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說到柴桑裡的岐山，高聳入雲橫跨柴桑、凌陽兩縣，山腳下地勢較低，蔥蔥鬱鬱的樹林裡四處皆是青草野花，一片綠意盎然，山下居民也多數都在此處砍柴、摘採藥草，而再往山腰處走去，開始變為曲折險峻的石路，放眼望去怪石嶙峋，沿路更是處處斷垣殘壁，山腰裡山石橫佈，寸草不生，居民一般都不會上來此處，而那似龍首的巨石，丈高千尺，蔽日穿雲，就位在那山腰上的北方，恰巧的是，看到巨石後繼續往北行，正是通往山頂的方向，那裡有片茂密山林，與夜玉說的方位一致，禇堯住所正是在那山頂裡。

顧惜之在客棧住了一宿，將該買的補給品買齊，隔日一早他們便早早上山，山腳處因長年有居民活動，小徑雖然蜿蜒但平順好走，為了不拖延時間，他決定策馬上山，行至山腰再下馬改用步行，兩人一路從山下行了大約四至五個時辰，終於接近山腰處，顧惜之看了看天色昏暗，加上進入山腰，石路崎嶇難行，故暫且先休息，明日再繼續動身。

翌日清晨，旭日東昇，陸寒早起將顧惜之喚醒，山上可不比平地，落日後不僅難以繼續前行更怕山林內那飛禽走獸，兩人簡單吃了些乾糧，將馬留在樹林裡，便繼續往上走，進入崎嶇難行的石路。

山裡石路難行，陸寒在前頭開路，一路確認路況，而顧惜之則跟在後頭，只是才進入那山腰不久，就讓顧惜之吃盡苦頭，石路不比山下小路，沿路都是碎石，起伏不平，就怕腳下一個沒站穩就會摔倒，為了穩住行走的平衡，更是耗費他許多體力，才走二個時辰，顧少爺就累到汗如雨下，大口喘氣。

前方的陸寒感到後方的顧惜之氣息紊亂，步調緩慢，回頭查看只見他面色蒼白，狼狽的杵著陸寒在路上撿給顧惜之的樹枝，步履蹣跚，活像個耄耋老人。

「少爺，我們休息一下吧...」看到他家少爺累成這樣，他心疼的很。

「呼....呼....好」顧少爺喘到一句話都快沒辦法正常說出來了！

陸寒走至他面前，伸手扶住那累到全身發軟的顧少爺，找了塊圓石將他安放在上頭，並俐落地打開行囊拿出乾糧跟水，遞給顧惜之。

「少爺，你先休息吃點東西，我去前面探路，你在這待著別亂跑，等我回來。」

「呼...哈...你小心點...」

語畢，顧惜之看著陸寒又往前方走去，而自己卻坐在大石上喘的跟什麼一樣，重生後的他，只要碰到體能類的事情他都特別不在行，再加上他金枝玉葉的身分，平時出門也幾乎都有專人接送，顧家二老哪捨得讓他累出一滴汗，所以直至現在及冠之年，他的體力比前世還要差上許多，雖說身形不算矮小但卻十分清瘦。

終於將氣順過來的顧少爺，開始吃著乾糧喝著水，他真的覺得自己還好有帶上小天使，當初他腦子撞到居然還想一個人來，不然他現在怎麼累死在這座山的都不知道！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探完路的陸寒才從前頭走回，手上還拿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樹果。

「我們再走大約三里路，前方有水源且那邊比較平坦，今晚我們就在那休息。」

「好。」顧惜之對著小天使投以崇拜的眼神，他家小天使實在太可靠了！

「少爺要吃些樹果嗎？剛去前方探路剛好有看到，便順手摘了些回來。」

陸寒將手上的樹果獻寶似的一股腦塞給顧惜之，但他卻將樹果一把收進背上行囊裡。

休息後的顧惜之一掃蒼白臉色，雙頰也佈上淡淡紅暈，淺笑道：「等到了前方休息，再一起吃吧！」

陸寒心中一暖，嘴角微微揚起，說道：「好。」

他從以前就是這樣，從不把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少爺，有好東西總是會留著與身邊的人一起吃，他家少爺就是這麼善良。

「我休息夠了，走吧，我走得慢，再休息下去恐怕天黑前都走不到。」顧惜之站起身來，訕訕道。

兩人一前一後又往前步行三里，終於趕在太陽西下前來到水源處，顧惜之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大口喘著氣，而一旁的陸寒也沒有閒著，抵達水源處後又去找了些乾柴將火升好，又至溪中將水袋的水補滿，忙活好一會才得已坐下休息。

看著小天使一整天忙進忙出的照顧自己，而他卻像個廢物一樣只能在一旁看著，況且小天使年紀還比他小，居然要小孩子照顧自己，真的有夠丟臉！可丟臉歸丟臉，身體的反應還是很誠實，今天走了四五個時辰的山路，全身就酸疼得快散架似的，真的讓他欲哭無淚...。

「不好意思啊...讓你這樣忙，累得話你先休息一下...」說這話的顧少爺，慚愧地想哭。

「不要緊的，我不累。」貼心的小天使遞上他方才去溪裡沾濕的布巾，給顧惜之擦臉。

顧少爺心懷愧疚一手接過他遞上的布巾擦著臉，一手按壓著他那痠痛到不行的大腿及小腿，心細的陸寒看著顧少爺手上的動作便知道，平時他家少爺細皮嫩肉，體能又不大好，走這難走的山路，肯定是全身上下都痛。

陸寒轉身在行囊裡翻出一盒膏藥，遞到顧惜之眼前，柔聲道：「少爺這膏藥你拿去擦吧，以前我練武全身痠痛擦這個會緩解許多。」

天啊！顧惜之簡直要哭了，他全身都痛到不行，如果他手邊有痠痛貼布，他肯定能把自己貼成木乃伊，還好小天使遞給他這罐神聖的膏藥，根本天降甘霖啊——！

「謝謝....。」顧少爺熱淚盈眶，感動的無以復加。

接過膏藥後，他突然想起行囊裡還有早上小天使採的樹果，都差點給他忘了！一想到此，顧少爺打開行囊拿出那鮮嫩誘人的樹果。

「喏，這是早上的樹果，一起吃吧！」對著樹果哈了口氣，又在衣服上擦了擦，遞了一顆過去。

「謝謝。」小天使一把接過，開始咬了起來。

「謝什麼！這你採的呢！」顧少爺大口咬下樹果，真甜！說實在乾糧實在難吃的很，此時此刻的樹果都變成山珍海味了。

吃些樹果及乾糧果腹後，顧惜之開始脫下鞋襪將褲管捲起，手上沾了些膏藥，開始揉捏大腿及大腿，沁涼的膏藥塗在肌膚上，緩解了肌肉上火辣辣的痠痛，顧惜之心想，今天這才走第一天，他就累成這樣，他開始有些擔心往後的日子，這膏藥不知道有幾罐，能不能撐到他找到禇堯，他頓時覺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嗚嗚嗚！

顧惜之抹完藥膏後肌肉酸疼感也好了許多，折騰了整天，體力也透支的差不多，過沒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去，可能是真的累著了，這一夜他睡得很熟。

翌日一早，天色還有些灰濛濛，顧惜之在半夢半醒間聞到一陣香味，他艱難地睜開雙眼，竟看到陸寒正在烤魚，眼前的烤魚彷彿是奢華的美味佳餚，顧少爺精神一下子全都上來了！

「嗯...怎麼在烤魚？」這香味實在太誘人，顧少爺吞了吞口水。

「昨天我看到溪裡有魚本想抓來烤，可昨天天色晚了，於是今早我去溪裡抓了幾條，想烤給少爺吃。」

陸寒把一條剛烤好的肥嫩溪魚，小心翼翼的拿到他面前。

生怕他家少爺燙到似的，特別百般叮囑說道：「剛烤好還很燙，我抓了好幾條，多吃點才有體力。」

顧惜之接過烤魚，吹了吹熱騰騰的烤魚，開始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想著「帶上陸寒真是太好了」的想法，就這樣帶著感恩的心吃完兩條烤魚，而昨夜擦完陸寒給的藥膏，痠痛感已經好上許多，早上又吃了兩條烤魚，顧少爺感覺自己的體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

「陸寒。」

小天使抬頭看向顧惜之。

顧惜之一臉認真地看著陸寒，眼神裡滿是感激，緩緩道：「還好這次出行，有你在我身邊。」

他的話彷彿一股暖流，在陸寒心裡泛起陣陣漣漪，他多想馬上就讓眼前的人知道他內心裡那滿溢的情感，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必須做到最好，好讓少爺從此不能沒有他，再也不會說出想將他推開的話，所以他現在要將那感情隱藏好，直到那天到來。

陸寒嘴角上揚，臉上少了平時的冷漠，眼底裡滿是柔情看向他。

「只要少爺願意，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對望良久，兩人相視而笑。