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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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12
第六章
在提亞家用過晚餐之後，吃得有些撐了的時千河雙眼愣愣地看著天花板發呆。
今天一早就被米洛斯用不容拒絕的語氣給邀請了過來，說是為了彌補上次因為恐怖攻擊事件而取消的聚餐。
不過雖然說是大家一起的聚餐，凱因斯只不過露個臉而已，他似乎臨時有事無法久留，時千星根本沒來，最後就是……哈絲黛兒……。
大概還在生氣吧，總之時千河進門的時候，哈絲黛兒就像不願意跟他多做接觸一樣出門去了，連正眼看他都沒有。
這樣的冷淡對待，時千河不免有些受傷。
「千河，來一趟書房吧，我有東西要給你。」
米洛斯說道，露出了一副神秘的表情。
時千河點點頭，暫時拋開哈絲黛兒的事情，跟姐姐還有米洛斯聊了起來。
幾分鐘後，時千河禮貌性地敲了敲門，走進了米洛斯的書房。
雖說是書房，但裡頭簡直跟雜物堆沒有兩樣，各式武器、防具、不知名的裝置以及抹些莫名其妙的物品四處散落著，像是許多年沒有整理一般。
「抱歉啊，有些凌亂，本來想在餐桌上送出來的，結果哈絲黛兒她……」
一提到哈絲黛兒，時千河的表情一下子陰沉下來，即使是米洛斯也察覺到了情況有異，也就停下了原本要說的話。
「可以過問嗎？你跟哈絲黛兒怎麼了？今天哈絲黛兒也是，一提到你的事心情就很糟糕，還跟我大吵一架，害我沒時間處理禮物的事情。」
「沒什麼……就……一點小小的爭吵而已，不用擔心啦，之後如果有時間我會跟她講開的，這種狀況已前也不是沒發生過，對吧？」
「嗯……這樣啊，好吧！既然你都說沒事了。」
米洛斯從桌上拿起了兩件精心包裝的包裹，遞給了時千河。
「欸？這……給我的？」
「是啊！也算是實用的東西，怎麼樣？不要嗎？」
「既然是禮物當然就不客氣收下了，可以現在拆嗎？」
時千河開心道，接過了有些沉重的包裹。
「請便。」
時千河將包裹放在了地上，拿起了較大的那一個，撕起了包裝紙。
「我花時間包得這麼漂亮，你也太粗暴了吧！」
「這沒什麼好溫柔的吧？」
時千河道，從包裝紙中拿出了一個綠色的小盒子，那是軍隊的登錄武器專用收納盒。
「這是……」
「電磁手槍試作品，AIEO他們把電磁炮縮小化的成果，雖然充飽電只能開三發，但威力很大，貫穿整台下界的戰車應該不是問題，不過要小心後座力問題就是了。」
米洛斯解說道，拍了拍時千河的肩膀。
「好好使用啊！」
時千河點點頭，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另一個包裹，一件被透明塑膠袋包裝著、像是內衣一般的黑色薄背心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件……防彈衣？」
「嗯，時千星無聊時做的東西，也算時千辰去想辦法從研究塔裡弄出來的，最新科技喔！」
拆開包裝後的背心質感非常特別，必須從內側才能完全握住，否則無論在怎麼用力，背心都能從時千河手中滑落逃脫。
「這背心也太難拿了吧？」
時千河皺起眉頭。
「基本上這件的防彈功效出自於它吸納衝擊的韌性、能力還有趨近於零的摩擦係數，重量很輕，但效果比正規防彈衣還要好。」
「怎麼說……這真是我收過最實用的禮物了……」
其實這些東西也不是時千河所喜歡或熱愛的，但這兩件物品，都能顯盡家人的關心與溫暖，甚至比起送那些時千河喜歡的東西，這些禮物的意義更加重大。
「雖然不是什麼最強之矛跟最強之盾，但多少都是我們的心意，平安回來啊，時千河！」
米洛斯說道，時千辰則是向前一步，抱住了時千河。
「嗯……我會的。」
時千河深吸一口氣，藉此平復情緒，畢竟姐姐矮他一個頭，沒辦法用姐姐的懷抱來掩飾自己想哭的衝動。
時千辰放開了時千河之後，米洛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那就這樣了，大哥剛剛回司令部前說了他會幫忙籌備你所有需要的資源，雖然現在因為敵對貴族勢力可能回從中阻攔，但他也會想辦法支援你的，放心好了。」
「幫我謝謝凱因斯叔叔！」
「我會的。」
米洛斯放開了時千河，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記得，我說過這次任務感覺不太對勁，不只是敵人需要提防，自己人也得小心。」
「嗯，我知道！」
時千河看相眼前兩位對著他露出溫暖笑容的家人，他閉上了眼，由衷感謝著上天，賜與他這樣幸福的歸處。
◎
巨大的引擎運轉聲充斥著停機坪，放眼望去，銀黑色的巨大飛行器充斥了整個停機坪，正在進行著裝載作業。
這就是布蕾思知名的空戰艦隊。
儘管這次僅僅只是施壓手段，並非正規戰爭，不需要出動大型的母艦或戰艦，只配了一艘相對較為舊式的巡洋艦作為指揮中樞，以及一艘專門搭載機甲的自動運輸艇、十艘陸空兩棲的戰鬥用無人機械部隊艇、一艘自動人員輸送艇及數架自動護航戰機。
「十分鐘後登艦，遲到者視同逃兵，軍法處置，解散！」
站在對列前方的中校下令，給予部隊離開布蕾思前最後的休息時間。
「時千河，我先行登艦了，有什麼問題直接連絡我就可以了，整場演習我都會在艦上擔任你們的顧問，不用太拘束有問題就直接找我吧！」
洪教官對時千河說道，時千河點頭道謝，目送他離開。
能將基地大廳一覽無遺的指揮室，米洛斯與時千辰兩人隔著大大的防彈玻璃注視著時千河，對著他揮手。
然而視野之內，還是沒有看到哈絲黛兒的影子，這不免讓他有些失落。
「還真是無情啊那渾蛋！」
時千河身後傳來了曾坤振的聲音。
「什麼意思？」
「哈絲黛兒啊！那傢伙，我們兩個都要去打仗了還不出來送送，真無情。」
「啊……嗯……大概有什麼事絆住了吧！話說回來這只不過是演習，不是打仗。」
「管他的，總之俐落地處理完，俐落地回家！這次就看你的囉！時千河！」
「嗯，交給我吧。」
時千河與曾坤振互相輕擊彼此的拳頭。
「隊長，我跟阿布賈伊先行登艦了，駕駛那邊有些地方需要我們的幫忙。」
莉絲特拽著阿布賈伊接近了時千河，向他敬禮。
「去吧，有勞了。」
「是！」
莉絲特行禮之後，繼續拖著阿布賈伊朝停機坪走去，阿布賈伊非常不滿地掙扎了幾下，但最後還是屈服了。
「時千河同學，也差不多該集合了，所剩時間不多。」
羅特盧爾忽然出現在身旁，其身後還忽然多了四具精緻的人偶機器人。
「這就是魁儡魔法？好屌！」
曾坤振大聲驚呼。
「咳，這很貴吧……而且還一次四台……我可以摸摸看嗎？」
阿萊雅斯很羨慕似地看著機器人偶。
「想觸摸的話請隨意，本來就是供人觀賞的收藏品，就應該受盡欣賞的目光。」
「幹，真有錢！」
「這是PA-60的第四代人偶吧？號稱戰車級的威力，但價格也是戰車等級。」
立華咲奈湊了上來，看來魔具這種東西是無分男女，只要是魔法師一定會感到興趣。
不多時，聽到騷動的約翰與波娜也跟了過來，無形之中就全員集合了。
「好了，大家也都登艦吧，我們……」
時千河話說到一半，略為遲疑了一下。
「怎麼了嗎？時千河同學？」
「嗯……啊！沒事，沒什麼，總之小心自身安全，在不妨礙到指揮與作戰的情況下做最大協助，以上。」
所有人站直了看向時千河，行了軍禮，揹起各自的簡易背包，朝停機坪走去。
看著隊友們的背影，一股可靠的感覺油然而生，時千河用餘光瞥了一眼指揮室，微微點頭道別，也揹起了背包，跟上了隊伍。
不過剛才在集合的時候，時千河看到遠處從廁所走出來的，洪教官的身影。
洪教官不是早就登艦了嗎？為什麼還在那裡？
應該是自己想太多了吧……應該。
◎
「這裡是來自於旗艦陽明號的廣播，所有戰鬥人員已就準備位置，請給予出擊指示。」
「出擊狀態已經由中樞電腦瑪德爾給予許可，出擊准許，祝武運昌隆。」
「全艦隊聽令，現在開始進行東海實彈演習任務，戰鬥開始，艦隊啟航！」
近二十台的艦隊，一瞬間像是失去重力一般平滑地從停機坪上升起，在空中微微整理了隊形，壯觀的場景猶如電影一般，無論是誰看了肯定永生難忘，然而這只不過是布蕾思空戰艦隊最小規模的編成之一而已。
透過媒體的轉播畫面，將這壯闊卓絕的畫面記錄下來，並流通出去，一瞬間就充斥了全布蕾思的各大版面，對於日前遭到恐怖份子攻擊而感到憤怒的群眾，無不高聲歡呼。
艦隊開始加速向前移動，接下來大概就是一段俯衝加速的過程，預計在一小時四十五分鐘後抵達東海上空，進入作戰領域。
時千河與隊員們在巡洋艦上換下了布料的軍隊制服，穿上了作戰用戰鬥裝束，特殊的材質穿起來並不是很舒服，但防禦效果絕對能在緊要關頭救人一命。
時千河在戰鬥服內先套上了時千星與時千辰送他的輕薄防彈背心，再穿上指揮學院標準的作戰裝備，走出了更衣室，在對面剛換好衣服的波娜也一身俐落的勁裝，腰帶上掛著圓盤型的大面積殺傷炸彈，兩把玫瑰騎士手槍也扣在後腰，容易在戰鬥中礙事的長髮束成了高高的馬尾。
「好久沒看到你這樣子了！」
時千河笑道，將換下的衣物放進袋子中，收到儲物櫃裡。
「代表軍演課很久沒有好好上過了。」
波娜懷念似地回應道。
接著男更衣室傳出一陣吵雜聲。
「啊？等等，為什麼指揮學院的標準配備比機甲學院的裝備還好看啊？這不合理啊！」
曾坤振走出更衣室，開始大聲抗議道。
機甲學院的衣服只有一身單薄的緊身衣，為了讓機甲操作時的神經連結能有效率運作，衣服設計特別陽春。
「全世界也就你會抗議這種事情吧？」
時千河看著曾坤振身邊的約翰，高高隆起的肌肉穿上這身緊身衣反而沒那麼單調。
不多時，魔法師們也陸續從更衣室中走出來，基本上與指揮學院的戰鬥裝備差不多。
波娜將目光停留在了羅特盧爾身上，的確羅特盧爾可能因為個人因素，加了幾件比較鮮豔的衣物在外頭。
時千河也注意到了，正打算出言相勸，但波娜比他更快說道：
「羅特盧爾大人，這搭配還真是別出心裁啊！」
「哦，你眼光不錯嘛！」
……不對吧！這裝扮怎麼看都不適合上戰場吧？雖然知道羅特盧爾想要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但戰場上成為注目的焦點不是什麼好事吧？
「這不妥吧？這種裝扮感覺像是在招呼全世界狙擊手快來打我……」
曾坤振沒有被嚇倒，立刻發出嚴厲的評論。
羅特盧爾只是不介意的一笑。
「真是的，我會保護好羅特盧爾大人的，骯髒的狙擊手什麼的我輕鬆解決掉，給羅特盧爾大人能夠發揮的空間就夠了。」
波娜脫線發言第二發，時千河也差不多該適應她這樣完全放棄思考、只差眼睛發出光芒的興奮神情。
「不對不對不對……波娜小姐？這怎麼看都不行的吧？你是指揮學院的你怎麼不明白服裝的重要性？」
波娜皺起眉頭，瞪向曾坤振，目光變得冰冷。
「閉嘴。」
時千河不禁打了個寒顫，感覺這殺氣騰騰的「閉嘴」就像是在向他說的一樣，畢竟他與曾坤振抱持的是同一種看法。
「抱歉啊曾坤振同學，這是我無法讓步的原則，請你務必想辦法忍耐了。」
羅特盧爾露出潔白的牙齒，優雅地微笑說道。
曾坤振無助地看向時千河，求他說點什麼。
時千河環視同伴一周，魔法師們似乎都沒有表示任何意見，約翰則是一副愣頭愣腦地擺弄著肌肉，放棄希望似地將目光放到了別處。
「沒……沒什麼不好嘛！魔法師的戰鬥跟我們本來就不太一樣，總有調整空間，而且那套衣服搞不好有什麼魔法效果……」
時千河有些心虛地說道，不過當事人的羅特盧爾與波娜已經徹底進入兩人的世界開始聊了起來，其他人也覺得理所當然，沒有對時千河的話做出什麼反應。
正當曾坤振開始爭論起時千河背叛他的時候，眾人忽然被一股巨大的離心力甩得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莉絲特、阿布賈伊，發生了什麼事？」
恢復正常後，時千河將行動裝置的介面切換到通訊狀態，向艦橋發出通訊。
「全員備戰，目前船艦內部發生了異常情況！」
「受到襲擊？」
「很難說明，隊長你最好來艦橋一趟。」
「我立刻過去！」
時千河切斷了通話，回頭朝其他人說道：
「我先去艦橋確認一下情況，我不在的時候副隊長羅特盧爾負責代理小隊指揮的任務。」
「了解了。」
「等等！我也去！」
立華咲奈忽然說道。
「總得保護隊長安全。」
「在自己船艦上哪需要……」
時千河本想拒絕，但米洛斯的勸告卻在此時浮現於腦海中。
記得，我說過這次任務感覺不太對勁，不只是敵人需要提防，自己人也得小心……。
時千河嘆了口氣：
「好吧，伊藤你跟著我，其他人聽羅特盧爾指示。」
說完，時千河便朝艦橋方向跑去。
空戰航艦的艦橋區域位於船體中央，被裝甲所包覆的區域，緊鄰上下兩個視野觀察區，由於是舊式船艦的關係，構造上保留著海上軍艦的樣式，比較像一隻長著短小翅膀的烏龜，這種特色在新式的軍艦上是看不到的，尤其那些大型的空戰戰艦的設計上可以說是截然不同。
時千河與立華咲奈一路順暢地穿越無人的通道，這反而令他們起疑。
即使船艦許多區域已經委託給人工智慧以及自動系統處理，但在這種緊急時分，為什麼沒有看見忙進忙出的戰鬥人員，反而杳無人跡。
「莉絲特、阿布賈伊，聽得到嗎？」
「……」
時千河用行動裝置想要與兩人進行通話，但卻毫無迴音，在仔細看了虛擬介面的右上角，無線網路已經不知何時成為故障狀態，雖然有訊號，卻完全無法進行資訊傳輸。
「被干擾了……」立華咲奈說道，「我大概知道幾種干擾用的電磁波模式，用火系魔法能感知到，恐怕這艘船艦對外的資訊交流也終止了。」
「是……是嗎？」
時千河對魔法師的強大功能感到吃驚，不過他不知道這是立華咲奈身為魔法師比較異常的個案。
「也就是說，船上有下界的滲透人員在是嗎？」
「不知道，或許是下界的滲透人員，也可能是敵對貴族的手下。」
「後者的機率比較大吧，看來也不是可以輕易下手的對象，總之快點到艦橋，說起來自從登艦以來，你有見到過洪教官嗎？」
「沒有，自從休息時間開始就沒有見過他了。」
「果然是他有問題嗎……」
時千河開始懷疑起洪教官，不過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是他的所作所為，只不過目前在團隊中有所嫌疑的就是他了。
小隊的成員經過幾天的訓練及相處，時千河對小隊成員有一定的信心，深信著隊伍中並沒有間諜的存在。
當然也有是預選官團隊之外的其他人員造成現在的局面，不過比起全船四百名人員，時千河比較願意去選擇那些人是可以相信的。
抵達到艦橋的大門外，時千河拿出了通行卡，在門前的感應器上輕觸了一下，清脆的系統音立刻響起，大門向側邊打開，映入眼簾的景象令人難以置信。
遍地的血跡。
「怎麼……」
時千河正要踏進艦橋區域問清楚狀況，卻從側面被撲倒。
「喀喀喀……嘎歐！」
時千河直覺舉起右手防禦，剛好抵在了對方的鎖骨處，這才有時千仔細觀察敵人的樣貌。
敵人穿著空戰艦隊軍人的制服，是個生面孔，時千河翻過身來，壓制住對手，想從他口中套話，然而對方卻似乎沒有讓他質問的意思，要說為什麼的話，因為對方已經是能夠用肉眼辨認出「異常」的情況。
全身的血管突出，一直延伸到臉頰的地方，雙眼被血絲充滿，瞪大著直視著時千河，露出露骨的敵意，並且不斷地磨牙與低吼，比起人來更像隻野生動物。
確定無法讓對方恢復理智後，時千河一拳揍昏對方。
「時千河……」
立華咲奈輕聲叫了下時千河，不過語氣卻是害怕驚動什麼的小心翼翼，以及帶有露骨警告意味的提醒。
時千河轉頭看過去，只見艦橋指揮處聚滿了「人」，只不過這些人都與剛才襲擊時千河的情況差不多，完全失去理智的樣子，他們似乎被什麼東西吸引似地聚在一塊。
不過外圍一群沒辦法聚集到核心的遊蕩個體，似乎被時千河與立華咲奈吸引了注意力，遠遠瞪視著他們。
由於對方人數眾多，時千河與立華咲奈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也就維持剛才的姿勢與「他們」對峙著。
就這樣僵持了對兩人來說有如數年之久的數分鐘，此時一個聲音闖了進來，打破了這個恐怖平衡。
「藥劑我拿來了，大家……」
那個聲音從另一次的艦橋出入口闖入，但看見眼前的景象後，立刻發現情況不對，聲音微弱了下去。
那些失去理智的人們受到了刺激，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闖入的青年身上，開始朝他逼近。
年輕人緩緩後退了一步，全身乏力似地跌坐下去，拎在手裡的小箱子也自然掉落到了地上，發出了巨大聲響，沒關好的箱子內東西落了一地，全部摔碎。
這聲響就猶如賽跑時的信號槍一般，觸動了「他們」的引信，狂吼著朝青年衝刺而去。
「快跑啊！」
時千河也顧不得會不會激怒「人群」了，朝青年大喊，但他似乎已經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只是到住自己的頭瑟縮起身體，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一劫。
怪異人群驚人的移動速度瞬間就接近了青年，立華咲奈嘗試著發動魔法，但似乎已經慢了幾秒，敵人的牙齒即將觸及青年時，巨大的槍聲連續響起，最接近青年的幾個人身上見出了血花，被子彈的力量撞開，倒在了青年身旁。
被更大的聲響吸引注意的人們，轉而朝艦橋出入口衝刺，但無情的槍響把他們的氣勢與速度完全抵擋了下來，不消片刻，本來瘋狂的人們成為了地上的一具具死屍。
直到最後一名站著的人都倒下之後，在門外開槍的人小心翼翼地走進艦橋，見到了站著的時千河與立華咲奈，一瞬間緊張地將槍口對準了他們一下，但看見時千河與立華咲奈還能有正常的「投降」反應後，也就放鬆下來，脫下了面罩。
「莉絲特、阿布賈伊……還有……洪教官！？」
「嗯！看到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其他人呢？」
洪教官露出安心地微笑，隨後趕緊問了不在場其他人的狀況。
「我讓他們在休息室待命了，不過等等……為什麼要殺了這些人？他們……」
「已經沒救了。」
洪教官斬釘截鐵地答道。
「怎麼可能……」
「看看這個你就明白了。」
洪教官把一名腦袋上被子彈貫穿的屍體翻了過來，只見不斷有濃稠的漆黑色液體從腦門淌出，非常噁心地慢慢散開。
就算被子彈貫穿頭部，腦袋被打成一團糨糊，但至少也能看出是物體的狀態，而且顏色也應該較淡，然而眼前的情況卻否決了這個常識。
「我們洪家是負責在布蕾思研究病毒醫療的，這種病毒我見過，是類似狂犬病的一種軍用生化兵器，一旦病發就代表腦袋已經完全被病毒感染並且膿化，發病初期或許還能用醫療膠囊治癒，但惡化到這種程度的話也不可能救得活。」
時千河默默地聽著這令人難過的事實，深吸一口氣，無奈地接受了。
「為什麼這種病毒會出現在船上，到底是……」
「我比你還想知道這件事情，這病毒的來源是我們家的研究機構。」
「什麼……意思？」
「這是我們家對狂犬病進行改良的病毒種，感染方式簡單、潛伏期五到八分鐘、發病過程迅速，雖然最終完成品的病毒具有近距離空氣傳播能力，不過看樣子這是前幾版的試作版本，不知道甚麼時候被外流了。」
洪教官恨恨地說道，他或許也是被陷害的一員。
「比起這個，時千河，集合所有預選官的隊員，讓他們在休息室非常危險，船上很多人都已經感染了這個病毒，如果隊員被咬的話會很糟糕！」
「我知道了。」
時千河與立華咲奈對看一眼，點點頭，準備離開艦橋，但被莉絲特阻止了。
「隊長等等，我跟伊藤同學去就好，請你留在現場，這裡阿布賈伊要進行通訊恢復作業，需要戰力比較強的人守著。」
莉絲特說道，將背在肩上的另一把衝鋒槍丟給了時千河。
「嗯，麻煩了。」
時千河點點頭表示理解，目送莉絲特與立華咲奈離開。
「喂！在我旁邊警戒好！」
阿布賈伊用極高的姿態命令著時千河，並在艦長席放下一個手提箱式的軍用電腦，將線路連接完成，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舞蹈起來。
「舊式的軍用電腦嗎？」
「是啊，阿布賈伊的私人物品，他是個很優秀的天才，但也離不開這些工具，我們的行動裝置因為體積關係運算能力有限，大多時候還是仰賴利用網路的雲端運算來輔助，一旦斷網，性能可能連2050年的電腦都不如，所以他才隨身攜帶這種實體的電腦。」
因為阿布賈伊無暇分神，洪教官代為解釋道。
「教官你很清楚阿布賈伊的情況，你跟他之前認識嗎？」
「不認識，不過你們進來之前詳細的個人資料我都有閱覽過，加上剛才因為阿布賈伊在艦橋這裡與人起了衝突，我把他帶到我的辦公室稍微聊了一下。」
「原來如此。」
「話說回來有關於這樣的事件，你有頭緒嗎？」
時千河搖搖頭：
「完全沒有，或許是貴族派系爭鬥的一個手段，也有可能是下界的人員滲透襲擊，不過我傾向於相信前者。」
「這樣啊……」
「這病毒有解藥嗎？」
「有，在我本家的研究機構那邊有解藥，不過這艘船上沒有，只有能勉強抑制病情的萬用奈米機器人，但是被那邊那個菜鳥醫護兵一摔，堪用的藥劑已經沒有了」
洪教官用下巴指了指那名趴在地上被嚇暈過去的青年。
「目前軍隊本部那邊應該還在理解狀況，不過依照現在陽明號的通訊被封鎖，如果不快點解決的話，恐怕會把事情鬧大。」
洪教官的話才剛說完，阿布賈伊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好了！解決了！」
隨著螢幕上一連串「許可通過」的綠色文字，通訊那一瞬間似乎恢復了，洪教官立刻抓起了艦長控制台的通訊話筒，大喊著請求撤退。
但通訊才剛恢復不到數秒，陽明號傳來了一陣不尋常的劇烈震動，時千河、阿布賈伊與洪教官被震得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那名暈過去的少年也被震動驚醒，陷入恐慌之中。
震動停止後，艦橋內的燈光立刻變了色，警示音也開始尖叫了起來。
「阿布賈伊，發生了什麼事！」
時千河問道。
「我在確認了！別催！」
阿布賈伊爬起身來之後立刻回到電腦前，開始他神乎其技一般的操作。
「被襲擊了，艦隊左翼失去了四架戰機，陽明號的左側推進引擎二號也被擊毀，裝甲被貫穿，一號砲塔彈藥庫裸露。」
「立刻卸載一號砲塔彈藥庫的彈藥，扔掉之類的都好！」
「正在處理了啦！」
洪教官發出急躁的喊叫聲，阿布賈伊也不耐煩地大吼回去。
一陣腳步聲傳來，時千河舉槍回頭瞄準了艦橋出入口，只見預選官的夥伴們都平安無事地擺出沒有敵意的姿態，也就放下了槍口。
不過在隊伍中似乎多了一個人，被約翰與羅特盧爾的人偶支撐著，全身是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預想中最糟的情況成了事實。
「指揮官！你還好嗎？」
時千河立刻迎了上去，從曾坤振與人偶手中接過中校癱軟的身體，仔細一看，遍佈全身的咬痕已經將他搞得血肉模糊。
「我們在路上見到了中校，就把他救了下來，不過似乎還是晚了一步。」
曾坤振有些遺憾似地說道。
時千河讓中校靠著牆坐起，輕拍中校的臉，想讓他找回一點意識與理智。
「預……選官……嗎……」
「是！我是隊長時千河！」
時千河立刻回答道。
「是嗎……抱歉啊……這次抽到鬼牌了……」
「什麼意思？」
「上面的人……一直看不慣我一板一眼的作風……原來如此……想趁這次搞掉我……嗎……」
「指揮官……你……」
中校忽然等大了眼睛，僅僅揪住了時千河的衣領。
「拜託了……讓艦隊撤退！再這樣下去……別說打勝仗……能不能全員歸還都是問題……」
「放心！指揮官，我們的人已經開始著手處理根本部聯絡的事情！請撐住！」
「是嗎……那就好……剩下就……拜託你處理了……我不想變成那個樣子……拜託……讓我解脫吧……」
中校虛弱地說著，瞳孔的目光開始渙散，暴起的血管也像活物一般漸漸地開始爬過脖子，蔓延到臉頰上了。」
時千河一咬牙，回頭看了看洪教官。
洪教官只是冷靜地搖搖頭。
時千河只好起身，舉起衝鋒槍對準中校。
「辛苦了……還有……回到布蕾思之後……把這件事……傳達給……嗚……嘎……嗚啊啊啊啊！」
中校教官話還沒說完，身體的變異忽然加劇，用與之前奄奄一息截然不同的凶惡氣勢起身準備衝向時千河。
時千河閉上眼，對著中校的腦門扣下板機。
預選官團隊裡的成員紛紛無奈或難過地撇開視線或是閉上眼。
「情況如何？」
時千河像是要掃去陰霾一般，轉移話題朝阿布賈伊問道。
「剛剛那一次攻擊打壞了受到干擾較弱的唯一發信器，現在只能想辦法用其他手段與作戰本部聯繫了。」
時千河想了想，回頭看向魔法師的夥伴們。
「大家的學生證借一下，魔法大學學生證的魔法傳訊應該不會受到干擾，用這個來根本部取得聯繫。」
四名魔法師成員面面相覷，有些無奈似地看著時千河。
「時千河同學，雖然利用魔力的絕對惰性與魔法的傳輸距離無限性作為現下的解決情況非常令人欣賞，但是我們的學生正在登艦前就被當作私人通訊物品收繳在基地裡了。」
時千河愣了一下。
「那就只剩一個辦法了……」洪教官說道，「打開逃生艇的收納艙，直接回到布蕾思傳達情況。」
「棄船嗎……那艦隊的其他同伴怎麼辦？」
「隊長，這個交給我們，我們用信號燈向周圍傳遞訊息。」
莉絲特可靠地說道。
「麻煩了！那麼剩下的人先……」
時千河話還未說完，劇烈的震動再度襲來，這次的衝擊直接讓船體傾斜，並且短時間內沒辦法回到正常狀態，事態的走向再度惡化。
「到底發生了什麼！」
波娜尖叫著抓住了羅特盧爾的手臂，一副很開心的樣子，羅特盧爾倒也不是太介意。
與波娜開心的神情形成反差的是阿布賈伊，他瞪大了眼睛，驚恐地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跟任務說的……不一樣啊！」
「怎麼回事？阿布賈伊，說清楚一點！」
時千河沒時間讓他磨磨蹭蹭，直接強硬地問道。
「因為船上發生的情況，艦艇的航道偏離，已經進入上海的防空識別區，對方視為宣戰，並且啟動砲火攻擊，但攻擊我們的手段並不是當初任務上寫的透過上海的導彈發射塔。」
阿布賈伊將電腦裡的影片透過連線在指揮台上構築出立體投影，那是從下方觀測站的鏡頭捕捉到的畫面。
大概有一百公尺高的可動式高塔，傾斜了些許角度，塔頂的幽暗的開口正朝著艦隊方向，之後隨著一陣巨大的亮光，閃耀著光芒的物體從畫面一閃而過，命中了陽明號的船腹。
「質量……投射器！？」
「我們一直以為是導彈發射塔的東西，結果實際上是質量頭射器嗎……」
曾坤振喃喃說道，情況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剛才被擊中的地方，沒意外的話很有可能是船底逃生艙。」
莉絲特神色嚴峻地補充了一個大家不是很想知道的資訊。
「時千河，沒那麼多時間思考了，我先帶幾個人去船頂逃生艇那邊清理現場跟守衛逃生艇，你們完成跟僚艦傳達訊息的工作之後再過來，我們會等你！」
洪教官說完，抓起了癱坐在地的菜鳥醫官，往艦橋出入口處離開。
「羅特盧爾、波娜、莉絲特、張乾純、阿萊雅斯，你們幾個先上去幫洪教官，這邊交給我們！」
「了解，請務必小心。」
羅特盧爾領著其他四人立刻從洪教官離開的地方追了上去。
「剩下的人守好兩側的出入口，有任何威脅的話優先排除。」
時千河把撿起地上幾具屍體的配槍，丟給了曾坤振與約翰，走到其中一側，像是門神一樣不動如山地站定。
「真拿那傢伙沒辦法……」
曾坤振苦笑，與約翰拿著手槍，主動站到了另一側，立華咲奈則是跟在兩人後頭，畢竟在兩人火力較弱、也沒有時千河那樣毫無道理護盾防禦能力的情況下，立華咲奈的魔法可以起到相當的作用。
阿布賈伊用餘光瞄了同伴一眼，臉上露出了詭異微笑。
戰爭本來就很危險，不管死幾個人也不奇怪，何況這次陽明號上面發生的事情也足夠糟糕了，可以做為一定程度的藉口。
但是如果在這樣糟糕的情況下，能夠達成一定的戰果，想必也就能夠一瞬間出人頭地吧？
這是他還有洪教官之間的「交易」。
剛才在洪教官的辦公室時，洪教官就已經講明了。
他急需這份戰果，來擺脫緊咬在後的凱瑟蘭斯家，並復興日漸衰敗的洪家。
當然，為了爭取阿布賈伊的協助，他們也會有豐厚的回禮。
平時這樣道貌岸然、加裝友善的洪教官竟是這種偽君子，阿布賈伊只覺得想吐。
但是，有利用價值。
而且既然知道了這麼黑暗的內幕，以這個為把柄對洪家予取予求，那麼再好不過。
阿布賈伊是個相當貪心的人，他討厭貴族、討厭富有階層。
過去阿布賈伊的父母相當愛慕虛榮，雖然自己沒有富足的經濟能力，但還是要求阿布賈伊要裝出一副有錢人家教養的孩子，並把他送進了昂貴的私立學校。
但在學校裡的生活，很明顯就能看出到底他這樣的「假有錢人」與「真有錢人」的區別在哪裡，他桀驁不馴的性格加上優異的成績，又成了同學們眼中的異類。
為此，他忍受了不少歧視與不公不義。
曾經阿布賈伊向校方申訴，但是當阿布賈伊的父母被叫到學校與霸凌者的家長見面時，卻卑躬屈膝到差點沒跪下來舔對方的鞋子。
回去後當然不用說，阿布賈伊遭到了一頓毒打。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數次，所以他最後決定成年之後，立刻離家出走，並且進入軍校就讀，畢竟自己家裡並非經商起家，也沒有能夠成為貴族的因素，軍隊就是他能夠出人頭地最好、最大的機會。
試想，如果這次的戰鬥，雖然因為突發狀況而導致無法順利完結，但因為其中一人的努力，獨自讓在上海的反布蕾思分子承受巨大的損失，那會是多大的功績。
加上，此時船艦裡無法與外部通訊，如果生還者只有自己的話，自己想怎麼描述自己的事蹟就能怎麼描述自己的事蹟。
想到這裡，阿布賈伊忍著差點笑出的聲音，將船艦資訊紀錄系統內的所有檔案包括影像、聲音全數消除，這樣一來即使布蕾思事後派出調查小組，也無法追查出真相。
再來就是將航路對準了上海的質量發射塔，讓剩下的引擎全速前進。
最後，由中樞系統控制，將頂部逃生艇艙打開，把所有能用的空逃生艇都釋放出去。
阿布賈伊知道，船底還有一艘備用的艦長逃生艇，因為位置與其他逃生艇都不同，有很大的機率從剛才的質量發射器襲擊之中逃過一劫。
阿布賈伊滿懷自信地闔上電腦，拔掉了線路，打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加諸讚賞時，一個猙獰的面孔出現在了他面前。
隨著對方張開嘴，露出那異樣的獠牙，阿布賈伊發出了慘叫。
◎
羅特盧爾與其他人追著洪教官的背影爬上階梯，再繞了幾個彎之後，洪教官的身影卻忽然消失了，那名被洪教官背著的青年趴在前方走道，似乎失去了意識。
羅特盧爾感覺不對，伸出手讓其他人停止前進，四具人偶的其中一具則在羅特盧爾的操控下走上前去，把昏迷不醒的翻過身來。
「嗶──」
「趴下！」
尖銳的電子音響起，羅特盧爾神色一峻，朝夥伴們大喊，全身瞬間綻放出強力的魔法集束光，自己也放低了姿態。
下一秒，一聲轟然巨響，破碎的細碎冰片飛濺，稍微劃破了羅特盧爾戰鬥服外的鮮豔衣物。
人偶受到羅特盧爾的魔力灌輸，一瞬間就是放了大規模的水系魔法，在通道中結成一道冰牆，抵擋了大部分的爆炸衝擊。
霧氣與煙塵散去之後，地上除了焦黑的高溫火舌肆虐留下的痕跡以外，也就只有一些碳化的碎肉片，走道兩側的牆壁也被炸了開來，已經隱約可聽見被巨大聲響吸引而來的狂犬病船員腳步聲。
「撤退，別留在這！快走另一條路！」
莉絲特舉起步槍站到洛特盧爾身旁，朝後方的夥伴們說道。
「幹他媽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乾純咒罵了一聲，雙手也微微發出了魔法集束光，掉頭準備走在隊伍前方開路。
「啊……糟糕……」
阿萊雅斯有些瑟縮地停下了腳步，發出了感想。
張乾純的前方至少有二十人的狂犬病船員，用極快的速度沿著走到直奔過來。
「被包圍了……」
波娜從背後取出兩把體積不小的手槍，進入臨戰狀態。
「那把槍是『玫瑰騎士』嗎？竟然帶到這裡來了……」
莉絲特瞥了一眼波娜的槍，苦笑道。
「恩，訓練的時候用過那麼多把還是習慣這把，感覺比較好控制。」
「我也有聽說這把槍出奇的難駕馭，能將它使用習慣，波娜同學似乎也是很可靠的同伴呢！」
羅特盧爾對波娜露出微笑。
波娜聽了，感激地看著羅特盧爾，彷彿從他那裡收到讚賞是無上榮幸似的，紅著臉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幹，有時間在那邊討論槍怎樣，看看情況好嗎？」
「咳……要……迎戰嗎……」
「只能這樣了，全員戰鬥！把這群『怪物』殺光，之後從別的路去船頂逃生艙，別讓時千河同學等太久了！」
「「「「「是！」」」」」
◎
太過專心在操作電腦而忽略周圍狀況的阿布賈伊，在結束作業後被狂犬病船員襲擊，發出了慘叫。
時千河等四人立刻回頭，立刻就看到了阿布賈伊被咬的那一瞬間。
「立華咲奈！」
時千河立刻大喊，立華咲奈也很有默契地伸出手，透過壓縮空氣而形成的風壓彈朝狂犬病船員飛去，強大的衝擊立刻就擊飛了船員，阿布賈伊則倒在了地上，抱著血肉模糊的左手哀號。
時千河衝到了被擊飛的狂犬病船員面前，朝他腦門開了一槍，結束他的性命。
「阿布賈伊！還好嗎？」
曾坤振跑到阿布賈伊身邊，想要將他扶起。
「不要碰我！渾蛋！」
阿布賈伊大吼一聲，右手一揮推開了曾坤振。
「一群沒用的廢物，明明守門也不好好守，讓這瘋子近來咬我！快給我解藥！我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們八輩子都賠不起！快！」
約翰看相地上散落的萬用醫療針，幾乎都已經破碎不堪使用。
「抱歉了阿布賈伊，你先冷靜下來！」
時千河想盡辦法安撫阿布賈伊，但似乎起了反效果。
「你在說什麼瘋話！給我藥啊！還在這裡磨磨蹭蹭什麼，艦上一定還有一些醫療用品，快去拿來，不然給我用你們的命來賠！」
「操你媽的！我們試著在救你你到你在講什麼屁話！」
曾坤振被阿布賈伊激怒了，不雅的詞彙一下子就飆出口。
「滾！沒用的一群廢物、殘渣、社會敗類！」
阿布賈伊發出怒吼，抱著受傷的左手揮舞著電腦，擊中了曾坤振，野推開時千河，朝艦橋出口狂奔離去。
時千河想要追上去，但曾坤振按住了時千河的肩膀。
「你幹什麼？」
「我才想問你要幹什麼？獨自追上去？這外面有多少病患誰也不知道，而且比起這個，先與羅特盧爾他們匯合比較重要吧？阿布賈伊已經不可能活著了，捨棄他吧，在這種情況下，軍隊裡連隊長命令都無法服從的傢伙，沒有拯救的價值。」
「但是……」
「就算現在搭上了逃生艇回布蕾思也晚了，我們從布蕾思出發也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逃生艇再快，回去也至少要三、四十分鐘，比起這個我們應該先去與羅特盧爾的隊伍碰頭。」
立華咲奈也即起冷靜地說道，約翰似乎也贊同他們的想法。
雖然他們的話也有道理，是正確的決斷，但某種程度上大概也是被阿布賈伊一陣莫名奇妙的污辱給激怒了吧，小隊裡似乎沒有同情阿布賈伊的人。
這樣的小隊，連凝聚力都還沒培養好，就已經分崩離析了嗎……
「說起來……那個狂犬病船員是怎麼進來的？我們這邊出入口沒有放過任何一隻進來喔。」
「我這邊也沒……」
時千河正要否認他讓漏網之魚闖入時，他目光不自覺的又看了一眼那名狂犬病船員的屍體。
然後他愣住了……
立華咲奈也疑惑的順著時千河的目光看過去，似乎也了解了情況。
「什麼？時千河你想講什麼？」
曾坤振催促著時千河說道。
「那是一開始……我打暈的那隻……」
時千河與立華咲奈第一次進入艦橋時，曾經被一名狂犬病船員襲擊，但時千河立刻就將對方制伏並擊暈，之後就遇到了洪教官他們，完全忘記了這名船員指示暈過去，而沒確實打死的事。
「時千河，那不是你的錯，不要太自責了。」
立華咲奈立刻就說話了，此時如果隊長的情緒不安定的話，對小隊會有不良的影響。
時千河當然知道立華咲奈的考量，他握緊拳頭，艱難的深呼吸幾次，強行壓下了湧上心頭的激動情緒。
「抱歉……阿布賈伊……」
時千河喃喃自語，或許此時阿布賈伊很有可能已經病發了，而且他也不在場，但這句抱歉時千河明顯是說給自己聽的，藉此減輕罪惡感。
「走吧……阿布賈伊應該已經與僚艦們傳達過訊息了，雖然很遺憾但目前也只能放棄阿布賈伊，我們先去與羅特盧爾匯合。」
「好的……」「嗯……」「哦……」
其他三人雖然對阿布賈伊多少有些不滿，但失去夥伴的愧疚感似乎還是沒辦法輕易消除。
跑過走道時，陽明號似乎又承受了幾次來自質量投射器的攻擊，船艦受損似乎已經相當嚴重，已經隱隱約約有下墜的趨勢，時千河他們只能再加快腳步，克服越來越誇張的傾斜角度。
最終抵達頂部逃生艙並打開大門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啞口無言。
大開的艙門，逃生艇已經全數消失，站在門前的時千河差點被亂風造成的推出力量給吹出機體外，幸好及時展開了護盾，將自己卡在了門口，才保住了一命。
約翰當機立斷，朝開關一拳捶下，將逃生艙的氣密大門關上。
「謝謝啊！」
撿回一命的時千河扶著門保持平衡，此時後方又傳來了腳步聲。
「時千河同學，你們已經到了啊！？」
羅特盧爾等五人雖然都還活得好好的，但似乎神情都有些疲憊，看樣子經歷過了一場惡戰。
「你們不是先來逃生艙了嗎？為什麼……」
「洪教官背叛了我們，被他帶走的菜鳥軍醫被當成人肉炸彈，阻住了我們去路，還讓我們被狂犬病患們包圍，當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所作所為，不過除了他以外我們沒有其他證據證明是別人做的。」
「可惡……」
「怎麼了嗎？話說你阿布賈伊呢？」
「他被咬了，而且對我們怒罵了一頓並攻擊曾坤振之後跑就跑走了。我們沒辦法先過來與你碰頭，但是誰知道……」
「欸……難道……發生了什麼不好……咳……的事嗎？」
「逃生艙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逃生艇完全消失……」
阿萊雅斯聽了時千河的話，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他奶奶的！誰幹的啊！操！那洪家的龜孫子嗎？」
「不清楚……抱歉……」
「沒事，時千河，至少我們都還活著，一定有希望的。」
曾坤振拍了拍時千河的背後，出言安慰道。
羅特盧爾也把手放在時千河的肩上，示意他不要在意。
「等一下，如果陽明號也是循正規方式建造的話，那一定有配備艦長逃生艇，跟一般逃生艇都放在不同的地方，或許是個機會。」
莉絲特忽然靈光乍現，說道。
「但是逃生艇一般都只能搭三個人，我們有九個人耶！」
「艦長逃生艇並不是普通逃生艇，主要是在船艦上如果有高級官員或是戰略要員搭乘時，因為戰況險惡，讓他們緊急脫離戰鬥用的，因此都會做比較大一些，最大有七人坐的逃生艇。」
「可是我們人數還是超出啊！」
「如果是六人以上逃生艇的話超載個一點五倍人數或許還行，在怎麼說我也是空戰學院的，駕駛交給我處理！我會想辦法讓它飛起來的。」
「幹他奶奶的！還不帶路？」
見到一線生機的預選官九人再次動身跑了起來，往艦長逃生艇所在之處前進。
◎
「痛死了，渾蛋……一個比一個還不中用。」
阿布賈伊喘著粗氣，慢下了腳步，艦長逃生艇室已經近在咫尺，體力也沒辦法繼續支持他劇烈運動。
阿布賈伊用筆電的線接上了磁卡門鎖的感應器，本來亮著紅燈的感應器立刻就轉成了綠燈，打開了門。
燈光充足、純白色的空間中，一台巨大的飛行艇停在中央，阿布賈伊露出了安心的微笑，向前了一步。
「砰！」
一聲槍響，阿布賈伊都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身體就被子彈擊中，向後摔出了艦長逃生艇室。
鮮血漸漸從胸口擴散開來，阿布賈伊看著逃生艇室內的身影，認出了那個朝他開槍的兇手。
「洪……教官……」
「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你是個優秀的棋子。」
「你說……什麼？」
「我選擇你做為棋子，除了你的才能相當優秀以外，還有另外一點，就是你太過於天真了！」
「你……你……」
「大概得歸功於你與人的互動經驗不足吧？你真的以為，你知道了我的目的之後，我還能讓你活著嗎？為了讓你滿足貪婪的本性，對洪家露出獠牙？」
阿布賈伊憤怒到了極點，他認為這一切都是洪教官卑鄙的手段與骯髒的話術所致，自己則沒有任何一點過錯。
「話說回來我只不過希望你幫我陷害時千河而已，我並沒有指示你該怎麼做，但你的行動卻跟預計的一模一樣，就連會被船員咬也都在預測之內，上頭的謀劃還真是精準的可怕啊！」
洪教官晃了晃左手上一份薄薄的紙本書冊。
「不對……我……不是……棋子……」
阿布賈伊嘴上開始冒出血泡，這讓他呼吸困難，連話都無法好好說清楚。
「這也不能怪你，大概你從頭到尾都沒有自覺吧！以前我也覺得我活得很自由，不會成為任何人的棋子，但見過這種企畫書的指令……不……應該說是『劇本』之後，才發現過去的自己是多麼愚蠢，既然無法避免的話，那麼我選擇老實承受，至少這能夠為我帶來安全的保障。」
洪教官有些感慨的說道。
「阿布賈伊，感謝你配合演出這一幕，話說回來你似乎被咬了吧？怎樣，我們家的新版病毒？已經開始準備發病了吧？頭很痛吧？」
阿布賈伊已經完全沒辦法說話了，眼睛裡的血絲開始擴張，全身的血管也逐漸暴起蔓延。
「那我來幫你解脫吧！就當作是你辛苦換來的報償。」
洪教官舉起手槍，朝阿布賈伊的腦門開了一槍，確實了結了他的性命，但洪教官沒有這樣就停止，又在他胸前補了三槍，這才放下槍口。
「貴族這種東西，平民還是不要染指比較好，無論是你還是時千河都一樣，我不能讓洪家的貴族名譽在我這一代斷絕。」
洪教官進入了艦長逃生艇，開始操作起介面。
事情比想像中還順利的達成了，大概沒什麼好掛心的了。
只要把這時千河親手殺死中校的錄影交到布蕾思軍方的手上，還有預選官們持槍的畫面以及船員們橫屍遍地的畫面流傳出去，凱瑟蘭斯家會完蛋的吧？順便伊藤家與尼亞家也會一次受到巨大損害。
同時作為英雄從這樣惡劣的「反叛行為」中逃脫，並且同時殲滅逆賊以及毀滅上海質量發射器的我，就會成為這場遊戲中最大的獲利者。
搞不好這起事件還會改編成為電影，在全世界熱銷呢！洪教官偷笑了起來。
艙門打開了，艦長逃生艇引擎也確實啟動並飛出了陽明號，直直朝布蕾思之城飛去。
從空中俯瞰那殘缺不全的癱瘓艦隊以及損壞嚴重的陽明號，洪教官毫無罪惡感，用嗜虐的笑容，注視著逐漸朝上海墜落的空中艦艇。
陽明號就這樣不斷下降著，十分鐘之後，空戰巡洋艦陽明號以及僚艦等十餘艘艦艇，墜毀在偏離質量發射塔兩百公尺處的基地上，引發了巨大的爆炸，將附近的守軍都給炸了個精光。
焦土之上，時千河趴在地上，樣子頗為狼狽。
他手指輕輕動了幾下，然後醒轉。
緩慢起身之後，看見濕漉漉的夥伴們各自倒在附近不同的地方，雖然沒有受到什麼重傷，不過他們所陷入的局面也不容樂觀。
不多時，夥伴們各自陸續醒了過來。
時千河他們在陽明號上知道艦長逃生艇被洪教官開走，而且阿布賈伊也被洪教官殺死之後，就立刻到了動力反應爐室，躲到了巨大的冷卻水箱內。
動力爐室是整艘船艦最為堅固、防禦力最高的地方，就算是用普通電磁炮也難以貫穿動力爐室外部的特殊裝甲，加上有水的緩衝力，以及時千河的護盾、魔法師們的合力協助之下，總算撿回了一命。
不過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時千河心裡沒有答案。
他愣愣地看著遠處的質量發射塔，夥伴們也漸漸聚集到了他的周圍。
總有辦法的吧……時千河這樣告訴自己。
無論如何，都得平安活著回到布蕾思之城，雖然不知道洪教官在計畫著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對他們有益的事情。
但在阻止洪教官之前，得先活下來，跟夥伴一起。
在提亞家用過晚餐之後，吃得有些撐了的時千河雙眼愣愣地看著天花板發呆。
今天一早就被米洛斯用不容拒絕的語氣給邀請了過來，說是為了彌補上次因為恐怖攻擊事件而取消的聚餐。
不過雖然說是大家一起的聚餐，凱因斯只不過露個臉而已，他似乎臨時有事無法久留，時千星根本沒來，最後就是……哈絲黛兒……。
大概還在生氣吧，總之時千河進門的時候，哈絲黛兒就像不願意跟他多做接觸一樣出門去了，連正眼看他都沒有。
這樣的冷淡對待，時千河不免有些受傷。
「千河，來一趟書房吧，我有東西要給你。」
米洛斯說道，露出了一副神秘的表情。
時千河點點頭，暫時拋開哈絲黛兒的事情，跟姐姐還有米洛斯聊了起來。
幾分鐘後，時千河禮貌性地敲了敲門，走進了米洛斯的書房。
雖說是書房，但裡頭簡直跟雜物堆沒有兩樣，各式武器、防具、不知名的裝置以及抹些莫名其妙的物品四處散落著，像是許多年沒有整理一般。
「抱歉啊，有些凌亂，本來想在餐桌上送出來的，結果哈絲黛兒她……」
一提到哈絲黛兒，時千河的表情一下子陰沉下來，即使是米洛斯也察覺到了情況有異，也就停下了原本要說的話。
「可以過問嗎？你跟哈絲黛兒怎麼了？今天哈絲黛兒也是，一提到你的事心情就很糟糕，還跟我大吵一架，害我沒時間處理禮物的事情。」
「沒什麼……就……一點小小的爭吵而已，不用擔心啦，之後如果有時間我會跟她講開的，這種狀況已前也不是沒發生過，對吧？」
「嗯……這樣啊，好吧！既然你都說沒事了。」
米洛斯從桌上拿起了兩件精心包裝的包裹，遞給了時千河。
「欸？這……給我的？」
「是啊！也算是實用的東西，怎麼樣？不要嗎？」
「既然是禮物當然就不客氣收下了，可以現在拆嗎？」
時千河開心道，接過了有些沉重的包裹。
「請便。」
時千河將包裹放在了地上，拿起了較大的那一個，撕起了包裝紙。
「我花時間包得這麼漂亮，你也太粗暴了吧！」
「這沒什麼好溫柔的吧？」
時千河道，從包裝紙中拿出了一個綠色的小盒子，那是軍隊的登錄武器專用收納盒。
「這是……」
「電磁手槍試作品，AIEO他們把電磁炮縮小化的成果，雖然充飽電只能開三發，但威力很大，貫穿整台下界的戰車應該不是問題，不過要小心後座力問題就是了。」
米洛斯解說道，拍了拍時千河的肩膀。
「好好使用啊！」
時千河點點頭，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另一個包裹，一件被透明塑膠袋包裝著、像是內衣一般的黑色薄背心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件……防彈衣？」
「嗯，時千星無聊時做的東西，也算時千辰去想辦法從研究塔裡弄出來的，最新科技喔！」
拆開包裝後的背心質感非常特別，必須從內側才能完全握住，否則無論在怎麼用力，背心都能從時千河手中滑落逃脫。
「這背心也太難拿了吧？」
時千河皺起眉頭。
「基本上這件的防彈功效出自於它吸納衝擊的韌性、能力還有趨近於零的摩擦係數，重量很輕，但效果比正規防彈衣還要好。」
「怎麼說……這真是我收過最實用的禮物了……」
其實這些東西也不是時千河所喜歡或熱愛的，但這兩件物品，都能顯盡家人的關心與溫暖，甚至比起送那些時千河喜歡的東西，這些禮物的意義更加重大。
「雖然不是什麼最強之矛跟最強之盾，但多少都是我們的心意，平安回來啊，時千河！」
米洛斯說道，時千辰則是向前一步，抱住了時千河。
「嗯……我會的。」
時千河深吸一口氣，藉此平復情緒，畢竟姐姐矮他一個頭，沒辦法用姐姐的懷抱來掩飾自己想哭的衝動。
時千辰放開了時千河之後，米洛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那就這樣了，大哥剛剛回司令部前說了他會幫忙籌備你所有需要的資源，雖然現在因為敵對貴族勢力可能回從中阻攔，但他也會想辦法支援你的，放心好了。」
「幫我謝謝凱因斯叔叔！」
「我會的。」
米洛斯放開了時千河，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記得，我說過這次任務感覺不太對勁，不只是敵人需要提防，自己人也得小心。」
「嗯，我知道！」
時千河看相眼前兩位對著他露出溫暖笑容的家人，他閉上了眼，由衷感謝著上天，賜與他這樣幸福的歸處。
◎
巨大的引擎運轉聲充斥著停機坪，放眼望去，銀黑色的巨大飛行器充斥了整個停機坪，正在進行著裝載作業。
這就是布蕾思知名的空戰艦隊。
儘管這次僅僅只是施壓手段，並非正規戰爭，不需要出動大型的母艦或戰艦，只配了一艘相對較為舊式的巡洋艦作為指揮中樞，以及一艘專門搭載機甲的自動運輸艇、十艘陸空兩棲的戰鬥用無人機械部隊艇、一艘自動人員輸送艇及數架自動護航戰機。
「十分鐘後登艦，遲到者視同逃兵，軍法處置，解散！」
站在對列前方的中校下令，給予部隊離開布蕾思前最後的休息時間。
「時千河，我先行登艦了，有什麼問題直接連絡我就可以了，整場演習我都會在艦上擔任你們的顧問，不用太拘束有問題就直接找我吧！」
洪教官對時千河說道，時千河點頭道謝，目送他離開。
能將基地大廳一覽無遺的指揮室，米洛斯與時千辰兩人隔著大大的防彈玻璃注視著時千河，對著他揮手。
然而視野之內，還是沒有看到哈絲黛兒的影子，這不免讓他有些失落。
「還真是無情啊那渾蛋！」
時千河身後傳來了曾坤振的聲音。
「什麼意思？」
「哈絲黛兒啊！那傢伙，我們兩個都要去打仗了還不出來送送，真無情。」
「啊……嗯……大概有什麼事絆住了吧！話說回來這只不過是演習，不是打仗。」
「管他的，總之俐落地處理完，俐落地回家！這次就看你的囉！時千河！」
「嗯，交給我吧。」
時千河與曾坤振互相輕擊彼此的拳頭。
「隊長，我跟阿布賈伊先行登艦了，駕駛那邊有些地方需要我們的幫忙。」
莉絲特拽著阿布賈伊接近了時千河，向他敬禮。
「去吧，有勞了。」
「是！」
莉絲特行禮之後，繼續拖著阿布賈伊朝停機坪走去，阿布賈伊非常不滿地掙扎了幾下，但最後還是屈服了。
「時千河同學，也差不多該集合了，所剩時間不多。」
羅特盧爾忽然出現在身旁，其身後還忽然多了四具精緻的人偶機器人。
「這就是魁儡魔法？好屌！」
曾坤振大聲驚呼。
「咳，這很貴吧……而且還一次四台……我可以摸摸看嗎？」
阿萊雅斯很羨慕似地看著機器人偶。
「想觸摸的話請隨意，本來就是供人觀賞的收藏品，就應該受盡欣賞的目光。」
「幹，真有錢！」
「這是PA-60的第四代人偶吧？號稱戰車級的威力，但價格也是戰車等級。」
立華咲奈湊了上來，看來魔具這種東西是無分男女，只要是魔法師一定會感到興趣。
不多時，聽到騷動的約翰與波娜也跟了過來，無形之中就全員集合了。
「好了，大家也都登艦吧，我們……」
時千河話說到一半，略為遲疑了一下。
「怎麼了嗎？時千河同學？」
「嗯……啊！沒事，沒什麼，總之小心自身安全，在不妨礙到指揮與作戰的情況下做最大協助，以上。」
所有人站直了看向時千河，行了軍禮，揹起各自的簡易背包，朝停機坪走去。
看著隊友們的背影，一股可靠的感覺油然而生，時千河用餘光瞥了一眼指揮室，微微點頭道別，也揹起了背包，跟上了隊伍。
不過剛才在集合的時候，時千河看到遠處從廁所走出來的，洪教官的身影。
洪教官不是早就登艦了嗎？為什麼還在那裡？
應該是自己想太多了吧……應該。
◎
「這裡是來自於旗艦陽明號的廣播，所有戰鬥人員已就準備位置，請給予出擊指示。」
「出擊狀態已經由中樞電腦瑪德爾給予許可，出擊准許，祝武運昌隆。」
「全艦隊聽令，現在開始進行東海實彈演習任務，戰鬥開始，艦隊啟航！」
近二十台的艦隊，一瞬間像是失去重力一般平滑地從停機坪上升起，在空中微微整理了隊形，壯觀的場景猶如電影一般，無論是誰看了肯定永生難忘，然而這只不過是布蕾思空戰艦隊最小規模的編成之一而已。
透過媒體的轉播畫面，將這壯闊卓絕的畫面記錄下來，並流通出去，一瞬間就充斥了全布蕾思的各大版面，對於日前遭到恐怖份子攻擊而感到憤怒的群眾，無不高聲歡呼。
艦隊開始加速向前移動，接下來大概就是一段俯衝加速的過程，預計在一小時四十五分鐘後抵達東海上空，進入作戰領域。
時千河與隊員們在巡洋艦上換下了布料的軍隊制服，穿上了作戰用戰鬥裝束，特殊的材質穿起來並不是很舒服，但防禦效果絕對能在緊要關頭救人一命。
時千河在戰鬥服內先套上了時千星與時千辰送他的輕薄防彈背心，再穿上指揮學院標準的作戰裝備，走出了更衣室，在對面剛換好衣服的波娜也一身俐落的勁裝，腰帶上掛著圓盤型的大面積殺傷炸彈，兩把玫瑰騎士手槍也扣在後腰，容易在戰鬥中礙事的長髮束成了高高的馬尾。
「好久沒看到你這樣子了！」
時千河笑道，將換下的衣物放進袋子中，收到儲物櫃裡。
「代表軍演課很久沒有好好上過了。」
波娜懷念似地回應道。
接著男更衣室傳出一陣吵雜聲。
「啊？等等，為什麼指揮學院的標準配備比機甲學院的裝備還好看啊？這不合理啊！」
曾坤振走出更衣室，開始大聲抗議道。
機甲學院的衣服只有一身單薄的緊身衣，為了讓機甲操作時的神經連結能有效率運作，衣服設計特別陽春。
「全世界也就你會抗議這種事情吧？」
時千河看著曾坤振身邊的約翰，高高隆起的肌肉穿上這身緊身衣反而沒那麼單調。
不多時，魔法師們也陸續從更衣室中走出來，基本上與指揮學院的戰鬥裝備差不多。
波娜將目光停留在了羅特盧爾身上，的確羅特盧爾可能因為個人因素，加了幾件比較鮮豔的衣物在外頭。
時千河也注意到了，正打算出言相勸，但波娜比他更快說道：
「羅特盧爾大人，這搭配還真是別出心裁啊！」
「哦，你眼光不錯嘛！」
……不對吧！這裝扮怎麼看都不適合上戰場吧？雖然知道羅特盧爾想要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但戰場上成為注目的焦點不是什麼好事吧？
「這不妥吧？這種裝扮感覺像是在招呼全世界狙擊手快來打我……」
曾坤振沒有被嚇倒，立刻發出嚴厲的評論。
羅特盧爾只是不介意的一笑。
「真是的，我會保護好羅特盧爾大人的，骯髒的狙擊手什麼的我輕鬆解決掉，給羅特盧爾大人能夠發揮的空間就夠了。」
波娜脫線發言第二發，時千河也差不多該適應她這樣完全放棄思考、只差眼睛發出光芒的興奮神情。
「不對不對不對……波娜小姐？這怎麼看都不行的吧？你是指揮學院的你怎麼不明白服裝的重要性？」
波娜皺起眉頭，瞪向曾坤振，目光變得冰冷。
「閉嘴。」
時千河不禁打了個寒顫，感覺這殺氣騰騰的「閉嘴」就像是在向他說的一樣，畢竟他與曾坤振抱持的是同一種看法。
「抱歉啊曾坤振同學，這是我無法讓步的原則，請你務必想辦法忍耐了。」
羅特盧爾露出潔白的牙齒，優雅地微笑說道。
曾坤振無助地看向時千河，求他說點什麼。
時千河環視同伴一周，魔法師們似乎都沒有表示任何意見，約翰則是一副愣頭愣腦地擺弄著肌肉，放棄希望似地將目光放到了別處。
「沒……沒什麼不好嘛！魔法師的戰鬥跟我們本來就不太一樣，總有調整空間，而且那套衣服搞不好有什麼魔法效果……」
時千河有些心虛地說道，不過當事人的羅特盧爾與波娜已經徹底進入兩人的世界開始聊了起來，其他人也覺得理所當然，沒有對時千河的話做出什麼反應。
正當曾坤振開始爭論起時千河背叛他的時候，眾人忽然被一股巨大的離心力甩得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莉絲特、阿布賈伊，發生了什麼事？」
恢復正常後，時千河將行動裝置的介面切換到通訊狀態，向艦橋發出通訊。
「全員備戰，目前船艦內部發生了異常情況！」
「受到襲擊？」
「很難說明，隊長你最好來艦橋一趟。」
「我立刻過去！」
時千河切斷了通話，回頭朝其他人說道：
「我先去艦橋確認一下情況，我不在的時候副隊長羅特盧爾負責代理小隊指揮的任務。」
「了解了。」
「等等！我也去！」
立華咲奈忽然說道。
「總得保護隊長安全。」
「在自己船艦上哪需要……」
時千河本想拒絕，但米洛斯的勸告卻在此時浮現於腦海中。
記得，我說過這次任務感覺不太對勁，不只是敵人需要提防，自己人也得小心……。
時千河嘆了口氣：
「好吧，伊藤你跟著我，其他人聽羅特盧爾指示。」
說完，時千河便朝艦橋方向跑去。
空戰航艦的艦橋區域位於船體中央，被裝甲所包覆的區域，緊鄰上下兩個視野觀察區，由於是舊式船艦的關係，構造上保留著海上軍艦的樣式，比較像一隻長著短小翅膀的烏龜，這種特色在新式的軍艦上是看不到的，尤其那些大型的空戰戰艦的設計上可以說是截然不同。
時千河與立華咲奈一路順暢地穿越無人的通道，這反而令他們起疑。
即使船艦許多區域已經委託給人工智慧以及自動系統處理，但在這種緊急時分，為什麼沒有看見忙進忙出的戰鬥人員，反而杳無人跡。
「莉絲特、阿布賈伊，聽得到嗎？」
「……」
時千河用行動裝置想要與兩人進行通話，但卻毫無迴音，在仔細看了虛擬介面的右上角，無線網路已經不知何時成為故障狀態，雖然有訊號，卻完全無法進行資訊傳輸。
「被干擾了……」立華咲奈說道，「我大概知道幾種干擾用的電磁波模式，用火系魔法能感知到，恐怕這艘船艦對外的資訊交流也終止了。」
「是……是嗎？」
時千河對魔法師的強大功能感到吃驚，不過他不知道這是立華咲奈身為魔法師比較異常的個案。
「也就是說，船上有下界的滲透人員在是嗎？」
「不知道，或許是下界的滲透人員，也可能是敵對貴族的手下。」
「後者的機率比較大吧，看來也不是可以輕易下手的對象，總之快點到艦橋，說起來自從登艦以來，你有見到過洪教官嗎？」
「沒有，自從休息時間開始就沒有見過他了。」
「果然是他有問題嗎……」
時千河開始懷疑起洪教官，不過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一切是他的所作所為，只不過目前在團隊中有所嫌疑的就是他了。
小隊的成員經過幾天的訓練及相處，時千河對小隊成員有一定的信心，深信著隊伍中並沒有間諜的存在。
當然也有是預選官團隊之外的其他人員造成現在的局面，不過比起全船四百名人員，時千河比較願意去選擇那些人是可以相信的。
抵達到艦橋的大門外，時千河拿出了通行卡，在門前的感應器上輕觸了一下，清脆的系統音立刻響起，大門向側邊打開，映入眼簾的景象令人難以置信。
遍地的血跡。
「怎麼……」
時千河正要踏進艦橋區域問清楚狀況，卻從側面被撲倒。
「喀喀喀……嘎歐！」
時千河直覺舉起右手防禦，剛好抵在了對方的鎖骨處，這才有時千仔細觀察敵人的樣貌。
敵人穿著空戰艦隊軍人的制服，是個生面孔，時千河翻過身來，壓制住對手，想從他口中套話，然而對方卻似乎沒有讓他質問的意思，要說為什麼的話，因為對方已經是能夠用肉眼辨認出「異常」的情況。
全身的血管突出，一直延伸到臉頰的地方，雙眼被血絲充滿，瞪大著直視著時千河，露出露骨的敵意，並且不斷地磨牙與低吼，比起人來更像隻野生動物。
確定無法讓對方恢復理智後，時千河一拳揍昏對方。
「時千河……」
立華咲奈輕聲叫了下時千河，不過語氣卻是害怕驚動什麼的小心翼翼，以及帶有露骨警告意味的提醒。
時千河轉頭看過去，只見艦橋指揮處聚滿了「人」，只不過這些人都與剛才襲擊時千河的情況差不多，完全失去理智的樣子，他們似乎被什麼東西吸引似地聚在一塊。
不過外圍一群沒辦法聚集到核心的遊蕩個體，似乎被時千河與立華咲奈吸引了注意力，遠遠瞪視著他們。
由於對方人數眾多，時千河與立華咲奈一時不敢輕舉妄動，也就維持剛才的姿勢與「他們」對峙著。
就這樣僵持了對兩人來說有如數年之久的數分鐘，此時一個聲音闖了進來，打破了這個恐怖平衡。
「藥劑我拿來了，大家……」
那個聲音從另一次的艦橋出入口闖入，但看見眼前的景象後，立刻發現情況不對，聲音微弱了下去。
那些失去理智的人們受到了刺激，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闖入的青年身上，開始朝他逼近。
年輕人緩緩後退了一步，全身乏力似地跌坐下去，拎在手裡的小箱子也自然掉落到了地上，發出了巨大聲響，沒關好的箱子內東西落了一地，全部摔碎。
這聲響就猶如賽跑時的信號槍一般，觸動了「他們」的引信，狂吼著朝青年衝刺而去。
「快跑啊！」
時千河也顧不得會不會激怒「人群」了，朝青年大喊，但他似乎已經聽不到其他人的聲音，只是到住自己的頭瑟縮起身體，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一劫。
怪異人群驚人的移動速度瞬間就接近了青年，立華咲奈嘗試著發動魔法，但似乎已經慢了幾秒，敵人的牙齒即將觸及青年時，巨大的槍聲連續響起，最接近青年的幾個人身上見出了血花，被子彈的力量撞開，倒在了青年身旁。
被更大的聲響吸引注意的人們，轉而朝艦橋出入口衝刺，但無情的槍響把他們的氣勢與速度完全抵擋了下來，不消片刻，本來瘋狂的人們成為了地上的一具具死屍。
直到最後一名站著的人都倒下之後，在門外開槍的人小心翼翼地走進艦橋，見到了站著的時千河與立華咲奈，一瞬間緊張地將槍口對準了他們一下，但看見時千河與立華咲奈還能有正常的「投降」反應後，也就放鬆下來，脫下了面罩。
「莉絲特、阿布賈伊……還有……洪教官！？」
「嗯！看到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其他人呢？」
洪教官露出安心地微笑，隨後趕緊問了不在場其他人的狀況。
「我讓他們在休息室待命了，不過等等……為什麼要殺了這些人？他們……」
「已經沒救了。」
洪教官斬釘截鐵地答道。
「怎麼可能……」
「看看這個你就明白了。」
洪教官把一名腦袋上被子彈貫穿的屍體翻了過來，只見不斷有濃稠的漆黑色液體從腦門淌出，非常噁心地慢慢散開。
就算被子彈貫穿頭部，腦袋被打成一團糨糊，但至少也能看出是物體的狀態，而且顏色也應該較淡，然而眼前的情況卻否決了這個常識。
「我們洪家是負責在布蕾思研究病毒醫療的，這種病毒我見過，是類似狂犬病的一種軍用生化兵器，一旦病發就代表腦袋已經完全被病毒感染並且膿化，發病初期或許還能用醫療膠囊治癒，但惡化到這種程度的話也不可能救得活。」
時千河默默地聽著這令人難過的事實，深吸一口氣，無奈地接受了。
「為什麼這種病毒會出現在船上，到底是……」
「我比你還想知道這件事情，這病毒的來源是我們家的研究機構。」
「什麼……意思？」
「這是我們家對狂犬病進行改良的病毒種，感染方式簡單、潛伏期五到八分鐘、發病過程迅速，雖然最終完成品的病毒具有近距離空氣傳播能力，不過看樣子這是前幾版的試作版本，不知道甚麼時候被外流了。」
洪教官恨恨地說道，他或許也是被陷害的一員。
「比起這個，時千河，集合所有預選官的隊員，讓他們在休息室非常危險，船上很多人都已經感染了這個病毒，如果隊員被咬的話會很糟糕！」
「我知道了。」
時千河與立華咲奈對看一眼，點點頭，準備離開艦橋，但被莉絲特阻止了。
「隊長等等，我跟伊藤同學去就好，請你留在現場，這裡阿布賈伊要進行通訊恢復作業，需要戰力比較強的人守著。」
莉絲特說道，將背在肩上的另一把衝鋒槍丟給了時千河。
「嗯，麻煩了。」
時千河點點頭表示理解，目送莉絲特與立華咲奈離開。
「喂！在我旁邊警戒好！」
阿布賈伊用極高的姿態命令著時千河，並在艦長席放下一個手提箱式的軍用電腦，將線路連接完成，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舞蹈起來。
「舊式的軍用電腦嗎？」
「是啊，阿布賈伊的私人物品，他是個很優秀的天才，但也離不開這些工具，我們的行動裝置因為體積關係運算能力有限，大多時候還是仰賴利用網路的雲端運算來輔助，一旦斷網，性能可能連2050年的電腦都不如，所以他才隨身攜帶這種實體的電腦。」
因為阿布賈伊無暇分神，洪教官代為解釋道。
「教官你很清楚阿布賈伊的情況，你跟他之前認識嗎？」
「不認識，不過你們進來之前詳細的個人資料我都有閱覽過，加上剛才因為阿布賈伊在艦橋這裡與人起了衝突，我把他帶到我的辦公室稍微聊了一下。」
「原來如此。」
「話說回來有關於這樣的事件，你有頭緒嗎？」
時千河搖搖頭：
「完全沒有，或許是貴族派系爭鬥的一個手段，也有可能是下界的人員滲透襲擊，不過我傾向於相信前者。」
「這樣啊……」
「這病毒有解藥嗎？」
「有，在我本家的研究機構那邊有解藥，不過這艘船上沒有，只有能勉強抑制病情的萬用奈米機器人，但是被那邊那個菜鳥醫護兵一摔，堪用的藥劑已經沒有了」
洪教官用下巴指了指那名趴在地上被嚇暈過去的青年。
「目前軍隊本部那邊應該還在理解狀況，不過依照現在陽明號的通訊被封鎖，如果不快點解決的話，恐怕會把事情鬧大。」
洪教官的話才剛說完，阿布賈伊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好了！解決了！」
隨著螢幕上一連串「許可通過」的綠色文字，通訊那一瞬間似乎恢復了，洪教官立刻抓起了艦長控制台的通訊話筒，大喊著請求撤退。
但通訊才剛恢復不到數秒，陽明號傳來了一陣不尋常的劇烈震動，時千河、阿布賈伊與洪教官被震得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那名暈過去的少年也被震動驚醒，陷入恐慌之中。
震動停止後，艦橋內的燈光立刻變了色，警示音也開始尖叫了起來。
「阿布賈伊，發生了什麼事！」
時千河問道。
「我在確認了！別催！」
阿布賈伊爬起身來之後立刻回到電腦前，開始他神乎其技一般的操作。
「被襲擊了，艦隊左翼失去了四架戰機，陽明號的左側推進引擎二號也被擊毀，裝甲被貫穿，一號砲塔彈藥庫裸露。」
「立刻卸載一號砲塔彈藥庫的彈藥，扔掉之類的都好！」
「正在處理了啦！」
洪教官發出急躁的喊叫聲，阿布賈伊也不耐煩地大吼回去。
一陣腳步聲傳來，時千河舉槍回頭瞄準了艦橋出入口，只見預選官的夥伴們都平安無事地擺出沒有敵意的姿態，也就放下了槍口。
不過在隊伍中似乎多了一個人，被約翰與羅特盧爾的人偶支撐著，全身是血，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
預想中最糟的情況成了事實。
「指揮官！你還好嗎？」
時千河立刻迎了上去，從曾坤振與人偶手中接過中校癱軟的身體，仔細一看，遍佈全身的咬痕已經將他搞得血肉模糊。
「我們在路上見到了中校，就把他救了下來，不過似乎還是晚了一步。」
曾坤振有些遺憾似地說道。
時千河讓中校靠著牆坐起，輕拍中校的臉，想讓他找回一點意識與理智。
「預……選官……嗎……」
「是！我是隊長時千河！」
時千河立刻回答道。
「是嗎……抱歉啊……這次抽到鬼牌了……」
「什麼意思？」
「上面的人……一直看不慣我一板一眼的作風……原來如此……想趁這次搞掉我……嗎……」
「指揮官……你……」
中校忽然等大了眼睛，僅僅揪住了時千河的衣領。
「拜託了……讓艦隊撤退！再這樣下去……別說打勝仗……能不能全員歸還都是問題……」
「放心！指揮官，我們的人已經開始著手處理根本部聯絡的事情！請撐住！」
「是嗎……那就好……剩下就……拜託你處理了……我不想變成那個樣子……拜託……讓我解脫吧……」
中校虛弱地說著，瞳孔的目光開始渙散，暴起的血管也像活物一般漸漸地開始爬過脖子，蔓延到臉頰上了。」
時千河一咬牙，回頭看了看洪教官。
洪教官只是冷靜地搖搖頭。
時千河只好起身，舉起衝鋒槍對準中校。
「辛苦了……還有……回到布蕾思之後……把這件事……傳達給……嗚……嘎……嗚啊啊啊啊！」
中校教官話還沒說完，身體的變異忽然加劇，用與之前奄奄一息截然不同的凶惡氣勢起身準備衝向時千河。
時千河閉上眼，對著中校的腦門扣下板機。
預選官團隊裡的成員紛紛無奈或難過地撇開視線或是閉上眼。
「情況如何？」
時千河像是要掃去陰霾一般，轉移話題朝阿布賈伊問道。
「剛剛那一次攻擊打壞了受到干擾較弱的唯一發信器，現在只能想辦法用其他手段與作戰本部聯繫了。」
時千河想了想，回頭看向魔法師的夥伴們。
「大家的學生證借一下，魔法大學學生證的魔法傳訊應該不會受到干擾，用這個來根本部取得聯繫。」
四名魔法師成員面面相覷，有些無奈似地看著時千河。
「時千河同學，雖然利用魔力的絕對惰性與魔法的傳輸距離無限性作為現下的解決情況非常令人欣賞，但是我們的學生正在登艦前就被當作私人通訊物品收繳在基地裡了。」
時千河愣了一下。
「那就只剩一個辦法了……」洪教官說道，「打開逃生艇的收納艙，直接回到布蕾思傳達情況。」
「棄船嗎……那艦隊的其他同伴怎麼辦？」
「隊長，這個交給我們，我們用信號燈向周圍傳遞訊息。」
莉絲特可靠地說道。
「麻煩了！那麼剩下的人先……」
時千河話還未說完，劇烈的震動再度襲來，這次的衝擊直接讓船體傾斜，並且短時間內沒辦法回到正常狀態，事態的走向再度惡化。
「到底發生了什麼！」
波娜尖叫著抓住了羅特盧爾的手臂，一副很開心的樣子，羅特盧爾倒也不是太介意。
與波娜開心的神情形成反差的是阿布賈伊，他瞪大了眼睛，驚恐地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跟任務說的……不一樣啊！」
「怎麼回事？阿布賈伊，說清楚一點！」
時千河沒時間讓他磨磨蹭蹭，直接強硬地問道。
「因為船上發生的情況，艦艇的航道偏離，已經進入上海的防空識別區，對方視為宣戰，並且啟動砲火攻擊，但攻擊我們的手段並不是當初任務上寫的透過上海的導彈發射塔。」
阿布賈伊將電腦裡的影片透過連線在指揮台上構築出立體投影，那是從下方觀測站的鏡頭捕捉到的畫面。
大概有一百公尺高的可動式高塔，傾斜了些許角度，塔頂的幽暗的開口正朝著艦隊方向，之後隨著一陣巨大的亮光，閃耀著光芒的物體從畫面一閃而過，命中了陽明號的船腹。
「質量……投射器！？」
「我們一直以為是導彈發射塔的東西，結果實際上是質量頭射器嗎……」
曾坤振喃喃說道，情況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剛才被擊中的地方，沒意外的話很有可能是船底逃生艙。」
莉絲特神色嚴峻地補充了一個大家不是很想知道的資訊。
「時千河，沒那麼多時間思考了，我先帶幾個人去船頂逃生艇那邊清理現場跟守衛逃生艇，你們完成跟僚艦傳達訊息的工作之後再過來，我們會等你！」
洪教官說完，抓起了癱坐在地的菜鳥醫官，往艦橋出入口處離開。
「羅特盧爾、波娜、莉絲特、張乾純、阿萊雅斯，你們幾個先上去幫洪教官，這邊交給我們！」
「了解，請務必小心。」
羅特盧爾領著其他四人立刻從洪教官離開的地方追了上去。
「剩下的人守好兩側的出入口，有任何威脅的話優先排除。」
時千河把撿起地上幾具屍體的配槍，丟給了曾坤振與約翰，走到其中一側，像是門神一樣不動如山地站定。
「真拿那傢伙沒辦法……」
曾坤振苦笑，與約翰拿著手槍，主動站到了另一側，立華咲奈則是跟在兩人後頭，畢竟在兩人火力較弱、也沒有時千河那樣毫無道理護盾防禦能力的情況下，立華咲奈的魔法可以起到相當的作用。
阿布賈伊用餘光瞄了同伴一眼，臉上露出了詭異微笑。
戰爭本來就很危險，不管死幾個人也不奇怪，何況這次陽明號上面發生的事情也足夠糟糕了，可以做為一定程度的藉口。
但是如果在這樣糟糕的情況下，能夠達成一定的戰果，想必也就能夠一瞬間出人頭地吧？
這是他還有洪教官之間的「交易」。
剛才在洪教官的辦公室時，洪教官就已經講明了。
他急需這份戰果，來擺脫緊咬在後的凱瑟蘭斯家，並復興日漸衰敗的洪家。
當然，為了爭取阿布賈伊的協助，他們也會有豐厚的回禮。
平時這樣道貌岸然、加裝友善的洪教官竟是這種偽君子，阿布賈伊只覺得想吐。
但是，有利用價值。
而且既然知道了這麼黑暗的內幕，以這個為把柄對洪家予取予求，那麼再好不過。
阿布賈伊是個相當貪心的人，他討厭貴族、討厭富有階層。
過去阿布賈伊的父母相當愛慕虛榮，雖然自己沒有富足的經濟能力，但還是要求阿布賈伊要裝出一副有錢人家教養的孩子，並把他送進了昂貴的私立學校。
但在學校裡的生活，很明顯就能看出到底他這樣的「假有錢人」與「真有錢人」的區別在哪裡，他桀驁不馴的性格加上優異的成績，又成了同學們眼中的異類。
為此，他忍受了不少歧視與不公不義。
曾經阿布賈伊向校方申訴，但是當阿布賈伊的父母被叫到學校與霸凌者的家長見面時，卻卑躬屈膝到差點沒跪下來舔對方的鞋子。
回去後當然不用說，阿布賈伊遭到了一頓毒打。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數次，所以他最後決定成年之後，立刻離家出走，並且進入軍校就讀，畢竟自己家裡並非經商起家，也沒有能夠成為貴族的因素，軍隊就是他能夠出人頭地最好、最大的機會。
試想，如果這次的戰鬥，雖然因為突發狀況而導致無法順利完結，但因為其中一人的努力，獨自讓在上海的反布蕾思分子承受巨大的損失，那會是多大的功績。
加上，此時船艦裡無法與外部通訊，如果生還者只有自己的話，自己想怎麼描述自己的事蹟就能怎麼描述自己的事蹟。
想到這裡，阿布賈伊忍著差點笑出的聲音，將船艦資訊紀錄系統內的所有檔案包括影像、聲音全數消除，這樣一來即使布蕾思事後派出調查小組，也無法追查出真相。
再來就是將航路對準了上海的質量發射塔，讓剩下的引擎全速前進。
最後，由中樞系統控制，將頂部逃生艇艙打開，把所有能用的空逃生艇都釋放出去。
阿布賈伊知道，船底還有一艘備用的艦長逃生艇，因為位置與其他逃生艇都不同，有很大的機率從剛才的質量發射器襲擊之中逃過一劫。
阿布賈伊滿懷自信地闔上電腦，拔掉了線路，打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加諸讚賞時，一個猙獰的面孔出現在了他面前。
隨著對方張開嘴，露出那異樣的獠牙，阿布賈伊發出了慘叫。
◎
羅特盧爾與其他人追著洪教官的背影爬上階梯，再繞了幾個彎之後，洪教官的身影卻忽然消失了，那名被洪教官背著的青年趴在前方走道，似乎失去了意識。
羅特盧爾感覺不對，伸出手讓其他人停止前進，四具人偶的其中一具則在羅特盧爾的操控下走上前去，把昏迷不醒的翻過身來。
「嗶──」
「趴下！」
尖銳的電子音響起，羅特盧爾神色一峻，朝夥伴們大喊，全身瞬間綻放出強力的魔法集束光，自己也放低了姿態。
下一秒，一聲轟然巨響，破碎的細碎冰片飛濺，稍微劃破了羅特盧爾戰鬥服外的鮮豔衣物。
人偶受到羅特盧爾的魔力灌輸，一瞬間就是放了大規模的水系魔法，在通道中結成一道冰牆，抵擋了大部分的爆炸衝擊。
霧氣與煙塵散去之後，地上除了焦黑的高溫火舌肆虐留下的痕跡以外，也就只有一些碳化的碎肉片，走道兩側的牆壁也被炸了開來，已經隱約可聽見被巨大聲響吸引而來的狂犬病船員腳步聲。
「撤退，別留在這！快走另一條路！」
莉絲特舉起步槍站到洛特盧爾身旁，朝後方的夥伴們說道。
「幹他媽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乾純咒罵了一聲，雙手也微微發出了魔法集束光，掉頭準備走在隊伍前方開路。
「啊……糟糕……」
阿萊雅斯有些瑟縮地停下了腳步，發出了感想。
張乾純的前方至少有二十人的狂犬病船員，用極快的速度沿著走到直奔過來。
「被包圍了……」
波娜從背後取出兩把體積不小的手槍，進入臨戰狀態。
「那把槍是『玫瑰騎士』嗎？竟然帶到這裡來了……」
莉絲特瞥了一眼波娜的槍，苦笑道。
「恩，訓練的時候用過那麼多把還是習慣這把，感覺比較好控制。」
「我也有聽說這把槍出奇的難駕馭，能將它使用習慣，波娜同學似乎也是很可靠的同伴呢！」
羅特盧爾對波娜露出微笑。
波娜聽了，感激地看著羅特盧爾，彷彿從他那裡收到讚賞是無上榮幸似的，紅著臉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幹，有時間在那邊討論槍怎樣，看看情況好嗎？」
「咳……要……迎戰嗎……」
「只能這樣了，全員戰鬥！把這群『怪物』殺光，之後從別的路去船頂逃生艙，別讓時千河同學等太久了！」
「「「「「是！」」」」」
◎
太過專心在操作電腦而忽略周圍狀況的阿布賈伊，在結束作業後被狂犬病船員襲擊，發出了慘叫。
時千河等四人立刻回頭，立刻就看到了阿布賈伊被咬的那一瞬間。
「立華咲奈！」
時千河立刻大喊，立華咲奈也很有默契地伸出手，透過壓縮空氣而形成的風壓彈朝狂犬病船員飛去，強大的衝擊立刻就擊飛了船員，阿布賈伊則倒在了地上，抱著血肉模糊的左手哀號。
時千河衝到了被擊飛的狂犬病船員面前，朝他腦門開了一槍，結束他的性命。
「阿布賈伊！還好嗎？」
曾坤振跑到阿布賈伊身邊，想要將他扶起。
「不要碰我！渾蛋！」
阿布賈伊大吼一聲，右手一揮推開了曾坤振。
「一群沒用的廢物，明明守門也不好好守，讓這瘋子近來咬我！快給我解藥！我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們八輩子都賠不起！快！」
約翰看相地上散落的萬用醫療針，幾乎都已經破碎不堪使用。
「抱歉了阿布賈伊，你先冷靜下來！」
時千河想盡辦法安撫阿布賈伊，但似乎起了反效果。
「你在說什麼瘋話！給我藥啊！還在這裡磨磨蹭蹭什麼，艦上一定還有一些醫療用品，快去拿來，不然給我用你們的命來賠！」
「操你媽的！我們試著在救你你到你在講什麼屁話！」
曾坤振被阿布賈伊激怒了，不雅的詞彙一下子就飆出口。
「滾！沒用的一群廢物、殘渣、社會敗類！」
阿布賈伊發出怒吼，抱著受傷的左手揮舞著電腦，擊中了曾坤振，野推開時千河，朝艦橋出口狂奔離去。
時千河想要追上去，但曾坤振按住了時千河的肩膀。
「你幹什麼？」
「我才想問你要幹什麼？獨自追上去？這外面有多少病患誰也不知道，而且比起這個，先與羅特盧爾他們匯合比較重要吧？阿布賈伊已經不可能活著了，捨棄他吧，在這種情況下，軍隊裡連隊長命令都無法服從的傢伙，沒有拯救的價值。」
「但是……」
「就算現在搭上了逃生艇回布蕾思也晚了，我們從布蕾思出發也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逃生艇再快，回去也至少要三、四十分鐘，比起這個我們應該先去與羅特盧爾的隊伍碰頭。」
立華咲奈也即起冷靜地說道，約翰似乎也贊同他們的想法。
雖然他們的話也有道理，是正確的決斷，但某種程度上大概也是被阿布賈伊一陣莫名奇妙的污辱給激怒了吧，小隊裡似乎沒有同情阿布賈伊的人。
這樣的小隊，連凝聚力都還沒培養好，就已經分崩離析了嗎……
「說起來……那個狂犬病船員是怎麼進來的？我們這邊出入口沒有放過任何一隻進來喔。」
「我這邊也沒……」
時千河正要否認他讓漏網之魚闖入時，他目光不自覺的又看了一眼那名狂犬病船員的屍體。
然後他愣住了……
立華咲奈也疑惑的順著時千河的目光看過去，似乎也了解了情況。
「什麼？時千河你想講什麼？」
曾坤振催促著時千河說道。
「那是一開始……我打暈的那隻……」
時千河與立華咲奈第一次進入艦橋時，曾經被一名狂犬病船員襲擊，但時千河立刻就將對方制伏並擊暈，之後就遇到了洪教官他們，完全忘記了這名船員指示暈過去，而沒確實打死的事。
「時千河，那不是你的錯，不要太自責了。」
立華咲奈立刻就說話了，此時如果隊長的情緒不安定的話，對小隊會有不良的影響。
時千河當然知道立華咲奈的考量，他握緊拳頭，艱難的深呼吸幾次，強行壓下了湧上心頭的激動情緒。
「抱歉……阿布賈伊……」
時千河喃喃自語，或許此時阿布賈伊很有可能已經病發了，而且他也不在場，但這句抱歉時千河明顯是說給自己聽的，藉此減輕罪惡感。
「走吧……阿布賈伊應該已經與僚艦們傳達過訊息了，雖然很遺憾但目前也只能放棄阿布賈伊，我們先去與羅特盧爾匯合。」
「好的……」「嗯……」「哦……」
其他三人雖然對阿布賈伊多少有些不滿，但失去夥伴的愧疚感似乎還是沒辦法輕易消除。
跑過走道時，陽明號似乎又承受了幾次來自質量投射器的攻擊，船艦受損似乎已經相當嚴重，已經隱隱約約有下墜的趨勢，時千河他們只能再加快腳步，克服越來越誇張的傾斜角度。
最終抵達頂部逃生艙並打開大門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啞口無言。
大開的艙門，逃生艇已經全數消失，站在門前的時千河差點被亂風造成的推出力量給吹出機體外，幸好及時展開了護盾，將自己卡在了門口，才保住了一命。
約翰當機立斷，朝開關一拳捶下，將逃生艙的氣密大門關上。
「謝謝啊！」
撿回一命的時千河扶著門保持平衡，此時後方又傳來了腳步聲。
「時千河同學，你們已經到了啊！？」
羅特盧爾等五人雖然都還活得好好的，但似乎神情都有些疲憊，看樣子經歷過了一場惡戰。
「你們不是先來逃生艙了嗎？為什麼……」
「洪教官背叛了我們，被他帶走的菜鳥軍醫被當成人肉炸彈，阻住了我們去路，還讓我們被狂犬病患們包圍，當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所作所為，不過除了他以外我們沒有其他證據證明是別人做的。」
「可惡……」
「怎麼了嗎？話說你阿布賈伊呢？」
「他被咬了，而且對我們怒罵了一頓並攻擊曾坤振之後跑就跑走了。我們沒辦法先過來與你碰頭，但是誰知道……」
「欸……難道……發生了什麼不好……咳……的事嗎？」
「逃生艙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打開了，逃生艇完全消失……」
阿萊雅斯聽了時千河的話，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他奶奶的！誰幹的啊！操！那洪家的龜孫子嗎？」
「不清楚……抱歉……」
「沒事，時千河，至少我們都還活著，一定有希望的。」
曾坤振拍了拍時千河的背後，出言安慰道。
羅特盧爾也把手放在時千河的肩上，示意他不要在意。
「等一下，如果陽明號也是循正規方式建造的話，那一定有配備艦長逃生艇，跟一般逃生艇都放在不同的地方，或許是個機會。」
莉絲特忽然靈光乍現，說道。
「但是逃生艇一般都只能搭三個人，我們有九個人耶！」
「艦長逃生艇並不是普通逃生艇，主要是在船艦上如果有高級官員或是戰略要員搭乘時，因為戰況險惡，讓他們緊急脫離戰鬥用的，因此都會做比較大一些，最大有七人坐的逃生艇。」
「可是我們人數還是超出啊！」
「如果是六人以上逃生艇的話超載個一點五倍人數或許還行，在怎麼說我也是空戰學院的，駕駛交給我處理！我會想辦法讓它飛起來的。」
「幹他奶奶的！還不帶路？」
見到一線生機的預選官九人再次動身跑了起來，往艦長逃生艇所在之處前進。
◎
「痛死了，渾蛋……一個比一個還不中用。」
阿布賈伊喘著粗氣，慢下了腳步，艦長逃生艇室已經近在咫尺，體力也沒辦法繼續支持他劇烈運動。
阿布賈伊用筆電的線接上了磁卡門鎖的感應器，本來亮著紅燈的感應器立刻就轉成了綠燈，打開了門。
燈光充足、純白色的空間中，一台巨大的飛行艇停在中央，阿布賈伊露出了安心的微笑，向前了一步。
「砰！」
一聲槍響，阿布賈伊都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身體就被子彈擊中，向後摔出了艦長逃生艇室。
鮮血漸漸從胸口擴散開來，阿布賈伊看著逃生艇室內的身影，認出了那個朝他開槍的兇手。
「洪……教官……」
「你做的很好，辛苦你了，你是個優秀的棋子。」
「你說……什麼？」
「我選擇你做為棋子，除了你的才能相當優秀以外，還有另外一點，就是你太過於天真了！」
「你……你……」
「大概得歸功於你與人的互動經驗不足吧？你真的以為，你知道了我的目的之後，我還能讓你活著嗎？為了讓你滿足貪婪的本性，對洪家露出獠牙？」
阿布賈伊憤怒到了極點，他認為這一切都是洪教官卑鄙的手段與骯髒的話術所致，自己則沒有任何一點過錯。
「話說回來我只不過希望你幫我陷害時千河而已，我並沒有指示你該怎麼做，但你的行動卻跟預計的一模一樣，就連會被船員咬也都在預測之內，上頭的謀劃還真是精準的可怕啊！」
洪教官晃了晃左手上一份薄薄的紙本書冊。
「不對……我……不是……棋子……」
阿布賈伊嘴上開始冒出血泡，這讓他呼吸困難，連話都無法好好說清楚。
「這也不能怪你，大概你從頭到尾都沒有自覺吧！以前我也覺得我活得很自由，不會成為任何人的棋子，但見過這種企畫書的指令……不……應該說是『劇本』之後，才發現過去的自己是多麼愚蠢，既然無法避免的話，那麼我選擇老實承受，至少這能夠為我帶來安全的保障。」
洪教官有些感慨的說道。
「阿布賈伊，感謝你配合演出這一幕，話說回來你似乎被咬了吧？怎樣，我們家的新版病毒？已經開始準備發病了吧？頭很痛吧？」
阿布賈伊已經完全沒辦法說話了，眼睛裡的血絲開始擴張，全身的血管也逐漸暴起蔓延。
「那我來幫你解脫吧！就當作是你辛苦換來的報償。」
洪教官舉起手槍，朝阿布賈伊的腦門開了一槍，確實了結了他的性命，但洪教官沒有這樣就停止，又在他胸前補了三槍，這才放下槍口。
「貴族這種東西，平民還是不要染指比較好，無論是你還是時千河都一樣，我不能讓洪家的貴族名譽在我這一代斷絕。」
洪教官進入了艦長逃生艇，開始操作起介面。
事情比想像中還順利的達成了，大概沒什麼好掛心的了。
只要把這時千河親手殺死中校的錄影交到布蕾思軍方的手上，還有預選官們持槍的畫面以及船員們橫屍遍地的畫面流傳出去，凱瑟蘭斯家會完蛋的吧？順便伊藤家與尼亞家也會一次受到巨大損害。
同時作為英雄從這樣惡劣的「反叛行為」中逃脫，並且同時殲滅逆賊以及毀滅上海質量發射器的我，就會成為這場遊戲中最大的獲利者。
搞不好這起事件還會改編成為電影，在全世界熱銷呢！洪教官偷笑了起來。
艙門打開了，艦長逃生艇引擎也確實啟動並飛出了陽明號，直直朝布蕾思之城飛去。
從空中俯瞰那殘缺不全的癱瘓艦隊以及損壞嚴重的陽明號，洪教官毫無罪惡感，用嗜虐的笑容，注視著逐漸朝上海墜落的空中艦艇。
陽明號就這樣不斷下降著，十分鐘之後，空戰巡洋艦陽明號以及僚艦等十餘艘艦艇，墜毀在偏離質量發射塔兩百公尺處的基地上，引發了巨大的爆炸，將附近的守軍都給炸了個精光。
焦土之上，時千河趴在地上，樣子頗為狼狽。
他手指輕輕動了幾下，然後醒轉。
緩慢起身之後，看見濕漉漉的夥伴們各自倒在附近不同的地方，雖然沒有受到什麼重傷，不過他們所陷入的局面也不容樂觀。
不多時，夥伴們各自陸續醒了過來。
時千河他們在陽明號上知道艦長逃生艇被洪教官開走，而且阿布賈伊也被洪教官殺死之後，就立刻到了動力反應爐室，躲到了巨大的冷卻水箱內。
動力爐室是整艘船艦最為堅固、防禦力最高的地方，就算是用普通電磁炮也難以貫穿動力爐室外部的特殊裝甲，加上有水的緩衝力，以及時千河的護盾、魔法師們的合力協助之下，總算撿回了一命。
不過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時千河心裡沒有答案。
他愣愣地看著遠處的質量發射塔，夥伴們也漸漸聚集到了他的周圍。
總有辦法的吧……時千河這樣告訴自己。
無論如何，都得平安活著回到布蕾思之城，雖然不知道洪教官在計畫著什麼，但肯定不是什麼對他們有益的事情。
但在阻止洪教官之前，得先活下來，跟夥伴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