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由利益交織而成的友情02

　　
　　隔天，
　　
　　我一臉疲倦的來到學校。
　　
　　教室裡已經有數人，鬧哄哄的各自聚集成一個個的小團體。
　　
　　有些人發現了我只是跟我禮貌的點頭。
　　
　　這就是我在這個班上的關係，雖然沒有孤僻到誰都不想理會，但也沒跟誰太過親密。
　　
　　我認為人與人之間最適合的距離。
　　
　　「啊!結弦君，Good morning～」站在不知火旁的神崎一見到我就熱情地打招呼「呼欸?怎麼一臉沒睡飽的樣子，難不成昨天也熬夜看『閃亮亮的暴力彩虹海螺團』了。」
　　
　　才不是那個!
　　
　　說起來有一半是妳的原因啊。
　　
　　但是...
　　
　　「那是啥...?」
　　
　　「嗯?結弦君不知道嗎?這是國外最受歡迎的卡通喔，講述一個有原則的想要佔領地球的邪惡海螺組織的故事。」
　　
　　坐在女生小圈圈中央的不知火勾起嘴角嘲笑「瑟娜妳還真是喜歡這種孩子氣的東西啊。」她周圍的其他女生也紛紛哈哈附和。
　　
　　不管有沒有跟她同樣的想法，不贊同就是不合群。
　　
　　「嘿嘿，是啊。不過在英國也有非常多成人也喜歡喔，我們還有所謂的海螺節呢!」神崎像毫無察覺周圍惡意的露出笑容「我也是因為去孤兒院幫忙的關係，跟小孩子們一起看才喜歡上了這個節目呢，哼哼，現在可是死忠的海螺粉了。」
　　
　　話說這傢伙也裝的夠像啊，一點也看不出來她昨天對一切冷嘲熱諷的本性。
　　
　　對瑟娜的單純嘆了口氣後，不知火撐著頭轉向坐在前面的黑瀨。
　　
　　「先不理瑟娜妳了。喂!愛理妳是不是沒在聽我們說話。」
　　
　　「啊!沒有、沒有，我很認真的在聽喔，桃華醬。剛剛是說到...是說到...」
　　
　　「對了!」神崎打斷了黑瀨的吱吱嗚嗚「桃華，要不要也一起看看呢，一定會明白海螺們的魅力的!」
　　
　　「哈...真是的，瑟娜這裡除了妳以外沒人對這種東西感興趣啦。大家還是比較喜歡成熟一點的節目對吧?」
　　
　　「呵呵，對啊，這個年紀看兒童節目實在有點...」、「瑟娜妳喜歡的東西太幼稚了啦，昨天也說了這個年紀沒有人會再看小孩子的動畫了啦。」、「瑟娜也改看一些流行的節目吧，我有幾個推薦的喔。」
　　
　　「是嗎...」神崎不解把食指放在唇上「果然太孩子氣了呢。嗚...」
　　
　　此時遠處有個戴著眼鏡的女孩子走了過來。
　　
　　沒記錯的話是圖書委員，聽說因為她小時候家裡發生了火災、在她的額頭留下一道疤，因此她刻意留著長長的劉海掩蓋。
　　
　　因為那道醜陋的傷疤又不擅言詞，被女生們惡意的排擠著。
　　
　　她吱吱嗚嗚的對不知火開口「那...那個...不知火同學，這裡是我的位置喔。」
　　
　　「呵呵，那又怎麼樣了，我暫時坐一下不行嗎?」
　　
　　「可、可是...」
　　
　　「夠了!閉嘴，妳這個醜八怪別再跟我說話可以嗎?好心跟妳解釋，還『可是、可是』。真是的，一個早上的好心情都被妳用糟了。對吧?大家。」
　　
　　「欸!?」
　　
　　周圍的女孩們也對她冷嘲熱諷了起來。
　　
　　「呵呵，是啊，一個醜八怪就不要多嘴嘛。」、「閉嘴好嗎?妳連妳被其他人討厭都不知道嗎?」、「對啊，連個座位都有那麼多的意見，難怪會被討厭呢。」
　　
　　「這個...這個...嗚...」
　　
　　要不是雙腿發抖著，我想圖書委員早就跟她快傾瀉而出的淚水一同逃離教室了吧。
　　
　　雖然並不討厭圖書委員，但也沒喜歡到為她挺身而出得罪其他女孩子的程度。
　　
　　周圍的其他人也裝作沒事般繼續聊天。
　　
　　不知火看向了黑瀨。
　　
　　「愛理，妳也這麼覺得吧。」
　　
　　「嗯，是啊。一個醜八怪說什麼話嘛。」
　　
　　那是個，連我都看得出的完美假笑。
　　
　　(...)
　　
　　無聊。
　　
　　真是無聊呢。
　　
　　明明平時都是被欺負的對象，但是在要抉擇時還不是站在了施暴者的那一方。
　　
　　等到被欺負時才又淚眼汪汪的裝作自己是弱者。
　　
　　只是這就是人類啊。
　　
　　一點也不值得同情的人類。
　　
　　所以跟誰深交一點意義都沒有，人與人最堅固的依絆就是利益。
　　
　　與其跟誰搞好關係，還不如讓他人覺得可以從你身上得到好處。
　　
　　因為在會影響自身利益的時候，誰也不會為了你挺身而出。
　　
　　到了最後，能保護自己的只有自己。
　　
　　至少——某個會無條件為他人挺身而出的傢伙已經不在了。
　　
　　我假裝沒看見的往自己的座位前進，成為了那些袖手旁觀的人群之一。
　　
　　「——我倒是覺得桔梗稍微打扮一下會很好看喔。」神崎露著笑容仔細地端詳著圖書委員的容貌「如果稍微化妝一下、改戴隱形眼鏡...然後頭髮也換個造型。嗯!會非常的可愛呢!」
　　
　　...欸?
　　
　　「那、那個謝謝了...神崎同學。」
　　
　　「嘿嘿，叫我瑟娜就可以了喔。」
　　
　　此時不知火的怒氣還來不及發洩，上課的鐘聲就正好響起。
　　
　　神崎一臉大事不好的開口「啊咧!上課了，我先回座位了喔，各位掰掰～」
　　
　　「...」
　　
　　我看著她一臉平靜地坐下。
　　
　　一瞬間有種我是不是認錯人的錯覺。
　　
　　「妳應該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吧?」我用僅有她能聽到的音量開口。
　　
　　「當然知道，我又不是笨蛋。但是不阻止不行，誰叫其他人都是傻子。」神崎蘊含著怒意「人類這種生物就需要營造一個共同的敵人來達到群體的團結，如果桔梗不當這個敵人的話，我這個剛加入的新人很有可能就因此被迫扮演下一個敵人，所以我需要適當的制止一下，為了讓被害者能夠繼續演被害者下去。」
　　
　　好吧，是同一人沒錯...
　　
　　然而神崎立刻恢復了那種似笑非笑的戲弄表情。
　　
　　「嘛，但是在擔心別人前先擔心自己吧，結弦君。不然必要時我可是十分樂意把你推向被害者的角色喔。」
　　
　　這惡劣的傢伙。
　　
　　「說到這個，結弦君想好了要怎麼幫我嗎?我可是昨天開始就在期待你的表演了呢。」
　　
　　呿。
　　
　　「這個星期六正義的足球部要和附近的女校聯誼，妳要不要參加?我跟正義說妳想體驗，他應該會答應的。」
　　
　　「嗯，好主意呢，但是你也要參加喔，結弦君。」
　　
　　「..為啥?」
　　
　　「我一個人過去目的太明顯了，但是如果你在的話，就可以把你當成擋箭牌利用。只要拉著你靠近正義君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不如說在你身邊的特等席上看其它的女孩子跟鬣狗似的爭食就是一種享受呢。」
　　
　　「還真是惡劣的想法。」
　　
　　「這點我不否認喔。總之櫻乃的事情你要怎麼辦呢?你應該明白你對她的任何幫助都會被我視作交易終止吧。」
　　
　　「我會幫妳的。」
　　
　　雖然也會幫她。
　　
　　為了我的安穩日子我必須保證妳們誰也不會成功攻略。
　　
　　「倒是妳，得罪不知火引起她的針對的話，是妳的問題。可別把這個責任歸咎在我身上。」
　　
　　「放心吧，這方面我有辦法呢。你認為桃華為什麼會想針對我呢?」
　　
　　「因為妳剛剛那樣子的頂撞已經觸犯了她的地位了吧。」
　　
　　「90分，很不錯喔。不試著繼續猜猜看滿分的答案嗎、猜猜桃華真正的想法。」
　　
　　「誰想知道。」
　　
　　「是的，他人的想法—包括我的—都對結弦君不重要，但是重點的是你要怎麼利用呢?能設身處地的察覺他人的意圖，可是談判中核心的核心。」
　　
　　「我知道後妳就能把那些偽造的照片刪了嗎?」
　　
　　「嘿嘿，如果你能端出相等的價值或對等的損失的話，說不定我會乖乖答應呢。」
　　
　　「...但除了妳讓她丟面子外，還有什麼理由嗎。」
　　
　　「吶!不試著更進一步站在桃華角度推測嗎。如果我僅僅觸怒到她的話，她像對待桔梗一樣，直接煽動起大家對我圍攻不就好了，根本不用聽我說完話對吧。提示，或許，她害怕著我呢，才會待我以對等的態度。」
　　
　　「威脅到她的地位嗎...」
　　
　　「是的，Bingo。然後遇到競爭對手，人最希望發生什麼事情呢?打倒嗎，不是，而是對手的示弱服從，這樣更能顯示自身的優越性。那麼用這個視角看問題就簡單了，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我的稱臣。如果我乖乖扮演好這個角色，我相信她一定能夠不計較我剛剛的舉動，甚至剛剛的舉動在我宣誓效忠後反而還能加分，嘛，你就等著看吧—」
　　
　　等到第一節課結束，神崎請教起不知火打扮的技巧，這番舉動意外的對不知火有效。
　　
　　而且當神崎說著「嗚，太困難了啦，我不行啦。而且這種方式只有像桃華一樣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才有效吧。」、「別恭維了，明明瑟娜妳比較漂亮吧。」、「呼欸?可是我認為桃華比我漂亮多了喔，我也想像桃華一樣充滿魅力呢。」
　　
　　從不知火心花怒放的表情看來，她一點都不懷疑神崎的話。
　　
　　大概是因為神崎一直表現有話直說、不懂看氣氛的關係，讓她口中的文字更有說服力。
　　
　　沒說一句道歉或是改變態度，不知火就把對她原本的不滿拋到了九霄雲外。
　　
　　然後神崎注意到我的目光時，向我露出一瞬輕蔑的笑容。
　　
　　是在嘲弄我對她的輕視，抑，或是所謂的人際關係呢?
　　
　　「吶!怎麼了?結弦你一直偷看著瑟娜。」正義坐到了我旁邊「難不成你對她有意思嗎!」
　　
　　「等等!你太大聲了!」
　　
　　我用力摀住他的嘴，幸好周圍沒有注意到這邊。
　　
　　「總、總之，正義你們足球部的聯誼還有空位嗎?神崎說她對日本的聯誼有興趣呢，我想帶她過去看一看。」
　　
　　「你們要來當然歡迎啊，不如說太好了，我會通知其他人。」
　　
　　反正現在就先讓正義誤會我對神崎有意思吧，或許會對之後我的行動更加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