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遊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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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20
眼眶中的淚水如泉湧般落下,早已讓他看不清前方道路,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朝著那聲音奔去,他是他的曙光,他總是安靜地待在他身旁,守著他護著他,每當他軟弱無助的時候,他從不恥笑他而是無條件包容著他,陸寒的聲音還在前方呼喚著,眼前的亮光也越來越強烈,強光裡透著絲絲暖意,這暖意好似他躺在他懷裡,總能讓焦躁不安的心神穩定下來。

顧惜之一路向前奔去,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只知道陸寒肯定在前方等著他,他承諾過的,他會永遠待在他身邊,前方的光線越來越強烈,強光照得他停下腳步,他下意識地閉起眼,抬起手遮起那刺目的光線,待那亮光消退後,他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他內心中最想見的那人,那人握著他的手,低著頭趴在他身邊,他哭得泣不成聲,用著沙啞難聽的哭嗓喊著自己,這是他第二次見到他為自己哭成這副模樣...。

「哭什麼呢...難看死了...」

那人聽到顧惜之那虛弱的氣音,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一張俊朗的面容滿是淚痕與鼻涕,看上去真的滑稽且難看的很。

「少爺...」

顧惜之將手從他的掌心抽出,輕撫著他那被淚滴沾濕的臉龐,低聲道:「別怕,我回來了...」

是的,他回來了,他帶著所有記憶回來了。

一聽顧惜之那熟悉的聲音安慰著他,陸寒的眼淚更是無法控制的落下,他悔恨不已,他說過要保護他,可卻又再一次差點失去他,他恨那些傷害他的人,更恨自己沒有護好他,明明他承諾過他的…。

顧惜之望著哭得不成人形的陸寒,鼻涕淚痕將他那帥氣的面容糊的滿臉,看上去分明就醜得要命,可為什麼他竟覺得此刻的他還是很好看?是阿,不管什麼時候他從不覺得他醜,從骯髒瘦弱的小乞兒到現在英俊瀟灑的優秀青年,不管何時他在他心中總是那麼溫柔美好,顧惜之對著他笑了,他能再次見到他本該高興的,但眼角的淚滴卻不由自主地滾了下來,他心想,肯定是陸寒將他那愛哭的毛病傳染給他。

凝脂般的指尖將他臉上的淚痕抹去,掌心感受著陸寒那真實的體溫,他終於確定這不是夢,他是真真切切的在他眼前,他忘情地將指尖探向他的薄唇輕柔的觸碰著,顧惜之開口喚了他:「別哭了看看我...」

陸寒身子一僵,他努力止住那失控的淚水,訥訥地望向他。

「寒...親親我好嗎?」顧惜之紅著眼眶流著淚,臉上的笑意卻不減,此刻的他只想感受陸寒在自己的身邊。

陸寒輕輕的點了點頭,他俯身開始親吻他的額頭、眼角、鼻樑...,如雨點般親吻他臉上每個部位,顧惜之在他心中是那般美好,他小心翼翼地吻遍他臉上的每一處,他想把那感受深深印在心底,最後他來到了他那蒼白冰冷的雙唇,他深情地吻了他,他想藉著這吻告訴他,他是多麼愛他。

顧惜之臉上滾燙的淚滴還在掉落,他伸手環住他頸脖,陸寒抬起頭對著他微微一笑,他的小天使終於不哭了,他好喜歡看他對著自己笑,他的一切他都好喜歡...。

「寒,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

陸寒的薄唇勾出一抹迷人的笑容,輕笑道:「我的少爺,我也喜歡你。」

顧少爺近距離看著小天使對著自己笑得這麼燦爛,他的一顆心又被他笑軟了,他不安分地想起身抱抱他的小天使,卻被陸寒一把按回床上。

「少爺乖,你昏迷了三天剛醒來,我去請大夫看看你,躺著別動好嗎?」

「好…」顧少爺傻愣地點了點頭。

陸寒見他如此乖巧又俯身吻了他一下當作獎勵,這一吻可又讓顧少爺心裡樂開了花。

「少爺別擔心,一切都會沒事的。」陸寒用著滿是柔情的語氣對著他說,可眼底卻有那麼一絲狠意閃過。

如今他的少爺回到他身邊了,既然是他們先開始這場遊戲的,那就由他繼續陪他們玩,他要讓他們後悔傷他一分一毫,他要讓所有人都為此付出代價。

顧惜之落水後整整昏迷了三天,打從他轉醒之後,又在床上休養了大半個月,即使顧惜之都覺得自己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可顧家二老卻堅持他繼續留在府內靜養,不讓他外出處理坊裡事務,十年前的墜樓,還有此次的墜湖,都讓他們害怕失去顧惜之,他們恨不得永遠將他綁在府裡,不讓他踏出半步。

在府裡靜養這段期間,他根本跨不出顧府大門半步,更別說是去坊裡處理事務,眼看這次的例行抽查又要到來,只是顧老爺、顧夫人實在堅持的很,甚至顧老爺將好幾個院衛派去大門邊看守,只為了防著他偷跑出去,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讓陸寒替自己傳話處理坊裡事務。

自顧惜之第一次接手坊裡的抽查,在這十年之間,年年都是他與傅辰云一同處理,只是今年這次顧惜之因意外落水,這才只好讓坊裡的人代替自己去處理抽查的事情。

幾日後傅家馬車來到顧家東市布坊門前,今日是例常抽查的第一天,傅辰云走下馬車,只見到顧家東坊管事,卻不見顧惜之在門口等候他,他不明白,此行前來他早已先行差人通知他,怎會如此反常地沒來?

「傅公子,我家少爺近些日子身體微恙,大夫說了,少爺需要在府上靜養一陣子,所以此次暫由老夫代替,還請傅公子別見怪。」李管事作了作揖,十分客氣地說道。

傅辰云一聽,神情有些詫異,他聽聞這些日子他是比較忙碌,可居然是身體是抱病休養?

「惜之...他是怎麼了?」

「多謝傅公子關心,我先替我家少爺向公子道聲謝,少爺前些日子在西湖會發生了點意外,目前還在府裡靜養。」

傅辰云一聽李管事提起西湖會,臉上神色霎時有些異樣,可過沒多久卻又恢復原先的溫和神情,含笑道:「我知道了,那我過些日子再去府上探望他,這陣子就麻煩你了。」

二人一陣客套之後,傅辰云在布坊裡做了例行的視察,又與李管事交代了此次要上供的數量,忙活了好幾個時辰,直到外頭夕陽西下,傅辰云這才動身回府。

傅辰云坐上馬車離開顧家布坊,不出一個時辰,馬車已來到傅家大門前,大門上頭張燈結綵,府裡更是一片通紅,四處都掛上紅綢緞帶,喜氣盈門,如今傅辰云已是而立之年,傅家老爺為了鞏固傅辰云在朝中的地位,硬是讓他娶了尚書都令史的么女為妻,可這被迫強娶的姻親,對他來說卻無一絲喜悅。

傅辰云一下馬車踏進那喜氣洋洋的傅府,管家便上前告知有人來訪,傅辰云點頭示意知道了,便徑直往那接待賓客的廂房大步走去。

一至廂房門前,傅辰云滿臉不悅的推開房門,只見裏頭坐著一名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長滿肥肉的大臉上有著一雙細長小小的眼睛,男子一見傅辰云到來,瞇起眼來格格的笑著,看上去倒有幾分獐頭鼠目的猥瑣感。

「傅大人,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傅辰云無視那滿臉橫肉的男子的客套招呼,逕自往那賓客桌的主位坐下。

「客套話就免了,我是不是說過要你別動他?」傅辰云沉著臉,瞪向那男子,眼神裡滿是怒火。

「大人呀,您也知道他已經察覺到了,再不處理的話…」男子搓著雙手,奸笑道。

「我不想跟你廢話,我已經警告過你,沒有再有下次了。」

「可是…」

「你若還想要有一條活路,最好乖乖配合我,你們還能苟延殘喘到如今,是託誰的福,自己好好想想。」傅辰云明顯對那男子失去耐心,語氣冰冷的讓人直發顫。

「知道了…」

男子見狀也不敢再多言,他與傅辰云在房內又說了幾句正事後,便匆匆離去。

傅辰云望著那男子背影,原先溫文儒雅的秀氣面容,逐漸變得陰森恐怖,嘴邊也揚起一抹詭譎的笑容,嘴裡低喃道:「這一切就快結束了。」

而同樣在這不平靜的夜裡,東市角落裡有間不起眼的香鋪,香鋪店門外頭老舊不堪,大門上頭的招牌早已被風雨沖刷得快看不清上頭的字,香鋪裏頭更是簡陋狹小,空蕩蕩的櫃子上頭只擺著幾罐裝著香粉的罐子,若不說這家香鋪其實還有營業,恐怕會讓人直覺認為這間香鋪倒閉許久。

香鋪裡頭的一間狹小廂房內,房間內亮著燭火,燭光映照出兩道人影,原來廂房裡頭站著一高大男子,而他身前坐著一名長相秀氣但臉色慘白的男子。

高大男子一身玄色緊身勁衣,五官深邃俊朗,一雙銳利細長的雙眸,眼裡佈滿細細血絲,性感的薄唇微微揚起,古銅的膚色在燭火的映照下,顯得妖異萬分。

「求求你…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秀氣男子似乎被定了穴,手腳也被綁了起來,只能呆坐在竹椅上搖著頭求饒。

「是嗎?那你可有見過這個?」高大男子面帶微笑,從袖口拿出一只香囊。

秀氣男一見那香囊,眼神瞪大,倒吸好大一口氣,可依然還是使勁搖著頭。

「別搖了,這香囊裡的香是你做的吧?」男子臉上笑意不減反增,彷彿是見到什麼逸聞趣事,令他心情如此愉悅。

「不…那不是我做的…」秀氣男嚇得直打哆嗦,可嘴裡還是說著不是他。

「是嗎?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再想看看?」

語落,男子掏出一把刀柄浮雕著黑龍的匕首,快速地往秀氣男的右大腿插了一刀,秀氣男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刀刺向大腿,痛得大叫一聲,鮮血也開始從那刀刃處開始緩緩流出。

秀氣男看上去細皮嫩肉,肯定也沒受過多少大傷,被眼前這男子拿刀這麼一插,更是嚇得什麼都招了。

「是我…是我…求大爺饒了我,我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男子饒有興致的望著他對自己求饒,伸手又將那匕首從大腿上猛地拔起,這一拔可又把秀氣男痛得快暈過去,鮮紅的血液從傷口開始大量流出,將他的衣物染上一大片血色。

「我不喜歡別人對我說謊,況且這香整個都城只有你會製作,你嘴巴為什麼這麼不老實呢?」

男子又將匕首往那秀氣男的左腿用力一插,秀氣男又是一陣哀嚎,全身因疼痛顫抖得不停。

「求大爺饒了我,大爺想知道什麼我說便是了…」

「是誰讓你去西湖會拿這香囊給他的?」男子依然面帶笑容,腥紅的雙眼裡卻透出嗜血暴戾。

秀氣男被插了兩刀,腦袋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說實話,肯定會死在眼前這男人手下,於是一股腦地直接將委託他製香的人全盤托出,而他只是製好香裝進香囊內,再拿去給顧惜之而已。

而這秀氣男所製的攝魂香,短時間內聞到身體會疲軟無力,視線會模糊不清,五感感知下降,若是長久聞此香,會對身體造成永久傷害,而此次委託他製香的人,硬是要他加重藥量,務必要讓他七日內就雙目失明,精神失常。

「大爺…冤有頭債有主,要殺他的可真不是我,我只是受人委託而已…」

男子聽完他的解釋,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次沒說謊了,跟我知道的一樣。」

秀氣男一聽這話,臉上慘白的如白紙一般,身體也抖得更大力了,既然他什麼都知道,他根本就不打算放過他…。

「求你了…饒我一命吧…」

男子又拔起了左腿上匕首,拔出刀刃時因太過用力,鮮血也一併噴濺到男子臉上及身上,可他卻一點也不在意,臉上還是維持著那一貫的笑容。

男子笑道:「既然你這麼誠實,今夜我們來玩個遊戲可好?若你贏了我就饒你一命。」

「好、好…什麼都依你…」秀氣男點頭如搗蒜,只要能活命他說什麼都好。

「等等我會解開你的穴道跟繩索,只要你能逃出這間香鋪,便是你贏了。」

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又將匕首從那秀氣男腹部大力捅去,鮮血更是大量湧出,而男子似乎不滿足,又將那插在腹部的刀刃往左移動,似是要將那秀氣男那平坦小腹剖開般畫下一道可怕劃痕,鮮血更是直接噴濺而出,濺得男子與秀氣全身都是鮮血。

男子抽出刀刃將秀氣男身上的穴道解開,手腳上的繩索也用刀劃開,可此時的秀氣男已痛到在地上抽搐,根本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他知道自己今天絕對會死在他手下。

男子笑了,他那妖異俊美的臉上濺滿鮮血,他揚起詭異嗜血的笑容,猶如惡鬼羅剎般令人感到恐懼顫慄。

「那麼,遊戲開始了──。」

今夜的東市並不似以往那般寧靜,若仔細細聞今夜的空氣中飄著淡淡血腥味,東市街角某處正傳處聲聲哀號,隔日一早,街角角落裡躺著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他的腸肚臟器都外露出來,臉上凹著兩個大窟窿,仔細一看原來是雙目被挖去,頭蓋骨也被鈍器擊碎,後腦勺開了個大洞,整個屍體幾乎無一處完整,可在這治安敗壞、盜賊公行的東市街角一隅,百姓都人人自危又有誰管得了這具無名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