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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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18
「等等等鍾宓!看!禹辭剛跟音樂老師從三樓走廊經過了!狀似親密!」小窕急中生智,圈著手大喊。
「什麼?」馬桶吸把咚地掉落在地上,鍾宓伸長脖子,扭頭往窗外看,面目猙獰得活像是聞見血的巨齒鯊,「這成天只會搔首弄姿的蛇蠍!居然膽敢勾引我的人!」
姚小窕忙勾起廓洛的手,「呃還還還有妳誤會了,廓洛是來救我的啦。」
「救妳?」鍾宓看看他們,又看看後方的人,「啥呀?這不都是妳的後援會嘛,還用得著他來救?」
小窕大大地震驚了,「妳妳妳認識她們喔?」
「嗯,這不是廢話嗎?我可是妳的朋友欸。」鍾宓應得乾脆,搓了搓手,「她們當然來跟我打過面照,我記得後援會還有官方名稱,叫什麼⋯⋯」
學姐們齊聲接口:「守護純潔天使會♡」
(|||゚д゚)小窕傻眼。她抬頭看看廓洛,嗯,也是一臉懵逼。
「呵呵,聽起來中間真的有很多誤會呢。」瞇瞇眼學姐瞪著廓洛,皮笑肉不笑的,嘴角猙獰地抽搐跳動,「我們是因為畢業展的關係,想請小窕幫忙才請她過來的。這個,已經跟她們班導報備過了。問起那事,也是出於我們對學妹的一點關心,就是有人不分青紅皂白闖了進來,還把我們的人給罵哭了。嗚嗚,真的好可怕吶。」
⋯⋯到底誰比較可怕啦?但廓洛並沒膽去質疑這一點。
「OK!原來都是誤會一場!」鍾宓將班上的鑰匙塞進小窕手裡,明顯心思已經全沒在這了,「我跟妳的書包還放在教室,幫我拿一下,記得鎖門~我媽今天不在,今天可以晚點到家,還有還有,別忘了給妳媽傳訊息!」
鍾宓帥氣抄起廁泵,扛在肩上,「那小的這就去為民除害、替天行道,替各位殲滅狐狸精了啊。妳們慢聊,在下告辭!」語罷,便像一陣急驚風似的奪門而出。
廓洛弱弱地往門口移動,「那我⋯⋯也先告退了。」
「等等,一一一起回去吧?」小窕忙拉住他的手。
他膽戰心驚地向後瞥了眼,很快縮回眼神,休怪他無情,「呃小窕⋯⋯她們不是要請妳幫忙嗎?」快放手讓他走啊!現在再不走,感覺等等就走不了啊!
小窕可憐兮兮地瞅著他,「可可可是⋯⋯」
「你先給我站住,徐廓洛。」瞇瞇眼兼守護純潔天使會會長的學姐按住他的肩,笑嘻嘻的,「還有一個問題,問完再放你走。」
「啥?」
「剛鍾宓說的第一次見面就奪走第一次,是什麼意思?」
登登登登——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在腦中響起,廓洛開始大爆汗,眼神遊走,「唔那是⋯⋯」
「那那那個是⋯⋯誤會啦!因為我說我喜歡熱狗麵包,所以廓洛他才會那樣對我的!」
小窕在旁邊跳來跳去,越幫越忙,無疑是火上添油。
「熱狗麵包?」學姐明顯嗅出不尋常的氣息。
廓洛看著還插在蛋糕上的菜刀,嚥了口口水,「我⋯⋯」
學姐的臉越貼越近,死亡的氣息,直撲而來。
「我勸你,坦白從寬喔?」
徐廓洛都快分不清,此刻讓他視線如此模糊的,究竟是淚或是汗,他死命咬住下唇,無意識地護住腿間,「我我我⋯⋯我真的沒有把熱狗放進去,只、只是在外面⋯⋯稍微夾一下而已。」
他感覺自己此生的幸福,就要徹底斷送在這了。
學姐們看著他,滿臉狐疑,「沒放進去?」
「畢竟是第一次啊。」廓洛虛弱地點著頭。
「可是,沒放進去,要怎麼吃啊?」一個學姐搔了搔臉,「熱狗堡一般不都是讓麵包夾著熱狗嗎?」
另一個學姐同情地看著他,「你第一次吃那個啊?真可憐,都這麼大了。」
學姐們摸摸他的頭,「我們守護純潔天使會其實也有在做慈善,你如果真的肚子餓了,可以來美班這兒找姐姐,我們會給你食物的。」
徐廓洛瞪大眼睛,暗自佩服自己機智過人,居然連把這般艱難的處境,轉換得如此得魚得水。
瞇瞇眼學姐拿手帕按著眼角,「小窕,我們明白了。」
「什什什麼?」姚小窕滿頭問號,明白什麼?是誤會了什麼才對吧?
「妳一定是在哪,不小心撞見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他,心生憐憫,偷偷拿食物餵他,結果一不小心就餵養出了感情對吧?」瞇瞇眼學姐捧著臉頰,扭來扭去,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之中,「啊呀♡♡♡多麼純潔可愛的愛情故事呀!就像童話繪本一樣,好有畫面,小紅帽餵小狼狗♡♡♡」
「呃⋯⋯」小窕往後退了幾步。
雖說那些畫面完全不對,但換個方向思考——她在廢棄廁所裡救出廓洛,還在他飢渴得像中了春藥的時候,捨身搭救,咳咳咳,這樣說來,倒還真的八九不離十。
兩人就這樣平平安安,身上一塊肉都沒有少地從書法教室走出來,廓洛手裡還捧著學姐大卸八塊給他的蛋糕,他把剛才扔在門口的書包撿了起來,拍掉灰塵。
早過放學時間,走廊上不見半個人影。
小窕小聲地說:「我我我要回教室拿書包。」
「天都黑了,我跟妳一起去。」少年瞥了她一眼,「妳平常都是跟妳朋友一起回家的?」
「嗯。」她猜他指的是鍾宓,「鍾宓宓宓她人很好的,只是個性比較急,剛才又擔心我,所以才⋯⋯」
比起這個,他更在意別件事,「妳認識禹辭?」
「是呀。」小窕點頭,抱著兩個書包跑了出來,「他是鍾宓喜喜喜歡的人。」
「哦。」廓洛表現得不冷也不熱,伸出手,「來。」
小窕眨眨眼,有點羞赧。雖說現在沒別人,但突然要牽牽還是有點羞羞呀!
她心裡掙扎了一番,最後還是把好不容易空出來的左手,乖乖放到他的手掌上。
徐廓洛眉毛一挑,「我是說書包。」
原來是要幫她揹包包。小窕丟臉地抬不起頭,「啊,不不不用了啦⋯⋯你都揹一個了。」
他笑,「那妳拿我的。」說著,搶過她手上兩個重得像磚一樣的書包,才把自己的扔給她。
裡頭除了筆袋之外,根本空無一物,很輕。
姚小窕抱緊書包,心裡頭暖呼呼的,說不出的甜蜜。
這時,少年突然岔住腳步,嚴峻地回過頭來,「差點忘了,姚小窕,妳還是先去洗手間穿上內衣吧。」
否則,就這樣光著屁股回去,還得了。
雖然小窕推辭說不用,但最後還是被廓洛親自送回了家。
鍾宓不知道追著禹辭到哪去了,只傳了封簡訊讓她先回去,不用等她。鍾宓家就住在小窕樓下,小窕父母忙,很少回家,小窕幾乎是寄在鍾宓家裡養大的。兩人平時一起上下學,因為父母不放心讓她搭乘公共運輸,因此她們向來都是走路通勤。
就像情竇初開的小情侶一樣,兩人都有點不好意思,一路上他們稍微聊了些,像家裡有幾個人、喜歡吃什麼呀這類的。
對此,廓洛的回答是:「鳳梨蝦球。」
他看看她,「妳呢?」
姚小窕眨眨眼,「水煮蛋蛋。」
少年咧嘴一笑,不經意地低下頭,有點害羞似的,「我還以為,又是熱狗麵包⋯⋯」
小窕快暈了,天天天呀,他笑起來的樣子,帥慘了。她在心中暗暗感謝世上有口罩這一偉大的發明,沒讓世人得以窺見這張宇宙無敵好看的容顏,讓她能夠全部獨佔。
小窕手舞足蹈地回到家。給母親打電話報平安後,隨便煮了碗麻油麵線當晚餐。她稀哩呼嚕地吃麵條,邊背英文單字,回味著今天剛交到的男朋友,怎麼辦?她真的好喜歡廓洛。
純真、靦腆、善良,沒有一點不喜歡,連很色的那點都很喜歡。
還有還有,連他喜歡的食物也是,這人居然是小孩子味蕾!真是有夠可愛的!
對了,她一定要把它記下來,記在《廓洛的觀察日記》裡!小窕放下筷子,興沖沖地跑去找書包。
可翻來找去,卻怎麼也沒找到本子。奇怪?她把它放在抽屜裡了嗎?
姚小窕正納悶,突然,從內袋中翻出一坨皺皺的紙球。她把紙攤平,只見那張紙上,以血紅的小楷寫著一排字——
「如果不想我把廓洛跟妳的秘密抖出去,明天中午就到美術教室來找我。」
紙的背面,是她那本觀察日記的封面。
威脅她的人到底是誰?這樣做的意圖是什麼?
洗完澡後,小窕躺在床上,從頭到尾仔細推敲一回後,推了下鼻樑中間那並不存在的眼鏡,展開了猶如名偵探般的犀利推理:
真相只有一個,兇手就是美術老師。
筆記本大概是在她目擊他猥褻未遂時,不小心掉在廁所附近的。被後來回到犯罪地點,打算報復的老師拾獲,再調查出是她的所有物後,打算利用這種低賤的手段,來威脅她不能聲張。
卑鄙無恥!
小窕望著灰濛濛的天花板,忿忿地把拳頭埋進枕頭裡。就算只有她一個人,她也一定要將那個變態繩之以法。
但在迷迷糊糊睡去之際,她腦裡突然閃過一個不安的預感——有件事,還得再確認過才行。
紙上寫的廓洛跟她的秘密,究竟指的是什麼?
應該不會,是指在淋浴間發生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