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天國的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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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11
「我是聖殿第七席天使長,莎莉葉,人稱死神。」
現在不是了,我是女嬰,剛出生,還被拋棄… …。
「剛才那個女人呢?我是嬰兒,她不是該照顧我嗎?」
又餓又無助,只能哇啦哇啦的叫,什麼也做不了!我為什麼會落到這般境地?
被棄置在不知名的人家門前,身上只包著粗糙的被單,我不是天國的小公主了。抬起淚眼,望著夜空,我開始擔心自己能不能活過今晚。
夜風微寒。
「小七… …」
誰在叫我,這聲音好熟悉。
「小七,是我啊!」男子的臉進入我的視野之中,接著,我被抱了起來。
「小七啊,我抱抱喔。」男子的臉逐漸清晰
「是你!是耶穌!」
「哇啦哇啦哇啦!」我用成串的哭聲,向耶穌宣洩我心裡的委屈。
「耶穌,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把我丟在這兒,快帶我見上帝,我要告狀!」我喊,而實際上,我發出的都是嬰兒哭聲。
「小七啊,這就是人間疾苦,而且才剛開始,妳要學著適應啊。還有,妳不能稱她,那個女人,她是生下妳的母親。」耶穌說。
「母親,母親?那… …她為什麼不要我?」一股酸楚,頓時哽在我的喉間,我哭不出聲,只有心碎的淚水潰堤而下。耶穌用祂帶有釘痕的手,為我拭淚。
我的小手抓住了耶穌的手指,就緊握不放。深怕祂若是一抽手,我就真的無依無靠了。
「兩千多年前,當時我雖然是出生於馬槽,但至少還是在父母懷裡。小七妳如今的景況,實在令我不捨。」耶穌輕柔地拍撫著我。
「小七妳要記得,不論天父給妳多難的功課,都是妳能承擔的。天國的公主不能只是養尊處優,要能體會子民的心。」耶穌慈聲叮嚀。
接著,耶穌為我戴上茉莉花冠,說道:「黃金、乳香、和沒藥,是給王子的;而茉莉,則是給公主的!」天國的茉莉,凡間沒有能與之相比的香氣。
「莎莉葉,天父的寶貝,永遠的掌上明珠。」耶穌吻了我的額頭,我又被放回原處,但是,這一次,我多一個小枕頭。
屋裡的人出來開門了。
「果真有個小嬰兒!小寶寶啊,妳是今年第七個來報到的孩子!」一位中年男子將我抱起。
「這是,茉莉嗎?」男子摸了我頭上的花環,接著舉目望天。
男子看著我,以恭敬的語氣說:「尊貴的上帝使者,請容許僕人接待妳!」
我,天國的公主莎莉葉,如今以棄兒的身分被收養,是聖愛育幼院今年所收容的第七個棄兒,取名七瀨。
四年後。
秋季的某個周日午後,聖愛育幼院的中庭裡,銀杏樹葉已轉黃。小朋友們搬出小凳子,坐在銀杏樹下,準備享用樸實而溫暖的週日點心,一個夾著奶油的小麵包,與一小瓶溫熱的牛奶。
降生於人間的天使長莎莉葉,現在已經四歲了。與育幼院裡的孩子們情同手足,被大夥暱稱為小七,過著簡樸的童年生活。
這一天,小七身著大姊姊穿不下的白色舊洋裝,育幼院老師為她梳了雙馬尾,繫上了紫色緞帶。雖然一身素淨,但小七的美貌仍令人屏息。
今天點心時間,有貴客要光臨。知名的梅氏企業夫人,最近成為聖愛育幼院的贊助人,帶著獨子,七歲的梅紫琉,來參觀巡視。
當梅夫人牽著紫琉走進中庭,所有的小朋友都對紫琉投以欽羨的眼光。精緻的臉,舉手投足散發貴族氣息的紫琉,年幼卻從容穩重,在在顯露高人一等的家教。
紫琉走進小朋友當中,自然而然地與大家同坐,而這時候的小七,正專注地撿拾地上金黃色的銀杏落葉,並沒有注意到他。反倒是紫琉,被小七可愛的背影給吸引了。
紫琉喝了一口熱牛奶,就把點心擱在小凳子上,悄悄的走到小七身邊,蹲了下來。
不發一語,也不出任何聲音,紫琉小心翼翼的傾身,想看看小七的臉。而這個微妙的動靜,還是被小七給察覺了。抬頭,轉臉,眼神交會的那一霎那,兩個小朋友的訝異的吸了好大一口氣!
「小七!」紫琉輕喚。
「小梅哥哥… …」我也細聲回應。
我們的手立即牽起,對望著彼此,久久不能言語。梅哥哥的臉好小,眼睛好圓,但那一雙波光蕩漾的紫眸,我總能認出來。梅哥哥的眼睛,那屬於天國的記憶霎時全部回歸!
小朋友們的笑語,我倆充耳不聞,此刻銀杏樹下,彷彿只有我們兄妹兩人。院長小泉牧師要帶著梅夫人到處參觀,紫琉不肯隨母親去,只想留在小七身邊。
短暫的參訪行程眼看就要結束了,小梅哥哥跟我還不想分開。梅夫人看著我,朝我們走過來。
「這孩子好漂亮,真的跟天使一樣。」梅夫人的眼裡好像有無限的慈愛,柔軟纖細的手指,輕撫著我的臉頰。
「這是小梅哥哥的媽媽,好羨慕啊!」望著梅夫人,我心裡這樣想。
「紫琉,我們得回去了。」夫人對小梅哥哥說。她看見梅哥哥的手,把我牽得更緊!
「紫琉很喜歡這個小妹妹嗎?我們下個禮拜天再來,你說好不好?」梅夫人溫柔的說。
「每個禮拜天都要來!」小梅哥哥的態度,出奇的堅決,梅夫人感到有些驚訝。
「好啊。」隨即就欣然同意。
回去之前,小梅哥哥急著要我把手掌攤開,他將一個細緻柔軟的小東西,迅速塞進我的小手裡。
「我從天境出發之前採的,是要給妳的,是我要給小七的!」梅哥哥說完,才連忙轉身跟上媽媽的腳步,坐上自家的車子回家去。
「是什麼呢?」我攤開掌心。是一朵天境花園的茉莉!
從此,每周日下午,就是我跟梅哥哥相聚的日子。梅哥哥絲毫不吝於表達他對我的疼愛,每一次都為我帶來一朵茉莉,和幾件小禮物。一盒蠟筆、一本故事書、一隻小白兔玩偶,一條繡著小兔臉的手帕、一個音樂盒、一個水晶糖果盒裡裝滿了星星糖,和一條有著他的氣息的小毯子。七個禮拜,七樣禮物,七朵茉莉。
梅哥哥對我的鍾愛,不只是引起了梅夫人的注意,也加深了梅夫人對我的喜愛。想要有個女兒,卻因為身體虛弱不適合再生育的梅夫人,對我動了慈心。第八個禮拜天,梅夫人向小泉牧師開了口。
「院長,我們想要領養七瀨!」梅夫人問。
「七瀨嗎?很抱歉,梅夫人。別的孩子都可以,只有七瀨不行。」牧師回答。
梅夫人面露失望的神色,繼續問道:「 只有七瀨不行嗎?能不能讓我知道原因?我跟紫琉,真的非常喜愛七瀨這孩子。」
「不瞞您說,我已經完成七瀨的收養程序。小泉七瀨,現在是我的孩子。」 小泉牧師回答。
我和梅哥哥正在一旁畫圖,聽見了牧師這一番話,我立刻拋下了蠟筆,朝著牧師飛奔過去。我一跳,抱上了牧師的腰。
「我有爸爸了,小七有爸爸了!」
是帶著淚水的笑,我在地上終於有了自己的家,有了正式的名字。對於爸爸的感謝,難以言喻。但在我背後,那雙總是帶著愛意的紫瞳,蒙上了幽幽的一襲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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