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真相

筆記本上有確切日期是六年前的暑假，大概是國中準備升高中的時間點，溫馨那時候才開始寫著日記，在國三之前的日子草草帶過，只記錄比較重要、印象深刻的事件。如:早年父母離婚，得知她生長在單親家庭中，由父親養育長大。
因此重宇從溫馨國三開始閱讀她過往的成長歷程。
知道她從國三開始發現病症，產生身體異狀，並且醫院保守粗估溫馨剩下三年的壽命。
「(國三那時候患病?)」
「(而且只能活三年，不是高中畢業就會……)」
基於心底冒出種種疑問，重宇催促自己看下去。
『之後經由醫院的推估，我只剩下三年的時間能活。
聽到這句話我都不知該說什麼。
我的人生才剛開始，一般人可能還有個長達六十年的壽命，而我只剩下三年。
我以後還想做很多事，還想學習其他方面的知識。
但是現在只剩下三年。三年到底能做什麼!
心裡不知道怎麼去接受這事實。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我會得到這個病?
為什麼?為什麼啊!
在此期間，我罹患憂鬱症。
因此我失去生活目標，反正現在做任何事都毫無意義，我很快要離開這個世界。
某一天在父親的帶領下，帶到我小時候常去的地方，名叫翡翠山坡。
這個地方充滿了我兒時的回憶。
不過再過不久，我也沒辦法想起自己過去的種種。
我灰心喪志的看著景象，雖然吹過來的風很舒適，風景優美，但是在我眼裡只是一片慘淡的灰色世界。
這是絕望的世界。
剩下三年能做什麼?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什麼都不能留下，默默地離開這個世界嗎?
就這樣每天消磨時間，毫無目標渾渾噩噩的過著無趣的生活嗎?
就只能度過十八年的短暫餘光，不被任何人所記住，黯然的消逝。
真的只能這樣嗎?我難道就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
就是這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因為我沒有一般人都擁有的「未來」。
我沒有那種東西!!
所以、所以......
突然吹起一陣強烈又舒適的風，一個想法從我腦中快速閃了過去。
我想到國中時期看過的愛情小說。
裡面內容深植人心，而且很崇拜那位女作家。
靈機一動的想到一個未來三年的目標。
我想要證明我曾經活在這世上。
只要我能寫出一篇出色的小說，就能被世人證明我曾經是存在的，遺留在世間，且被廣為流傳。
但是我能寫出來嗎?
此刻有股力量竄流至全身，靈感不斷湧現。
雖然我並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寫出優質、好看的小說，但是這股奇特的力量支配著我，那便是擁有「目標」的力量!
現在的我懷有「目標」，不管如何，試著寫寫看就對了!
過了幾天後，根據聯合醫院最新報告指出，有多種讓病症減緩的方法。
由於我每個禮拜天早上都會接受醫院精細的檢查，而有了這些最新報告。
1.只要每天規律的生活，有助於硬化速度減緩。
2.每天按時喝了醫院調配的300cc營養液，取代正餐的話，也有助於硬化速度減緩。
3.如果每天讓大腦適度休息也可以減緩。
4.固定時間以12小時為單位，注射醫院特調的針劑也能減緩。
得知這麼多減緩方法，我當然全部照做。
每天早上6點30分起床，7點到達醫院注射針劑並領取一天3瓶營養液，7點30分喝一瓶營養液，12點再喝一瓶營養液，1點~2點是休息時間，5點再度喝一瓶營養液，7點回到聯合醫院並再次注射針劑，晚上9點準時睡覺。
我暑假每天都以這般流程過生活。
上了高中，我以特殊緣由向校方准許這樣規律的生活。
高中上學期間，我制定一個策略，那是一個不想實行但不得不實行的策略。
我不能結交任何朋友，也不去理會別人。
由於病情的關係，我要每天過著規律的生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因此時間會被固定住。而且與其和別人相處，之後又必須離別，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擁有。不但會讓自己受傷，別人也會相應受損害。
不能做出損人害己的事。
如果跟班上的人當個同學關係的話，我怕會讓別人輕易的接觸我。如果再更進一步的來認識我的話，我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拒絕、迴避，因為我現在的本性是柔和的。
我要極度避免造成這種狀況，我必須改變這種個性，盡量要變的封閉、冷漠，不能輕易的回話。
我把國中時期的朋友斷絕聯繫。只要相處時間越長久，以後離別會更為痛苦，不如趁早斷絕關係彼此受到的傷害減至最小。
而且我想努力完成我的短暫三年的人生目標。
我致力於埋頭寫小說。
雖然一開始取材不容易，畢竟自己沒有談過戀愛，只能靠著自己想像、以前讀過的小說素材，慢慢摸索。
直到高中2年級的上學期，我終於完成我人生第一篇愛情小說。
於是我運用國中時就讀資工的知識，採用匿名的形式成功上傳到網路上。
過了幾天，我的小說開始廣為評論。
之後再隔一段時間，大受好評。
我看到這些評論真是歡喜交加。
能被其他人所讚賞實在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這時在我眼裡的世界再度染成了彩色亮麗的世界。
於是花更多時間致力於寫小說上。且創作時間更加短暫，品質維持一定，吸引眾多讀者觀賞我的作品。
寫小說的過程很開心，得到別人的好評價更是歡喜。
高中三年過去我以為我的生命將會在這裡結束了。
反正我寫下好幾篇小說，被大家廣為流傳，算是達成使命了吧!
暑假的某一天，據醫院最新指出，肯定的說出我的壽命還可以再延長2~3年。在延長的這段期間，醫院會再繼續研究，直到找到消滅這個病症的解決方案。
聽到這項消息很感動。
又能有時間致力於寫小說上。
真的很高興。
大學我選擇就讀當地的聯成大學。
由於這裡的聯合醫院是負責腦部，因此資訊設備會較其他地方來的好。
升到大學1年級。
我又持續創作小說。
雖然很想在大學期間交朋友，但是不能因為我的自私而傷害了其他人。
畢竟我的病症還沒有徹底消除。
只能延續著高中的生活吧。
開學之前，稍微出去外頭換換空氣，在大學校園漫無目的的散步，結果被兩名可疑男子搭訕，糾纏我不放。
那時候一名未曾相識的男生前來搭救，他的名字是陳重宇。
雖然他只是剛好路過，舉手之勞般的行為舉止，不過在我眼中，面對不認識的人遇到困難，插手處理，是需要一定的勇氣。
這位名叫陳重宇的男生，想必是個熱心助人的善人吧!』
「(原來那時候溫馨對我有好印象，我都不知道。)」
「(現在回想起來挺害羞的。)」
重宇接續看下去。
『大學的學生不在教室逗留，各自東奔西跑。
因此我決定在用餐期間到學生餐廳寫小說。藉由大量人際的互動，來獲取小說創作靈感。
也因為這樣，一開始常常被男生搭訕。
可能是因為我外貌不錯吧!
不過我都全然無視，完全不回話來擊退他們。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一個男孩。
他一開始一直向我搭話。
我一直沉默，想說等一下他就會自己離開了。
但是他從不放棄，害我有點受不了了。
於是以有點生氣的口氣對他說話。
但是他絲毫不在意。還真是厚臉皮的人啊!
後來我慢一拍的發現，他是曾經在校園裡解救我的人，陳重宇。
我不想對他發脾氣，於是忡忡離去。
知道他身分的那一瞬間，不知為何心中有股悸動。
不曉得我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隔天的用餐期間，他跑來找我說話。
好像是因為我在吵雜的學生餐廳寫小說，勾起他的興趣。
對於曾經替我解圍的恩人，給他看小說何嘗不可?
不過我忘記藏匿筆名，不巧被他發現我的身分是林皓晴時，他當時的表情實在是太經典、好笑了!
重宇像是被我的劇情深深吸引，成為我第一位現實世界認識的讀者。
之後他都來找我聊有關小說有趣的情節，也藉由那些劇情，衍伸出許多話題。
跟他相處幾天後，我覺得他人不錯。只是不知為何就是個邊緣人，可能是因為興趣跟別人不一樣或者是不擅長交際吧。
某一天，我們沒有特定目標性的閒聊，聽到他在大學四年不曾想過任何抱負，聽起來像是要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得過且過。
開什麼玩笑!
我多麼渴望自己的壽命可以延長個二、三十年，竟然在我面前表明自己要虛度光陰。
還說什麼人因為有才能，得以持續精進自己擅長的領域。
開什麼玩笑!那些表面上成功的人，私底下付出多少努力，你根本不知道!
我忍無可忍，突然對他發脾氣，並且短時間內避開他!
我不想跟這種人相處!
你們有時間慢慢探索、成長，才會悠然自得的過生活。
而我呢?沒有時間了!
只能把時間投入到小說身上。我是因為寫小說，生活才有目標，彰顯出生活的意義。
眼下，不是寫小說的時候!
我不願看到陳重宇頹廢的過日子。
我知道自己是在多管閒事，但是我想讓重宇能夠充實的度過大學生活。
於是我透過提出虛假戀人關係的請求，順理成章與重宇成為短暫的情侶。
這份偽情侶關係下，我開始替他督導課業，幫他私下補習。
並且誇下海口，如果他期末成績有一科不及格，我將從此不再創作。
若是意外發生，長久以來支撐我生活意義的源頭就此消失蹤跡。
此仗只准勝，不準敗。
重宇貌似不明白我為何要背負這般風險，詫異的發問。我回答「為了你，我願意冒著風險，不惜任何代價。」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羞死人了!
不過當下我認為重宇是個可造之材，不知為何，心中是如此確信，他未來將會成為一個大人物。
對他而言，百利而無一害，他答應下來。因為他深深喜愛我的作品，奮發向上，第一學期沒有任何一科被當。
自此之後，他的學業成績明顯進步。寒假期間，我強行脅迫他下學期每周約會，直到虛假關係結束為止。
我會這麼想的理由很簡單。
我喜歡他!
但是我不能喜歡他!
不出意料，過兩、三年我將會因病而亡。
即便戀情順利開花結果，那隻能滿足我的私慾，把重宇的時間耗在已知死亡期限的病人身上，太過可惜、浪費了。
即便是我，仍然有些私情，讓我和他約個會還是可以被原諒吧?
第一次約會的地點是曾經讓我得到靈感，重獲生活目標的聖地——翡翠山坡。
它的景色以及環境可以讓人淡忘人世間的煩惱。
我想重宇以後也會用到這裡。
才把這個景點告訴他。
並且讓他許下承諾，在失落、痛苦的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來這裡。
當時我還不小心對他說出喜歡，或許我是打算試探他的心意吧!
萬幸的是，重宇沒有正面回應。
感覺他像是逃避問題，我也不好追問下去。
如果那時候他回答喜歡我，我想我會不理性的正式提出交往。
明明他的答案阻止了我的告白，本應是值得慶幸。為什麼心中隱隱作痛呢?
下學期和重宇相處的這段時光，和他一起討論課業，一起做報告，一起聊小說，一起看電影，一起逛街及看當地景點。
這段日子真的很快樂。
不過時間是殘酷的，很快地半年過去，我清楚明白劃清界線。
或許我可能會錯意，那時候重宇打算順勢提出正式交往請求，我刻意無理取鬧，讓他打消告白的念頭。
即便你向我告白，我不會接受。
我覺得現在的關係讓我感到身心舒適，一輩子只做朋友也是不錯的選擇。
數隔幾周，重宇對於住宿問題感到煩惱，恰好我的親戚有在經營公寓，跟她做些妥協，我自付一半房租，使重宇以低廉價格入住。
我的生活費尤其充裕，少花些錢救濟重宇當作是積點陰德吧!
放完暑假過後升上大二，重宇因為學校制度，領養一名學妹做嚮導。
某一天學妹還跑來學餐打擾屬於我與重宇的兩人時間。
豈有此理!
我絲毫不帶理性的趕走學妹，數隔幾日，我意外發現他們周末約會。
當天晚上，我賭氣的打電話質問他，甚至被他氣到差點哭出來!
重宇和我的關係不是戀人，為什麼我要在意他跟其他女孩子出遊?
如果他們順利交往，我就不會有任何機會不是嗎?
若是重宇發自內心喜歡的人，我應該要祝福他們才是，並非干涉他們!
有一段時間，重宇沒有來學餐用餐，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我的關係，讓他對我產生距離感。
算了，這樣也罷。
反正我們交往最終是不會有任何結果。
再經過一段時間，重宇久違走進學餐與我同桌。
萬萬沒想到他那一天的目的是面對面告白。
不知是受到誰的刺激，致使他果敢的行動。
老實說，我很想拒絕。我應該要拒絕掉。
但是，我喜歡重宇，不想兩人之間有所距離隔閡。
我想我確實婉拒他，應該還有機會挽回原本的關係。
可是我，選擇接受了。
因為我，想近距離和重宇相處，不想把他讓給其他人。
這是所謂的佔有慾吧!
重宇這個人看起來傻憨，沒有什麼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專長、特色，不過他有其他過人之處。
便是「心善、直率」的性格。
我頭一次遇到如此耿直的人，待人真誠，不會惡意欺騙他人，同時替別人著想，善待周遭的人事物。
他會願意傾聽我所說的話，願意認真細品我寫的故事。
陳重宇不是一名出色、天資聰穎的男性。
不過我敢斷言，他是我心目中理想的異性!
讓我短暫的餘生，不留下遺憾的人是重宇。
大學期間他總是陪在我身邊，或許他是因為沒有朋友，不過原因是什麼無所謂。
我喜歡陳重宇!
我自私的選擇與他交往，成為戀人。
交往途中，凡是重宇邀請我吃飯，或是特定時間出去遊玩，我一概拒絕。
基於減緩病症的理由，我不能吃外面的食物，以及指定時間需休息睡眠。
大二暑假期間，重宇竟然要去宏陽企業股份有限公司實習。
那裡環境相當嚴苛。
為了自己未來的目標直直往前進。
真的很厲害，我打從心底感到欽佩。
所以我也不能在這裡原地踏步。
因此在暑假期間把大學商科內容讀完且精熟，以便之後的交重宇課業以及做其他的準備。我還特別製作了中、英文版的講義給重宇複習課業，以及編訂程式、出題庫給重宇做練習。
雖然製作講義、出題庫與編程很繁瑣，但是重宇都努力在實習培育所堅持下去，我也該做好相對的回應他的努力才行呢!
在製作的過程中相當快樂，明明不是自己熱衷的事物，為什麼還會這麼開心?
可能是為了自己心愛的人所做的事而感到喜悅不已吧。為了重宇，不管做多少付出都很愉快。
為什麼我要對重宇付出這麼多呢?
心中隱隱約約已經有了答案，那就是「我想看到重宇成為優秀的人。」
如果以後可以看到就好了呢!
和重宇成為戀人的那段時光過得相當充實、歡樂。
好想一直停留在這時間。
好想永遠和重宇在一起。
好想、好想......
直到10月初，一則駭人的信件投到信箱，聯合醫院寄來的病症報告。
從中得知我必須盡快住院，如果不去住院，時間可能只剩下一個月；住院的話，時間或許能延長半年。
住院期間需注射多種藥劑，雖然會造成身體不適，但為了多活幾天也只能這樣了，因為我還有必須完成的事。
於是我選擇後者。
但是問題不在這裡。
問題在於重宇的事。
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我的病情。
一定要趕快分手。
但是分手這件事不是想分就分啊!
而且我們的感情不是說分手就分手。
已經像是好多條繩子一樣打結在一團，難以分開。
該怎麼辦?
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我突然想到10月底要和重宇約會，透過每日午晚餐期間，以套話的形式問出洽談專題的教授以及時間。
並且捉住各個教授的把柄、醜聞，使其威脅，要求他們允諾配合我的計畫。
每一次約會當天，突然改變重宇的行程，得以讓他約會大遲到。
只要一步步表明自己不滿的情緒，便能氣走重宇。
第三次約會時，重宇果不其然三次大遲到，我不留情面逼問重宇，讓他生氣。
他的個性心直口快，很快的上鉤，並且反嗆回來。
我不停地激怒他，直到他對我打了一巴掌。
我順勢提出分手。
只要這麼做，就能一勞永逸。
我必須這麼做。
我不想把實情告訴重宇，我必須這麼做。
我們如字面上所說，分手了。
到達醫院後，不巧遇見多年未見的母親。
有母親在身邊，讓我有一種安心感。
這份安心感似曾相似，彷彿在學生餐廳時感受過一樣。
不久經過醫院研究指出，大約剩下不到半年的時間，粗估只剩下三、四個月。
三個月也夠了。
這些時間夠寫這部作品!
沒想到醫院的獨特安寧環境，讓我進展神速。
或許是為了他，我的效率才會如此快速吧!
某一天，我原以為是母親探病前來，沒有想過來的人是陳重宇!!!
雖然很高興竟然能再次看到重宇，但是——
為什麼?
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我拚命想要不讓你知道我的病情，到底是為什麼!
在想的同時內心逐漸喜悅。
因為能再次見到重宇真的很開心。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要讓他離開，說了些試探性的話。如果他能就此打道回府就好。
結果他卻回答說，彼此還是朋友。
我都無情的甩了你，小家子氣對妳發脾氣、耍任性，你竟然還念在朋友的份上。
我已經沒辦法欺騙自己了，真的沒辦法。
欺騙自己太痛苦，真的很痛苦。
我已經沒有餘力。
和重宇在一起是多麼幸福的事!
住院的這些日子，重宇每天都來探望我。
我很高興，真的打從心裡高興。
但是隨著一天一天的過去，我的日子也所剩不多。精神狀態也越來越差，可能連語氣、活力都能感受到我的虛弱。
再這樣下去如果我離開人世，重宇受到傷害會更加強烈。
絕對不能再讓傷害繼續擴大了!
我不想讓我喜歡的人受到如此的創傷。
已經夠了，重宇。所以別再來探望我。
於是我調適好心情開口說，請你不要再來見我。
我很渴望你每天來看我啊!想和你度過最後快樂的時光，但是、但是不想再讓你受到更多的傷害了。
可是為什麼你卻說出這句話。
「我會每天來看妳的。」
不要這樣做。
「妳在醫院的期間我每天都一定會來看妳的。」
別再說下去了。
「沒事的。」
他這時緩緩地抱住我並說。
「我相信這剩下的時間，醫院一定會找到解決方法。」
不要這麼溫柔，不用在安慰我了，我已經接受殘酷的事實。
「妳要口頭上堅決趕我走也無所謂，我會像往常一樣找妳開心的聊天。」
不行!千萬不能這樣做!
我試圖要說話趕走重宇，但是因悲傷情緒，而感到口吃，無法順利說出口。
「我會來的!我每天每天一定會來!」
你不要這樣!我要快點講出來!讓重宇感到厭惡的話!一定要趕走重宇，一定要啊!!!!!
但是他卻說出令我最想聽到，且感受到無比溫馨的話語。
「所以請答應我的任性要求，我想要和溫馨在一起直到最後一刻。」
被自己所深愛的人說出這番話怎麼還忍受的了啊!
當下聽到這句話真的覺得自己很幸福，自從高中以來，我就不再被任何人關心過，那段期間我都是過著孤獨的人生，彷彿哪天走了大家也都漠不關心。
畢竟這是自己下定的決策，我不曾懷有任何怨言。
但是現在不一樣，真的有人因為我的性命即將迎來結束，而感到悲傷，且適時的給予關懷、陪伴我。
在感到幸福的同時，我覺得自己內心感到很痛苦，痛苦蔓延在全身灼燒著我。
為什麼是我?
究竟是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得這種病啊!!!
如果沒有得病，我就能長久的和重宇相處在一起。
不過這只是妄想而已，我只剩下近三個月的時間能再次看見重宇。
只要想到這點心如絞痛般非常痛心。
不過相對的，如果我沒有生病，我不會遇到重宇，因為我可能會選擇全臺最好的大學，不會選擇當地的聯成大學。
就算選擇就讀聯成大學，我可能會因為交到朋友，不會是落單的一人，重宇也不可能會認識我。
這就是人世間所謂的「緣分」嗎?
可能是老天爺想讓我認識重宇而使我得到這種病吧!
如果是這樣我會說:「很值得讓我有這個機會認識你。」
謝謝你，重宇。
讓我覺得自己不再是孤單的一人，是你讓我的大學生活過得很開心。
那段充滿歡笑的日子我永生難忘。
就算你以後可能會忘卻這段時光，但是我絕對會記住這段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是你賜給我這份無可取代的恩惠，你給予我的恩惠我永遠不會忘記的。
我便把以前所有累積的感情全在這次發洩出來。
哭完後真是難堪。
被自己喜愛的人看到這副模樣。
我還是忠於自己內心自私的想法。
開心地和重宇度過最後歡樂的時光吧!!』
之後日記沒有內容了。
重宇翻到最後一頁，上面寫著願望與自私的小願望。
願望:
希望重宇未來能成為優秀的人才。
希望重宇未來能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並且得到幸福。
自私的小願望:
希望重宇能偶爾想起我。
讀完這頁，內容讀完了。
溫馨之所以開始寫小說是因為想把作品遺留在人世間，達到自己存在這世界的證明，也是令自己剩餘短暫的時光設下目標。
其中溫馨寫下的小說有著悲痛、哀傷、沉重的劇情，是因為自身經歷悲慘的生活，自己只剩少許時間活在人世，又不能與他人交流，讓自己留下最後快樂的時光。這些情緒轉化為莫大的力量，令溫馨的寫作動機再次強化，才造就完美的小說。
過去種種爭議、質疑的問題、事件，答案都顯露在這四本日記裡，一字不漏地呈現在重宇的眼中。
溫馨之所以不把實情告訴重宇，是因為坦白說出口，以前歡樂的校園生活氣氛會瞬間變成慘淡絕望，失去色彩。
因此溫馨只能拚命隱藏自己的實情，她只能一再一再而三的說謊，為了就是不讓重宇知道溫馨的病情以及受到離別更為痛苦的傷害。
所有真相一口氣得知的重宇，面臨此生最大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