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未來電視機

　　十一月，天氣逐漸轉涼，十一高中的學生們換上了冬裝，比較怕冷的不止早晚甚至常駐起外套。

　　銀杏泛黃，落羽松紅得火燙，景色出現明顯變化，綠意不再是季節主打。

　　然而在一片萬變中，依然有著一點不變的地方。

　　看起來很有活力的紅棕色短髮少女季三晴，急急忙忙跑過走廊，進到名為「廢人社」的地方，大聲喊到：

　　「小月——」

　　顯然又是個大事不好。

　　然而她想找的人卻不在社團之中。

　　「咦、咦？」

　　理科少女才陸理坐在她的沙發上，超級廢人歸一辰則是趴在沙發床，而一直以來在旁服侍他的人今天卻換了一位……

　　「小月……不在嗎？」

　　一辰回答了她，「今天是禮拜四，放學後是一月的諮商時間。」

　　「啊，這麼說來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呀～任何疑難雜症都能替你提供解決辦法的一月諮商非常有名呀～雖然平時也有線上群組可以使用，但有些比較難以啟齒的像是感情問題大家好像還是比較喜歡當面找一月尋求幫忙。」

　　「妳現在去排隊的話……四個禮拜後可能排的到。」

　　「這樣去排隊的意義在哪呀～不管怎麼說我也是ＶＩＰ，等開放一般民眾的諮商結束後再找她好像也……」

　　雖然想假裝沒看到，但眼角的一塊一直有隻白色幼女，正用著小小的手掌替一辰又推又拿，時不時的一跳一跳藉此加重力道，儼然是在做全套按摩，三晴實在忍不住的問道：

　　「小七學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呀～為什麼小月不在會換成學姊服侍他呀～」

　　「嗚咕～小小小很棒，但是請不要加學姊，拜拜拜託。」

　　「啊啊，抱歉、抱歉，畢竟小七加入社團這兩週有點少見到，不是我太忙就是小七沒有到學校，一時又忘了學姊不需要加學姊了呀。」

　　小七滿意的點點頭，「請把我當一般奴婢使喚就好。」

　　「那可不行呀～」說到這，三晴惡狠狠的看向一辰，「你一定是把小七的方便當成隨便了對吧。」

　　一辰半舉起手抗議道，「別誣賴人，我可沒欺負她，這只是等價交換。」

　　「交換什麼交換……」

　　七玲自己進行了說明，「我……想要一點牛奶。」

　　「牛奶～社團的冰箱裡竟然會有這麼營養的東西。」

　　意外的，鮮少發言的陸理半舉起手，表明那是她：「泡卡布奇諾用。」

　　「原來根本不是阿辰的東西呀～」

　　一辰不以為意，「放在我冰箱裡的東西，當然是我的東西。就算不是，保管費可不便宜。」

　　「所以小陸寄放了多久？」

　　陸理放下手邊的書回答道：「今天剛買。」

　　「你是土匪吧！——小陸也真是，為什麼不阻止他。」

　　陸理的眼神充滿哀傷，『和不講道理的人說話很麻煩呀……』

　　看懂那眼神代表之無奈的三晴嘆了口氣，「唉，我家隔壁的禍害，果然還是該由我來制裁。」

　　說完她捲起袖子，作勢打人。

　　七玲急忙停下手邊工作，跳出來緩夾道：「那、那個，沒關係的，我是自願的，畢竟辰哥哥幫了我很多忙，也讓我學會很多事情，這點學費，繳納必須。」

　　「那傢伙除了躺在沙發床上耍廢以外，還能教妳什麼事情？」

　　「成為廢人的勇氣。」

　　「為什麼要學這種東西？」

　　「畢竟、畢竟……連自己最有自信的事情都做不好，我會無地自容的。」

　　「咦？竟然可以對拿手的事起幫助嗎？說來我好像還不知道小七拿手的是什麼事情？縫紉……料理……繪畫？」

　　可這些需要成為廢人的勇氣做什麼？面對失敗嗎？

　　「不。」七玲搖了搖頭，「我最有自信的事情，就是什麼事情都做不好的這件事情，所以，我必須要超越辰哥哥才行。」

　　「回頭是岸呀～」三晴一把抱住了準備回到崗位繼續幫一辰按摩的七玲，「話說回來，在妳認真工作的時候，不就已經違背初衷了嗎？」

　　「咦……咦？好像是耶。」

　　「要做，也要用最少的力氣做，我記得阿辰總是說著類似的話語。」

　　「嗯，嗯，這個我有做筆記。」

　　「哼哼哼，我好像想到了一個好的方法。」語畢，三晴站上了床，接著一腳踏在一辰背上，「小七妳也一起來吧。」

　　兩人一塊站了上去。

　　一辰感覺到一股不輸五指山的重量壓到身上，面露驚恐道，「妳們，想做什麼？」

　　「那還用說，當然是阿辰你最喜歡的福利時間。」

　　「福、福利？」他的腦裡已經有了畫面，裙擺飄飄、春光無限，但是趴著的他根本看不到，而且更重要的是……

　　「一、二……」

　　「住手、住手啊，那樣會死人的呀！」

　　「——跳！」

　　用全身的重量，幫一辰進行背部按摩。

　　「嗚啊～」

　　正常來說，非死即傷。

　　「嗚啊啊啊～」

　　然後再加上寢技，扭手摺腳。

　　「啊哈哈哈～」

　　身體上的接觸，對一辰而言倒是很棒。

　　但為了避免更多的傷害，他還是假裝靈魂已經出竅口吐白沫倒在沙發床上。

　　Ｋ.Ｏ.

　　「呵……呵……為什麼總覺得我好像比那傢伙受到更多的傷。」

　　不是實際的傷，而是肉體的疲勞。

　　這就是俗話說的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嗎？三晴總覺得每次打他都沒有實感，他好像一點兒也不會疼。

　　「呼，算了……不論如何，看起來那傢伙暫時會安分點。」擦拭掉額頭上的汗珠，三晴
轉向七玲，「說起來小七為什麼需要牛奶？」

　　牛奶能夠幫助成長和發育，但高中二年級還來得及？

　　從三晴眼神中看到一點誤會的七玲連忙揮手：

　　「不、不是我要喝的，是……小貓小狗。」

　　「小貓小狗？——原來小七有養寵物？」

　　「不……不是養的。」

　　「那就是——流浪貓狗？」

　　七玲左看右看明顯猶豫，但最終還是面向三晴，點了點頭。

　　多麼好的孩子呀～

　　三晴握住七玲的雙手，「為了流浪小動物不惜出賣肉體替阿辰幹活，天使，妳是天使吧～相較之下連這點小忙都不幫的一辰根本是惡魔，給一點牛奶又會怎樣！就算整罐都給也屬正常～」

　　一辰稍稍抬起了頭，「我早答應會把牛奶給她，所以間接也算是我幫助了小貓與小狗吧？」

　　「有收費的你好意思……何況牛奶根本不是你的呀～陸理妳也說說他。」

　　「那倒無妨。」

　　「咦？」

　　畢竟今天下午的卡布奇諾已經喝好了，而且按照慣例，「一月，會買新的。」

　　三晴恍然大悟，也就是類似的事件不斷上演，每隔幾天牛奶就會免費更新，這麼好康難怪陸理不會抗議。

　　仔細回想，多數時間一辰確實都在喝肥宅快樂水，但偶而也是會見到一月準備的木瓜風味牛奶、西瓜風味牛奶或是酪梨風味布丁牛奶一類飲品，也就是說冰箱裡本來就不只有可樂而已，只是三晴不常待在社團裡，所以她不知情。

　　莫比烏斯環，這是一個一月給陸理，陸理給一辰，中間不管經過幾手，最後都會由一月補貨的無限循環，三晴明白了過來——

　　「原來妳也是共犯！」

　　陸理擠了下眉，以眼神提醒她，『今天妳到社團來，應該還有其他事情。』

　　「喔喔喔，對對對～差點忘記——阿辰，小七，要不要一起……」

　　「不要。」

　　「不先聽我說完嗎？」

　　「反正又是不知打哪來的未知異變對吧？一月不在，我是不會上當的，休想讓我離開這張沙發床，休想。」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看來只能找小七一起。」

　　七玲驚了一下，「我、我幫不上忙的，如果帶上我，無危的未知異變肯定都會產生危險。」

　　「那倒不用擔心，因為這次出現的未知異變在安全性上絕對沒有問題，會想找人幫忙只是需要更多數據，是安全到讓普通人接觸也沒問題的未知異變。」

　　「還有……這種未知異變？」

　　「是啊，而且很有趣喔～未知異變1884，未來電視機，是一台神出鬼沒的老舊映像管電視機，根據情報目前正出現在學校舊倉庫裡，據說打開開關就能看見觀測者希望見到的未來畫面～靠這能力提前知道彩券號碼中頭獎也沒問題。好可惜喔～有人不想來呢～躺著一輩子和躺著一下子，所謂的廢人原來是會選擇後者的嗎？」

　　一辰耳朵一跳一跳用力聆聽，顯然很有興趣，但興趣歸興趣，「妳該怎麼證明，這不是為了誘拐我才做的說明。」

　　不能，只有三晴的話就絕對不能。

　　但陸理意外的替三晴進行了證明，「網路上有，目擊報告。」

　　一辰看向陸理亮出的手機螢幕，上頭是以「預知未來＋電視機」作為關鍵字搜尋出來的結果，五萬多筆……

　　「這麼多人看過，那豈不是大家都要中頭彩了？」

　　三晴進行說明，「並不是所有人都像阿辰那麼貪婪，而且這電視機最有趣的地方就在於只要被發現者們看過一遍就會消失不見，出現到下個地點。網路上流傳的訊息當然很多都是加油添醋後的故事，但有觀測局可靠情報的我得知的訊息保證是真訊息。」

　　「好可疑呀……」

　　「不去拉倒，走吧小七，讓我們相親相愛手牽手的一起前去吧～若是不小心被人搶先一步那就不好了。」

　　「咦、咦？和我這樣的人牽手，比被人搶先不是更不好嗎？」

　　「才沒有那種事。」三晴強勢牽起七玲的手，「小七應該也對預知未來有著興趣吧？」

　　「嗯……嗯……一點點。」

　　「一點就行～啊啊，對了，小陸要一起嗎？」

　　「未來，該由自己決定。」陸理完全沒有猶豫。

　　「哇啊～聽起來就像是學霸會說的話。」

　　面對三晴的驚嘆，一辰反對道：

　　「我倒覺得一月不會說這種話。」

　　「那是比較奇怪的學霸啦……」

　　要是遠方的一月有所感應，此刻應該打起了噴嚏。

　　一辰瘋狂連點自己手機，「可惡，沒有成功錄音……」

　　三晴半瞇眼睛望向他，「你想做什麼？」

　　「呵，當然是以此作為威脅，讓妳背我跟著妳們一起去。」

　　「呵呵，誰叫你平時什麼都丟給一月處理，想陰我，門都沒有，不過如果你願意抬起你的貴腳、撐起你的尊體，我也不是不能讓你跟著我們一起。」

　　「嗚——」一辰陷入了掙扎，「咕——」因為他知道舊倉庫離這有著一段對他而言極長的距離。

　　去了不一定會成功，但不去一定會很輕鬆。

　　「可、可、可惡～才不會輸給這樣的念頭。」

　　一辰滾下了床，痛苦萬分的爬起了身。

　　「為了能躺一輩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