說這是不是第一次，倒不如說工具憑什麼與「人類」平起平坐？
這裡至少有三個雅蕾絲：說話人格、主人格，以及被五賢強行賦予聲音的那個「第三人格」。所以當雅蕾絲說出「我們」，一點也不誇張——她的確是「我們」。當雅蕾絲‧葛多拉葉加入伊索，等於是一次性入會三個人。
「其實啊，『我們』三個也從來沒抱過什麼期待。因為不只是你和西爾芙在利用伊索，『我們』也一樣。只是不曾想過，你們竟然真的能讓妖怪克服對血的慾望……這樣一來，彼此不就剛好各取所需？」
一分事實說一分話。
不是只有帕拉塞爾斯與西爾芙有想要的東西。
雅蕾絲是。
可內希特是。
其他成員也是。
大家都一樣，全都是為了利益而生的東西，沒有一個清白。
「就像現在這樣，既然你還有點用處，我們當然要和那個笨老姐一起出面。只要我們的脖子還被你抓在手裡，你就別想不付代價地開口——這就是等價交換的基礎條件。」
帕拉塞爾斯面無表情地重複她們剛剛說過的話。
「不，我沒有聽說。」
然後，簡短地回絕了她們的「邀請」，萊夏‧赫麗貝爾與雅蕾絲‧葛多拉葉只能無奈以對。
不過，她們眼下最無奈的，恐怕還是——「這裡」。
前一天雙方還如最強搭檔，彼此合作踏上大陸，沒想到現在非得隔著監牢的鐵欄說話。
這裡是瘐斃收容所。用來囚禁、封印與鎮壓失控妖怪或實驗體的收容所，因為樂園似乎跟靈異組合達成了某種交易，現在這個收容所只是維持表面，私下已經被他們替換成了這樣的「勒戒所」，也就是說……不管這裡的犯人發生了什麼，都不需要意外。
按照帕拉塞爾斯犯下的罪行來看，他距離被交付給樂園，只差臨門一腳。若這個「五賢」的身體真如傳聞，是某種「例外」，屆時不只樂園，馬克思德索研究院、SCP管理協會與狂神教都會搶著出手。
帕拉塞爾斯的身體，有多麼特別？
舉個例子：時間暫停。
在無數奇幻小說與某些情色劇情中，這種能力總被描寫得幾近無敵。畢竟只要能暫停他人的時間，幾乎等於為所欲為。
但現實是──一旦時間真的停止，什麼也做不到。
因為當時間靜止，組成世界最基本的單位──原子──也會隨之停滯。
電子停止運動，夸克與膠子不再作用，熱運動終止，電磁波不再傳播，連腦電波與意識都凍結在空白之中。
那是一個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運動的全無世界。
那不只是一切生物的死亡，更是所有現象的終結。代謝停擺，細胞崩解，溫差消失，熱力學瓦解，虛粒子不再誕生，連光與引力都不再互動。
沒有觀測，沒有測量，沒有意識——也就沒有故事。
如果一切無變化，從物理上說，宇宙就成了一個靜止、無定義的狀態。那不叫死亡，而是存在的取消。
所以，所謂「時間停止」，其實等同於宇宙本身的消音鍵。把一切從正在發生，按回成「尚未被允許發生」。
而納爾遜‧曼德拉──帕拉塞爾斯，就是那個能在時間靜止之中依舊保持存在的人。
正因為他違反了這個世界最深層的公理，樂園等人，才會緊緊盯上他。
萊夏怎麼看，伊索創始人的帕拉塞爾斯都已經沒救了，只要說錯一句話，那些居心不軌的場外人士就會立即撲上去，然而在場只有帕拉塞爾斯可以保持冷靜。
他的眼神輕輕掃過，彷彿一眼就看穿了她們來此的真正原因：
「妳們……就是因為這個才來探監的？」
那目光彷彿蘊含整個宇宙，只要與之對視，任何她們能想到或想不到的問題，瞬間便可解答。那是宛如天文庫存量的知識之海，讓萊夏與雅蕾絲差點迷失其中。
「想想也是，我曾是最接近赫麗貝爾之人，妳們會對我產生這樣的幻想，也不是毫無道理。」
他的意思很清楚：問他，只是浪費時間。
「但是，我還是那句話：不知道。雖然你們根據聖經、文明、時代與人類兩千年來的歷史，推導出了伯利恆之星的存在，進而引出赫麗貝爾的災難，只是游離在兩個世界的我，最多就是看見兩個世界的不同，既看不到更本質的東西，更無法預測災難的出現。」
如果與赫麗貝爾無關，她們也沒有理由跑這一趟。
「帕拉塞爾斯。」
明知此時應該讓伊索成員的妹妹出面較為妥當，萊夏仍選擇親自開口：
「我們都清楚，你這九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西爾芙吧？」
他們的對話，不需要證據，也無關事實。
只是一場順著立場與性格，自然流露的真心交流。
甚至不需通報看守，她們就能直接與他對話——因為押他進來的，正是她們。
她們就是這座牢房的看守者，這場對話，早已開始。
「所以，我們在這個當下和你說說赫麗貝爾的災難。」
一聽到西爾芙的名字，帕拉塞爾斯的眼神有點不一樣了。
「我們與萊奧納多‧赫‧麗貝爾的戰鬥還未結束。實際上，對方甚至連創世紀的路徑都尚未觸及。」
眼前的黑皮膚男子……果然是西爾芙‧帕拉塞爾斯的親生父親。再怎麼賭氣，對這個世界是那麼地沒有興趣，說到自己的女兒，還是沒辦法錯過地看過來。
「因為敵人打算繞過去，所以從米蒂亞大人這條線開始下手。」
米蒂亞‧所里塔利。
失去路徑能力不是她本人的問題，那麼讓她失去路徑能力這點，就會成為下一個爭奪的起點。
從帕拉塞爾斯的神情判斷，他應該早在接觸未知大陸時，就已察覺不對。魔女與路徑的結合，並非天命所歸，而是基於當下所需的結果論。一旦必要，不論是赫麗貝爾或伊甸，都會以最擅長的方式「回收資源」。
「伊索……還在接受調查與身體檢查吧？」
帕拉塞爾斯並非拒絕接受調查，只是，就現況而言，他該得的早已得手，而他這種人，對這個國家無益，所以——乾脆關起來吧。
若這能平息風波，就讓它止於此。
「你說的是西爾芙他們吧？伊索成員的我們，因為一直到大陸攻略都有遵守當初說好的約定，沒有動用童話能力，所以責罰下來只算在你這個幕後黑手身上。」
雅蕾絲本人在這裡就是最好的證據。無論切換到哪個人格，她們都是伊索的一部分。
「雖然你從未向西爾芙解釋自己的過去，甚至連今天這場想借權限浴火重生的戲碼都隻字未提……但那傢伙又不是笨蛋，她早就知道你會被清算。」
她故意拖延了一步，才揭露西爾芙所看見的世界——她想看看，帕拉塞爾斯的反應。
看看這男人會不會因為女兒對自己的在乎而產生動搖。
就這麼一點小事都好奇，這傢伙的肚量也不過如此吧？雅蕾絲得意地笑了，帕拉塞爾斯其實莫名地小心眼。
「帕拉塞爾斯，『我們』加入伊索也有半年了，但像這樣面對面說話……似乎是第一次。」
真的是第一次。
因為伊索從來就不是一個「組織」，它從頭到尾都是帕拉塞爾斯為了西爾芙所創造出來的傀儡容器。像雅蕾絲他們，不過是帕拉塞爾斯用過即丟的工具罷了。他們執行的每一項行動與任務，最終目的，都是讓西爾芙能夠獨立。
與其說這是不是第一次，倒不如說工具憑什麼與「人類」平起平坐？
這裡至少有三個雅蕾絲：說話人格、主人格，以及被五賢強行賦予聲音的那個「第三人格」。所以當雅蕾絲說出「我們」，一點也不誇張——她的確是「我們」。當雅蕾絲‧葛多拉葉加入伊索，等於是一次性入會三個人。
「其實啊，『我們』三個也從來沒抱過什麼期待。因為不只是你和西爾芙在利用伊索，『我們』也一樣。只是不曾想過，你們竟然真的能讓妖怪克服對血的慾望……這樣一來，彼此不就剛好各取所需？」
一分事實說一分話。
不是只有帕拉塞爾斯與西爾芙有想要的東西。
雅蕾絲是。
可內希特是。
其他成員也是。
大家都一樣，全都是為了利益而生的東西，沒有一個清白。
「就像現在這樣，既然你還有點用處，我們當然要和那個笨老姐一起出面。只要我們的脖子還被你抓在手裡，你就別想不付代價地開口——這就是等價交換的基礎條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